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不爱》惜时光

8、第八章

　　在时间上看，楚氏当家人举办的项目会比拍卖会提前一天。楚氏四个大区的负责人和各分区的负责人少见地都出席了，一排大部分家族的当家人也都来了。会场十分热闹，讨论声、交谈声、闲聊声此起彼伏。

　　负责这次聚会的安保一共有五个组，楚毅恒的几个贴身保镖则换了便装，负责统筹五个安保组。

　　到了下午，来参加项目会的当家人们基本上找到了想要合作的对象，三五成群地聊着彼此都很感兴趣的投资项目。

　　陈保聊了几家，他因为心里有事，也没聊出个所以然来。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慕家大少爷慕氿思的下落，项目会的主办人楚毅恒从上午到现在一直被人围着谈事情，助理萧逸也一直忙得没得空，管家司徒明时而不见人影，他找不到靠近这三个人任何一个的机会，心里越发焦虑。无意中，他看见楚氏南区负责人老山独自坐在那里，便端了杯酒走过去。

　　老山窝在椅子里，面有愠色，视线一直盯着稍远处聚在长桌旁的几个年轻人，那几个身材匀称的散发着荷尔蒙气息的年轻人正是楚毅恒的贴身保镖。陈保调整好心情，递给老山一杯酒，在旁边的椅子里坐下。

　　“年轻就是好啊。”

　　陈保由衷地赞叹一句，老山用阴鸷的目光睨了陈保一眼，瞧着陈保那副天真的模样，他索性靠过来，压低了声音跟陈保说话。

　　“那几个小子，台面上人模人样，私底下玩儿得疯着呢。”

　　陈保装作吃惊：“哎哟，您可别这么说。”

　　老山对陈保这副怂样很是受用，这便打开了话匣子。“这有什么，年轻人血气方刚，又不能出去快活，内部消化，太正常了。”

　　“您倒是见怪不怪了。”陈保摇头失笑，老山看他这样，越说越来劲。“你们外人不知道，他们一共十二个人，卓枫被那个问年华挑走了，其他十一个还在楚毅恒身边。我跟你说，”老山更凑近陈保一些，好像他接下来将要说的是天大的秘密，“连带卓枫在内，这帮小子，都在境外特训过。”

　　境外这一句戳到了陈保的神经，他来了兴趣，脸面上却仍保持着镇静。“我听说，彣姐手底下那一批可是实打实在境外受训过的，他们几个也是？”

　　“他们可不止受训。”老山朝对面抬了抬下巴，“每一个的手上，都不止一条人命，都给压下去啦。”老山边略微拖长声音边翘起手往陈保胳膊上轻轻一拍，仿佛对真相被压下去这件事充满鄙视和无奈。陈保一脸难以置信：“真的假的？老哥，人命关天，可不兴乱说啊。”

　　“呿。”老山白了陈保一眼，一副瞧不起陈保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陈保见老山不大高兴了，忙又赔笑脸，“老哥，您别不高兴。楚家的事，您一说，我呢，也就当笑话听了。这话要是传到楚二少爷耳朵里，您这位自家人没事，我这个外人可保不齐没得混了。”

　　“他听见怎么了？”老山的声音突然高起来，把陈保吓了一跳，老山还没完，“他听见能把我怎么样？他楚毅恒现在坐在那个当家人的位置上，也有我老山一份功劳！怎么着，想飞鸟尽良弓藏？”

　　“您别生气！别急！”陈保被吓得急忙拉住老山，“您老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老山顺着陈保的话落了情绪，对楚毅恒的不满却还挂在脸上。陈保没想到老山对楚毅恒会积怨至此，心里暗自高兴，面上则小心翼翼地开口：“楚家家大业大，难免让谁多赚了，让谁吃亏了，您老为这个起急，气着自己，犯不上。”

　　“赚了亏了是难免，但不能一直让一个外来的赚，让我这个自家人亏吧？”老山又是气儿不打一处来，“一年到头十个项目有七个给那个小丫头，剩下三个还排不到我，老陈你说，换了你，你能咽得下这口气？”

