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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昭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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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二十三年的秋夜,英国公府的书房浮动着暗涌。
窦昭指尖的白玉棋子悬在榧木棋盘上方,琉璃灯将她的影子投在对面玄色锦袍的青年身上。宋墨执黑子的手肘支着案几,广袖滑落露出缠着金丝软甲的手腕,烛火在他眉骨投下刀锋般的阴影。
“窦小姐这手五五镇,倒像在棋盘上布了天罗地网。”黑子清脆落定,截断白龙去路。他倾身时松烟墨香混着雪松气息袭来,窦昭看见他领口暗绣的九瓣莲纹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棋盘上黑白两军厮杀正酣,窦昭忽然捻起棋子划过他手背:“世子这招二间跳,倒让我想起三日前漕船失火时……”她话音未落,宋墨突然握住她执棋的手腕,棋子“啪”地掉在星位上。
"窦小姐的指甲染了紫蔻丹。"他拇指摩挲着她腕间跳动的血脉,声音像浸了冰的醇酒,"听说南疆有种蛊毒,遇紫蔻丹会化作青烟。"
窦昭轻笑,另一只手抚上他腰间玉带:"世子这枚螭纹扣松了。"指尖若有似无擦过玄色衣料下的肌理,"就像那日长街惊马,您的玉佩怎会落在刺客尸身上?"
窗外惊雷乍起,雨点砸在青瓦上如同战鼓。宋墨突然揽住她的腰往怀中一带,棋盘翻倒,棋子叮叮当当滚落满地。窦昭的织金披帛缠上他腰间佩剑,发间玉簪蹭过他的喉结。
"小心。"他贴着耳畔低语,手掌垫在她脑后。满地棋子硌着脊背,窦昭看见他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烛焰,像深渊里囚着两簇不灭的火。远处传来更鼓声,子时的梆子敲了三下。
鎏金香炉突然倾倒,暗格弹开的声响让两人同时僵住。刻着九重紫纹样的玉瓶滚到窦昭裙边,宋墨眼神骤冷,扣住她脚踝的力度瞬间加重:"窦小姐果然是为这个来的。"
暴雨拍打窗棂,窦昭足尖勾起玉瓶抛向半空:"世子可知这秘药要用至亲之血做药引?"她翻身将人压在身下,簪尖抵住他颈间动脉,"您猜英国公夫人临终前,在我掌心写了什么?"
惊雷劈落,烛火应声而灭。黑暗中传来锦缎撕裂声,宋墨擒住她手腕按在头顶,温热的呼吸缠上她染着紫蔻丹的指尖:"家母字迹,我比窦小姐熟悉。"他咬开她衣襟系带时,玉瓶坠地的脆响混着雨声,像某种宿命的谶言。
屏风轰然倒塌,月光从云隙漏进来。窦昭看见他锁骨处狰狞的旧伤,形状恰似九瓣莲凋零的模样。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突然咬破舌尖,血腥气在唇齿间漫开:"宋砚堂,你心跳得好快。"
晨光初现时,满地狼藉间只剩半局残棋。断成两截的玉簪旁,染血的紫蔻丹在宣纸上洇开诡异的图腾,像极了九重紫绽放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