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故事》Marple糖

7、出院与护理

　　Chris杨下了班来接邬卯出院。邬卯腿上的扭伤不算严重，但还没完全消肿，看到他别别扭扭的下床，Chris杨倚着门问：“需不需要来个公主抱？”
　　邬卯一瘸一拐像只企鹅一样走到了Chris杨面前：“不用。”
　　上了车，Chris杨帮邬卯拉好了安全带，问：“坐肇事者的车有心理阴影吗？”
　　“还好……”
　　“对了bunny。”
　　Chris杨话没说完就被邬卯打断：“不要叫我bunny。”
　　“那你英文名叫什么？”
　　“Johnney。”
　　“……还不如bunny。”Chris杨在手机上点了几下，递到邬卯面前：“加个微信。”
　　邬卯扫了二维码，Chris杨的头像是一只焦糖色的猫，邬卯的声音不自觉地有点夹：“啊这就是你家的猫吗！”
　　“嗯，叫Whiskey。”然后Chris杨看着邬卯的微信轻笑了一声。
　　邬卯的微信叫“OWU”，头像是最喜欢的游戏角色，邬卯心想如果Chris杨是在嘲笑他的头像，他就让他血溅当场。
　　但Chris杨没再说什么，直接发动了汽车。到了超市，Chris杨又去推了个轮椅过来。邬卯坐之前还有点不情愿，坐上去倒觉得挺舒服。
　　而且推轮椅的此时非常服从他的指令，让邬卯产生了一种运筹帷幄指哪打哪的诸葛亮式优越感。停在内衣货架前时，邬卯没忍住自己偷摸转了两把轮椅，被Chris杨看到，居高临下地问：“好玩吗？”
　　邬卯：“。”
　　邬卯开始认真地盯着价格货比三家。
　　Chris杨一眼看穿他在进行汇率乘法计算，不经意地问：“你有奖学金吗？”
　　“有啊！”邬卯继续扫视着货架。
　　“那这么会过日子。”
　　“我们家家风简朴。”邬卯仰头回答道。
　　“过于简朴容易导致单身。”
　　邬卯拿着一卷内裤幽幽地看着他:“你是在说我抠门儿？”
　　“我是觉得有必要对你进行一些恋爱科普。就问你有没有正经给人家送过什么东西？”
　　邬卯想到他只送过岑远因图书馆的座位、食堂的炒蟹，还为了骗老岑给他P过金融系的假成绩单，罪过罪过。哦，还一份没有送出去的情书。邬卯摸了摸鼻子：“感情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Chris杨冷笑：“哇哦，好直男的想法。”
　　邬卯又拿起一双袜子，充耳不闻Chris杨倨傲的教诲。
　　因为只是买些临时过渡的日用品，又有Chris杨推轮椅兼翻译，邬卯感觉比自己平时买东西还要高效。采购结束，毕竟都是自己用的东西，邬卯翻腾着书包里的卡准备付钱，结果POS机提前“嘀”了一声。只见Chris杨潇洒地收起信用卡，说：“计入报销内容。”
　　艹，做人大方是有点帅。邬卯心想。
　　采购完，Chris杨又把邬卯带到了一家粤式餐厅，说：“就当是庆祝你出院，外加我的道歉吧。你最近饮食要清淡一些，这家合适。”
　　餐厅热闹且有烟火气，一碗靓汤喝下去，邬卯浑身熨帖。
　　Chris杨吃的不多，点了支烟，梳到脑后的头发有一缕倒垂在眉梢，缭绕的烟雾模糊了眉眼。见邬卯在看他，抖了抖烟灰问：“看什么？”
　　邬卯想说感受到了温暖的同胞情谊，又觉得有点贫。又想说Chris杨抽烟的样子很有成熟大人的模样，话到嘴边也不太好意思说。想了想只好说：“就觉得这两天过得挺魔幻的。”
　　Chris杨把烟摁灭，笑看着他说：“你也够倒霉的。好好养伤，骨伤情伤一起养。嗯，男儿当自强。”
　　邬卯：“……”
　　吃好饭，Chris杨的汽车最后停在了一幢公寓前，邬卯回忆了一下路过的地段并仰视了一下公寓外观，心情小小地up了一下：免费住这儿，赚大发了。老祖宗说得好，祸兮福兮啥的来着。
　　进电梯的时候邬卯绊了一下，Chris杨一手拎着超市的袋子，一手揽腰把他扶住了，并默默在心中评价：少年好腰。
　　邬卯则第一次在双方性向公开的情况下被人搂腰，感觉有好心又疑似有吃豆腐的私心，但邬卯还是略显扭捏地轻声道了句：“谢谢。”
　　Chris杨从电梯门的反射里看着邬卯警觉且别扭的样子，觉得身心舒畅。
　　Chris杨一开指纹锁，只见一个焦糖色的身影冲了出来。就邬毛现在的平衡能力，这只，不对，这头猫能给他撞翻。
　　Chris杨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它，猫咪四爪腾空，骂骂咧咧。
　　邬毛眼睛亮了起来：“啊whiskey吗？”
　　Chris杨拎着猫：“嗯，猫如其名，性烈如酒，你最好当心一点。”
　　“有经验。我大学时喂过不少流浪猫，也有凶的。”
　　Chris杨把猫扔在沙发上，简单介绍了一下家里的布局：“我睡主卧，你睡客卧，书房、厨房、客厅算公用空间，卫生间是分开的，但浴室共用。OK？”
　　邬卯点点头。Chris杨保持了中国人的待客之道，去厨房给邬卯倒了杯水。
　　邬卯道了声谢，乖巧地捧着杯子喝水。Chris杨又进厨房拿东西，顺便问道：“你今晚洗澡吗？”
　　邬卯心中警铃大作：“所以没有护工是吗？”