　　“这是有点儿过头了。”陈保正说着话，他的手机响了，“抱歉，我接个电话。”

　　陈保走到一边去接电话，他跟对方聊了有一会儿，才结束通话。他回到座位上，看见老山正拿着手机看拍卖会的邀请函，他不禁感慨：“这次的拍卖会，规模不小啊。”

　　“哼，规模再大，也分不到一杯羹。”老山冷言冷语地讥讽，“楚家当家人不喜欢这些瓶瓶罐罐，我们这些蝼蚁呢，也沾不上半点儿光。”他把手机往陈保面前一举，页面上是一幅价值上亿的古画，“多漂亮。”

　　“全幅的，可不多见。”

　　“你我也就在这小框框里看看吧。”老山极尽讽刺地比划一下手机屏幕，陈保只是赔笑：“以楚家的实力，如果愿意，自然可以挂在家里慢慢看，像我们这种小来小去的家业，还真就只能在手机里看看了。”

　　“你懂投资，还不明白这里的门道？买回来挂几天，看腻了，转手卖出去，钱不就回来了。”

　　“价这么高，哪儿那么容易转手啊。”

　　老山笑道，“孤品，独一份儿，这世道上，什么时候缺过喜爱藏品的有钱人哪？”

　　“哈哈哈哈，您说的是。”

　　天刚擦黑，星级宾馆已经灯火辉煌，比白天更要热闹。某个房间里，八字胡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转圈圈，手机响起，是他那位叔叔的来电。“叔，什么事？……啊……好好……您放心，下家连定金都交了……这个价肯定能卖上……没问题没问题……”

　　两边聊了有一会儿，挂了电话，八字胡长长地松了口气。他这位叔叔终于改了主意答应借他钱帮他拍下双耳花瓶，只要拍下花瓶再转到下家手里，他可是开张吃三年，不，这次能吃五年。事不宜迟，他立刻给他的公文包小伙伴打电话，让对方赶快与可以打点的那两个买家联系，今天晚上务必跟对方达成交易。

　　这一夜还没过去，八字胡已经将该办的事情办完了。从叔叔那里借来的钱为了打点另外两个买家转出去了一部分，剩下的部分加上他自己账户里有的，还够他拍个相对低价的小藏品。他满心欢喜，这次拍卖会可真是没白来。

　　时间如白驹过隙。

　　热闹的拍卖会第一天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那副价值上亿的古画在拍卖会正式开始三个小时后被一个实力雄厚但信息未知的买家拍走了，成交价将近两个亿。

　　一整天，几乎所有前来参会和关注这件事的人们都在热议古画成交的事，而这件事无疑给了八字胡极大的信心，这可是开门红啊，大吉大利！

　　这天晚上，拍卖会特设的展厅里古色古香，人头攒动，古画在这里进行最后一次公开展览。八字胡自然不会放过最后一次近距离观赏古画的机会，他端着拍卖会为这古画特调的香槟，随着人山人海荡来荡去，不时与人搭话聊天，满脑子除了惊叹古画的神韵天成，还有那个叫他日思夜想念念不忘的双耳花瓶。

　　这一晚，八字胡睡了个沉沉的好觉，做了个长长的美梦。在梦中，他与满堂买家拼力厮杀了八百回合，终于将双耳花瓶收入囊中！一时间，整个会场都在为他欢呼，他的公文包小伙伴开了一瓶香槟，香槟喷成一道瑰丽的彩虹，他简直像个凯旋的国王，双手高高举起双耳花瓶，接受人们的赞美和顶礼膜拜！

　　“砰砰砰！”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震耳欲聋的枪声，热闹的会场和欢呼的人群忽然被一片黑暗吞没。

　　“嘭嘭嘭嘭嘭嘭嘭！”

