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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浪荡与纯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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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两人都愣在原地,Chris杨继续发挥:“而且听说你有男朋友了,你设身处地地想一想,继续住在一起,邬卯和你男朋友应该都会尴尬的吧。”
岑远因马上把视线移到了邬卯身上,声音有些低:“所以,你会觉得尴尬吗?”
邬卯眼神乱飘,最终盯住自己手臂上的石膏:“嗯……不是说我恐同,就是,怕引起一些误会什么的。而且我现在这状况也确实还需要护理,你那么忙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
客套而疏离,岑远因觉得指尖莫名有点发麻,但终究还是说:“好。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有任何事情,一定要跟我联系,行吗?我答应过邬叔叔,会照顾好你。”
邬卯夸张做作地笑了下,扬了扬手:“哎呀干嘛这么大惊小怪,我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我照顾不了自己似的。走了啊。”
“那再见。”Chris杨手仍揽着邬卯的腰,轻轻一带,邬卯便浑浑噩噩额地跟着他走了。岑远因看着他落在邬卯腰上的手,不知是否自己多想了,觉得有些刺眼,又抬眼看着Chris杨,眼中满是警惕和警告。而Chris杨回给他一个wink。
邬卯坐在车上,回忆起岑远因跟他说自己谈恋爱了的场景。他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大脑一片空白,仿佛一台故障的老旧电视机,所有的画面和声音都消失,只剩下嗡嗡的雪花屏。等找回信号,如同此刻车窗上自己的倒影,放映着勉强维持的正常和完整,仿佛一个笑话。
红灯,Chris杨看到邬卯这副掉线的样子,抬手摸了摸上唇:“回去把东西放下,晚上带你去散散心?”
邬卯反射弧很长地问:“什么?”
“gay bar,去不去?让你见识一下森林,就不惦记你的小歪脖树了。”
“好啊,去啊。”邬卯不想露怯,也存了些放纵发疯的心思——来他个一醉方休吧!忘了,吐了,都行。
Chris杨又笑了笑,把车开得风驰电掣。
神智恢复,邬卯问:“对了,你刚刚怎么没演小品。”
Chris杨在后视镜飞速地瞟了他一眼,笑道;“怎么,你很想我演啊?”
“没,就觉得过于正常了,不太像你风格。”
“做事要讲逻辑啊bunny,他前脚谈了男朋友你后脚跟我干柴烈火,不觉得不符合你的人设吗。”
“。”
“别急,等咱俩有点感情基础了,下次演。”
“有病啊,谁要跟你演。”
“你现在病不是还没好吗。”
“我病是怪谁啊!”邬卯幅度微弱地抬了抬手臂。
“所以趁你病没好一起演啊。”
“不演!还有,不要叫我bunny!”邬卯没意识到,自己又在中气十足地跟Chris杨讲相声了。
回到家Chris杨帮邬卯收拾了半天东西,俩人在家简单吃了个饭,到了7点Chris杨去洗了个澡,然后邬卯见证了整个孔雀开屏的过程,以及学会了区分古龙水与花露水。
Chris杨上下打量了他一遭:“你这胳膊换衣服也费劲,就这么着吧。”然后一路哼着歌把邬卯带到了不良场所。
邬卯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告诫自己成熟的第一步是看到群魔乱舞也要保持淡定。
意外的是Chris杨带他来的这个酒吧,倒不是环境非常嘈杂的那一类,想象中的群魔乱舞目前并没有出现。
酒保递出了酒单,邬卯看着酒单上的screwdriver又陷入了恍惚。上次和岑远因在酒吧,他很用力地记住了“螺丝起子”的英文。
下一秒,酒单就被Chris杨抽走了,那些回忆中暧昧的场景如同泡沫般破碎。
“骨折患者沾什么酒精,喝可乐就行了。”Chris杨毫不客气:“还有,别人给你的东西别乱喝。自己的杯子不要离开视线。”
说好的借酒浇愁呢。邬卯有一点点失落。
插了根吸管的可乐和Chris杨的威士忌一起端上来时,显得有些搞笑。
没有苦涩满是甜蜜的可乐吸入口腔,坐在gay bar里,邬卯觉得这场景有点奇幻。
但符合“群魔乱舞”想象的场景很快就出现了。一个肌肉健壮的男士走了过来,开始跟Chris杨搭讪,同时有意无意地用屁股和大腿蹭着他的手臂。
邬卯瞪大了眼睛看着Chris杨保持着礼貌得体与对方热聊,这场听力考试邬卯宁不想听到任何内容,怕辣耳朵。尤其二人可能提及了自己,因为肌肉男忽然朝自己粲然一笑。
邬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结果肌肉男凑近了自己。
邬卯坐在高脚凳上捧着可乐,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抬头看着人家。肌肉男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摆,在他的脊背上摸了一把。
邬卯“嗷”地一声叫了出来,差点把可乐扔出去。
罪魁祸首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大,旖旎气氛被这一嗓子撕个稀碎,肌肉男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不解风情的邬卯几眼,扔下个白眼,扭着屁股走了。
Chris杨笑得伏在了桌子上。
邬卯这才反应过来罪魁祸首另有其人,咬牙切齿地质问Chris杨:“是你让他来摸我的?”