　　Chris杨从厨房出来，一手藏在身后不知拿了什么，一手的指节抵着鼻尖，似是思索了片刻，问邬卯：“你是top还是bottom。”
　　邬卯下意识抓紧了自己的衣角。
　　“这个听懂了，小电影没少看吧。” Chris杨勾起嘴角。
　　邬卯用力咳了一声，解释：“我、我有常识的好不好！”
　　Chris杨走得更近了，邬卯下意识地往后退，怕他摔倒，Chris杨忙扶住他的右手，并亮出了一卷保鲜膜：“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要洗澡的话，把这缠上就不怕沾水了。”
　　邬卯松弛下来：“哦。”
　　“所以你算哪方？”Chris杨转进如风。
　　“可能，倾向于，bottom吧……”邬卯脸通红。
　　“哦，那咱俩型号合适。”Chris杨满意地看到邬卯的眼睛又瞪得溜圆。
　　“但请你意识到我是个有自制力的文明人，不是禽兽。”
　　邬卯信任度很有限地答道:“哦。”
　　两人微妙地僵持了一会儿。
　　邬卯心想大老爷们儿也不至于这么矫情，叫人看了就少块肉似的。
　　Chris杨则又打量了一下邬卯的伤处，无奈地叹口气，提议道：“那我帮你洗个头？”
　　“行。”邬卯答应得比自己想象中快。
　　浴室里，邬卯脖子上围了条毛巾，低头坐在凳子上。Chris杨试了试水温，把手伸进了邬卯的发间，轻轻揉搓着，心说兔子毛还挺软。
　　邬卯顶着满头泡沫，在哗哗的水声中反思：“我怎么老觉得跟你说话像在说相声。”
　　Chris杨仍在搓泡泡：“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听相声。”
　　“……怪不得你小学就出国了，中文还这么好。”
　　“谢谢夸奖。相声是一门语言的艺术。”
　　邬卯扑哧一声笑出来，差点呛水。
　　“掌握一门语言的艺术，吵架永远不会输。”
　　“你很爱吵架吗？”
　　“吵赢了，你就是掌握真理的那一方。”Chris杨大言不惭地说完这通歪理，把邬卯头上的泡沫冲干净，关了水：“好了。”
　　邬卯拿脖子上的毛巾抹了把脸，下一秒头发就被毛巾兜住，并经历了一阵疾风骤雨般的揉搓，邬卯徒劳地抱怨着：“你别跟擦猫似的。”
　　“哼，擦猫比这温柔多了。”
　　擦完了，毛巾中露出邬卯的脸，乌黑的眸子，乌黑的湿发，一派纯真，像雨天里捡来的小动物。Chris杨多看了两眼，说：“嗯，剩下的自己来吧。”
　　邬卯这会儿想图个省事，于是直男附体：“要不……你再帮我擦个背？说实话上衣也不是很好脱。”
　　Chris杨食指勾了一下邬卯的衣领：“同学，对自己的上半身很有信心？我也不是什么君子，不要随便考验和招惹我。”
　　邬卯抖了一下，心中直呼青天大老爷：“谁招惹……”然后闭嘴了。
　　Chris杨离开后，邬卯的这个澡洗得异常艰难。洗完累得慌。
　　邬卯出了浴室，发现Chris杨和whiskey一人一猫正在对峙。
　　猫弓着背露出犬齿，在朝他哈气。而Chris杨正指着它的鼻子骂：“没良心的玩意儿，摸一下怎么了。”
　　然后猫听到自动喂食器的声音后决绝地跑了。
　　邬卯像只老鼠一样准备贴墙边溜走，Chris杨看了眼手表：“我还以为你在浴室溺水了。”又叉着腰看了他一会儿：“所以确实需要一个护工？”
　　“所以是能有还是不能有？”
　　丢下一句“你猜。”，Chris杨进屋睡觉了。
　　Whiskey吃饱喝足回来，跳上沙发认真地舔爪子洗脸，邬卯没忍住走近了些，伸出了指尖。猫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凑上去闻了闻，然后舔了舔鼻子。
　　“算录入系统了吗？”邬卯笑问。
　　见猫没有暴起，邬卯又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猫头。Whiskey轻轻地顶了他一下。
　　邬卯笑逐言开：“好乖！哪里凶了。”
　　洗了澡撸了猫，身心得到了放松和至于。邬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卧室有个很大的飘窗，邬卯坐上宽阔的窗台，看着下面亮着一盏路灯的陌生道路，却又陷入一种缺乏实感的茫然空洞。
　　短短的两天，自己经历了失恋、车祸、住院，然后住进了肇事司机有猫的高档公寓，在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显得格外波澜壮阔。
　　这个夜晚，一切仿佛都已尘埃落定。在忙乱中被忽略的心痛此时如潮水般呼啸而来，把邬卯淹没。
　　自己八年的暗恋，竟然就这样草率地结束了。邬卯觉得委屈，八年的追逐竟抵不过短短几个月的碰撞。可这份委屈，又因为没有早点表白的悔恨而缺乏根基。过往的点点滴滴都化作了残影，啸叫着穿过脑海。
　　邬卯眼前又模糊了起来，狠狠地擦了一把后，邬卯掏出了手机。
　　搜索引擎告诉了他骨折的痊愈时间，不过失恋的痊愈时间，网上的说法时间跨度比较大。
　　会好的，一定会很快痊愈的，邬卯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