　　沉睡的人猛地从梦中惊醒，八字胡被巨大而急促的砸门声吓坏了，连滚带爬地跑到门口来开了门。他甚至没看清迫不及待闯进来的人是谁，只听见对方火冒三丈地大吼：“你还在这里睡觉！花瓶没了！！！”

　　八字胡脑袋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他像是灵魂出窍了，肉身僵在原地，脑袋僵硬地转向墙上嘀嗒嘀嗒走着的时钟，现在是上午十点。

　　拍卖会上午九点准时开始，当日的第三件藏品双耳花瓶以四千五百万的价格被拍走了。

　　“噗！”

　　八字胡急火攻心，喷出一股鲜血，两眼一翻，僵硬的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另一边，热闹的拍卖会还在继续……

　　这天晚上，南区老山一回到家，便看见客厅里横放着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物体。他的夫人激动不已地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让他赶快拆开来看。

　　“谁送来的？”

　　“还能有谁啊，二少爷派人送来的，说是给你的礼物，萧助理亲自带人护送过来的。”

　　老山一听，莫名心里一紧，“萧助理呢？”

　　“他回去了。我说请他留下等你回来，他不肯。”

　　老山望着这物体，又下意识朝客厅的钟看了看，盘算了一下时间，他忽然有些紧张。“过来，打开吧，慢点儿。”

　　保镖拿了工具过来拆包装，当最后一根捆绑带被剪开，包装纸像巨大的棕榈叶向四面散落，出现在眼前的，是用特制玻璃罩罩住的置画壁，以及牢固安放在置画壁上的气势恢宏的古画。画上的色彩和线条所形成的绵绵高山与奔腾江河，仿佛跨越千年却依然活气十足，直看得一屋子人目瞪口呆，半晌不敢呼吸。

　　“这幅画……真漂亮。”

　　老山的夫人着了魔似的朝画伸过手去，被惊醒的老山一把握住。

　　“别碰！”

　　老山挪动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变换不同的角度仔细观察着眼前这幅画，无论换到哪个角度，他都有种像被群山江河凝视着的感觉。仿佛它们的目光穿越千年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深刻地看清了自己的灵魂最真实的样子。

　　隔天，一整个上午，楚毅恒都忙于家族成员视频会议，有的事情可以落实了，有的事情还要再讨论。萧逸一直在做记录，等到会议结束，他又在纸上补充一些信息。楚毅恒正要叫萧逸，见对方一脸认真，忍不住好奇地凑过来看。萧逸还在凭记忆写下一些数据，连楚毅恒翻动笔记也没在意。

　　“这个是去年全年的销售额。”

　　楚毅恒指着报表旁边萧逸写的一个数字说，萧逸便又补上年份。楚毅恒继续翻看萧逸的记录，他发现萧逸对信息整合蛮灵的，心下便不忍打搅，继续看着萧逸整理笔记。

　　萧逸把两页纸上关于总部和东区的重合业务的信息梳理出来，有一组数据的指向只记了个大概，他要补全信息，可笔尖好半天没落下。楚毅恒只是瞅着，萧逸抬起头来看他，两个人的视线对上，楚毅恒忍着笑说：“你只管写，我按你写的调整第四季度的方案。”

　　一句话把萧逸说得耳朵尖染了红胭脂似的：“我还是给问总打电话问吧。”他才起身，被楚毅恒一把按进椅子里，“放着现成的资源不用，舍近求远。”

　　“那，还请少爷告诉我。”

　　“打算怎么谢我？”

　　“我可以支付报酬。”

　　“财物吗？我不需要。”

　　面对楚毅恒的一步一坑，萧逸算是领教了，他也太知道楚毅恒想与他要的是什么。

　　“从此刻算起，我的余生。”

　　萧逸凑近楚毅恒，一双迷人的眼睛里满满都是蛊惑人心的夺魂勾，直撩得楚毅恒都些许意外却又很受用，换了别人怕是半条命都没了。

　　“好啊，你可不要反悔。”楚毅恒抚上萧逸的脸颊，面对这个渐渐对他打开心门，展露出本来面目的利刃，他开始期待接下来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