Chris杨直起身止住笑,掌心朝外竖在胸前:“人家是对我感兴趣好不好,我说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说他不介意三人行哦。我说那你问问他,不过他英文不太好,你可以试探一下他的反应。”
邬卯把可乐重重地往吧台一放,毫无威慑力:“太随便了!怎么能直接上手呢!”
然后Chris杨指了指对面沙发上抱在一起亲得难解难分的一对。
邬卯皱起眉头:“都、都这么直奔主题啊。”
“那不然浪费时间吗?来这种地方大家都心照不宣。”
“我觉得没啥意思。”邬卯拿手指摩挲着杯壁的水汽:“我还是喜欢细水长流,日久生情。”
“然后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黄花菜都凉了。”
邬卯撇了撇嘴。
Chris杨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没有表白过,那你有跟歪脖树说过你是gay吗?”
“不要瞎起外号。也是,没来得及。这俩事在我这儿本来也差不多。”
Chris杨被深深地震撼了,觉得自己虚长几岁,还是需要进行一下必要的教育:“不打算吊死的话,这个圈子里还是要遍地芳草,四处跑跑,你这样下去要修仙吗?”
“修什么仙啊。大老远跑来是要好好学习的好吗。”
Chris杨差点呛一口:“你小时候是不是拿过很多三好学生奖状?”
“没有。”
“老师这么苛刻的吗?”
“我偏科。打小语文不好。”
“怪不得英语也不行。”
“啊你好烦。”邬卯蹙着眉咬住吸管,唇上沾了些润泽的水光。
Chris杨移开目光,拿手指拨弄了一下威士忌杯中的冰块:“激情未必只有欲望,纯情也可能只是胆小哦。”
邬卯闻言被戳到了痛处:“从小一起长大,既是家人,也是朋友,一句话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这种患得患失的珍惜你懂吗?那种随随便便睡一觉的感情我才不需要。”说完自己也愣怔了一下。
Chris杨的手指停住了:“随随便便啊……”
“我不是说你。”邬卯有点不好意思。
“是说我,没事,我爸也这么说。”
讲相声居然能把天聊死。
邬卯努力重新起了话头:“那你今晚有目标了吗?”
Chris杨托着腮看他:“啊bunny吃醋了吗?”
邬卯感觉凝滞的空气又开始流动,不自觉恢复了活泼:“想多了,我好像还没有你家的钥匙,如果你今晚不回家,我进不了门。”
“哦对,忘记给你打指纹了。还有,我不太喜欢刚才那种。”Chris杨晃了晃酒杯里的冰块。
“那你喜欢哪种?”邬卯又喝了一口可乐,显得很乖。
“你这种。”Chris杨眯了眯眼睛。
邬卯现在对于Chris杨的相声表演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你少来。”
Chris杨大笑。
邬卯的杯子里只剩了透明到无聊的冰块,不自觉看了一眼Chris杨的杯子,被他准确地捕获:“怎么,三好学生,酒也没喝过吗?”
“当然喝过。不过喝不惯洋酒。上次去酒吧,岑远因点了杯金酒……”说完邬卯自己停下了,怎么又提他。
“原来歪脖树叫岑远因啊。”
邬卯没有说话,长而直的睫毛垂下,敛起一点悲伤。
“Hey bunny.”Chris杨忽然凑近,伸手很快又极轻的捻了一下邬卯的耳垂,“会过去的。真心难得,能被你喜欢的人很幸运。”
从耳垂传来的冰凉继而转为温热,让邬卯的右臂仿佛也打了石膏般僵直不能动,他眨眨眼睛,看到Chris杨神情中带着难得的认真。
“不过还是得让人家知道才行。”认真的眸子一闪烁,又跃上了玩笑和随心所欲。
邬卯没了什么脾气:“下次会说。艹,有什么不敢说的。”可能只是因为是岑远因,换做其他人,自己并不会如此瞻前顾后吧。
Chris杨为这直男式的发言折服,往邬卯的杯子里到了一点点威士忌:“这不来点酒说不过去了。”
邬卯拿起杯子晃了晃,咕哝了一句:“我怎么老觉得你跟哄小孩似的。”说完拔掉吸管,仰头把一点点沉在冰块下面的酒液一饮而尽。
酒精的味道混了一点可乐的甜味,显得不那么苦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