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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素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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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很大。
苗安素站在廊下，看着檐角垂落的雨帘，手中的油纸伞还在往下滴水。她刚从城西的医馆回来，裙摆已经湿了大半，贴在腿上冰凉刺骨。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却让她莫名打了个寒颤。
“安素。”
这个声音......苗安素猛地转身，油纸伞掉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廊下的灯笼在风中摇晃，昏黄的光线映出来人的脸——苍白，阴郁，那双曾经温润如玉的眼睛此刻深不见底。
“宋......宋师兄？”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宋瀚站在三步之外，一身玄色长袍，衬得他愈发清瘦。他微微偏头，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
自从三年前那场变故，她就再没见过这位曾经最亲近的师兄。听说他去了边关，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师兄怎么......”
“我一直在找你。”宋瀚向前一步，苗安素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了廊柱。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却让她感到窒息。
“为什么要躲着我？”他的声音很轻，却让苗安素浑身发冷，“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我......”苗安素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眼前的宋瀚让她感到陌生，甚至......危险。
宋瀚抬手，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你瘦了。”他的指尖顺着她的下颌线滑到脖颈，“这里，还有一道疤。”
苗安素浑身僵硬。那是三年前留下的伤疤，她一直用衣领遮着，没想到......
“我记得那天，”宋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你为了救那个男人，差点丢了性命。”他的手指突然收紧，“值得吗？”
“师兄！”苗安素想要挣脱，却被他另一只手扣住了手腕。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个文弱书生。
“嘘......”宋瀚将她的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唇，“别叫，会吵到别人的。”他的眼神暗沉，“你知道吗？我找了你三年，每一天都在想，如果找到你，一定要把你锁起来，这样你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苗安素的心跳得厉害，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宋瀚。记忆中的师兄总是温文尔雅，待人谦和，可现在......
“师兄，你喝醉了。”她试图让他清醒。
宋瀚低笑一声：“我很清醒。”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瓣，“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说着，他低头吻了下来。
苗安素偏头躲开，他的唇落在她的脸颊上，冰凉刺骨。
“为什么要躲？”宋瀚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缠着我吗？”他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现在怎么怕了？”
“师兄，你弄疼我了......”
“疼？”宋瀚松开手，却将她打横抱起，“那我们去个不会疼的地方。”
苗安素挣扎起来：“放开我！”
“别动。”宋瀚的声音带着警告，“除非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半夜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苗安素僵住了。这个时辰，这个地点，若是被人看见......
宋瀚满意地笑了：“乖。”
他抱着她穿过长廊，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袖。苗安素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平稳得可怕。
“你要带我去哪？”
“回家。”宋瀚低头看她，“我们的家。”
宋瀚的府邸在城东，是一座三进的院子。夜色中，朱漆大门显得格外森严。苗安素被他抱进院子时，注意到门口没有家丁，整个宅子安静得可怕。
“喜欢吗？”宋瀚低头看她，“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苗安素没有说话。她注意到院子里种满了白梅，在雨夜中散发着幽幽的香气。这些白梅......和她小时候家里种的一模一样。
宋瀚抱着她穿过回廊，来到一间厢房前。房门上挂着铜锁，他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从袖中取出钥匙。
“咔嗒”一声，锁开了。
房间里的陈设让苗安素瞳孔一缩——梳妆台、屏风、床榻，甚至连窗前的软塌，都和她从前的闺房一模一样。
“你......”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宋瀚。
“我找了很久，”宋瀚将她放在床上，“才找到这些和你以前用的一模一样的东西。”他俯身，手指抚过她的发丝，“喜欢吗？”
苗安素往后缩了缩：“师兄，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宋瀚的声音很轻，却让她毛骨悚然，“就像小时候一样。”
“可是......”
“没有可是。”宋瀚突然打断她，眼神变得阴郁，“你知道吗？这三年，我每天都会梦到你。梦到你对我笑，梦到你叫我师兄......”他的手指滑到她的脖颈，“可是每次醒来，你都不在。”
苗安素感觉呼吸困难。宋瀚的手指像蛇一样冰冷，让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
“师兄，”她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你让我走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走？”宋瀚笑了，“你觉得我会让你走吗？”他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檀木盒子，“还记得这个吗？”
苗安素看清盒子里的东西，浑身一颤——那是一支白玉簪子，是她及笄那年，宋瀚送给她的礼物。
“你把它扔了，”宋瀚取出簪子，“我找了整整三天，才在护城河边找到它。”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为什么要扔了它？”
“我......”
“是因为他吗？”宋瀚的眼神变得疯狂，“因为那个男人？”
苗安素知道他说的是谁。三年前，她为了救一个重伤的陌生人，差点丢了性命。那个陌生人后来成了她的未婚夫，却在成亲前突然失踪......
“他已经死了。”宋瀚突然说。
苗安素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宋瀚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他死了。我杀的。”
苗安素浑身发抖：“你......”
“他配不上你。”宋瀚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你疯了......”
“是啊，”宋瀚笑了，“我早就疯了。从你为了救他，差点死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就疯了。”
苗安素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她这才意识到，刚才宋瀚抱着她时，可能在她身上下了药。
“别怕，”宋瀚将她放平在床上，“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苗安素感觉意识渐渐模糊。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看到宋瀚将白玉簪子插进她的发间，轻声说：“这一次，你再也逃不掉了。”
苗安素醒来时，天还没亮。
她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身上盖着锦被，发间的白玉簪子还在。房间里点着一盏长明灯，昏黄的光线将家具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试着动了动，发现身上的药效已经退了。轻手轻脚地起身，她走到门前，轻轻推了推——果然锁着。
窗子也被封死了。
苗安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梳妆台的抽屉没有关严，露出一角纸张。
她快步走过去，拉开抽屉。里面是一叠信笺，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就。她随手抽出一张，借着灯光细看：
“今日又梦见她，在护城河边，浑身是血......我该杀了那个男人的，早该杀了他......”
苗安素的手微微发抖。她又抽出几张：
“找到她了。在城西的医馆。她瘦了，脖子上还有那道疤......我该把她带回来的，现在就带回来......”
“她为什么总是躲着我？为什么？是因为那个男人吗？不，她只能是我的......”
信纸从她手中滑落。这些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疯狂让她心惊。她从未想过，温润如玉的宋师兄，竟然藏着这样的一面！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苗安素慌忙将信纸塞回抽屉，刚躺回床上，门就开了。
宋瀚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醒了？”
苗安素假装刚醒，揉了揉眼睛：“师兄......”
“饿了吧？”宋瀚将托盘放在床边的小几上，“我让人熬了粥，是你最喜欢的莲子粥。”
苗安素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突然想起那些信里的内容，胃里一阵翻涌。
“怎么？不想吃？”宋瀚的眼神暗了暗。
“我......”苗安素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我想先洗漱。”
宋瀚笑了：“好。”他转身去取水盆，苗安素趁机将粥倒了一点在袖子里。
洗漱过后，宋瀚看着她"喝"完粥，满意地点点头：“真乖。”
“师兄，”苗安素试探着问，“我能不能出去走走？”
宋瀚的笑容僵了一下：“外面在下雨，会着凉的。”
“可是......”
“听话，”宋瀚的声音冷了下来，“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再带你出去。”
苗安素低下头，假装顺从。她知道，现在激怒宋瀚不是明智之举。
宋瀚又陪她说了会儿话，直到有人来叫他，他才离开。临走前，他锁上了房门。
苗安素等脚步声远去，立刻将袖子里的粥倒掉。她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夜深人静时，她听到外面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她贴着门缝仔细听，那声音又消失了。
突然，她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
苗安素赶紧躺回床上装睡。门开了，宋瀚走了进来。他站在床边看了她很久，然后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晚安，我的安素。”
等他离开后，苗安素睁开眼，发现枕边多了一个香囊。她拿起来闻了闻，是安神的香料。
但不知为何，这香味让她想起那些信里的疯狂字句，只觉得毛骨悚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