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晚》橘子帆布

3、第 3 章

　　等江冥慢悠悠地吃完午饭，回到宿舍已经是一点半了，他向来没有午休的习惯，刷卡进门以后里面是熄着灯的，他就猜到林星声应该是在睡觉，便刻意放慢脚步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打算开始看看昨天的试卷，还有一个小时，应该能订正完。

　　他在自己的试卷边发现了答案册子，封面上边写了个“林”字，是林星声的吧，他想着，“还是不翻了吧，等人醒了再问问能不能借来用用。”

　　于是江冥先把试卷上自己做对的先看了一遍，确保自己下次做还是正确的，接着又仔细审了审没做出来的题，用这两天新学的知识把能做的也做了，剩下还是不会的就放在一边等有答案参考再订正。

　　半个小时后，林星声的闹钟响了，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到江冥坐在书桌前盯着他，瞬间有点懵。

　　“午好，我可以借你的参考答案用用吗？”江冥说着，拿起那本答案册在手上晃了晃。

　　林星声搓了搓脸，打开了主灯，他点了点头，发出刚睡醒的朦胧的语音，“嗯，就是放在桌子上给你用的。”

　　江冥真的看愣了，林星声脸上没有黑边大框眼镜的封印以后，整个人的五官更加的立体，微微笑起的时候还有一点浅浅的酒窝，刚睡醒的时候头发还有点毛毛躁躁的，卷卷的侧边刘海遮住了一点额头，让他的眼睛显得更加的黝黑明亮，脸颊有点泛红，估计是在被窝里捂出来的。

　　真好看吧这个人……江冥不禁想着。

　　他晃了晃脑袋，道了声谢谢，把卷子和答案整理好放在了桌角，准备下午上完课再回来继续悟透这份试卷，至于那张都是画的草稿纸，江冥把它标注上昨天的日期后收了起来，收进了一直放在自己书包最深处的画册里面。

　　后来，江冥还是等着林星声一起出了门，在课上认认真真地跟着老师的节奏学习新知识，钻研其中的难点，晚上回了宿舍简单地跟爷爷奶奶打个电话唠唠家里和自己这边的生活状况，然后就是对一天的学习进行总结回顾和对下一天的新知识进行预习。

　　林星声依然是快到晚上查寝时间才背着包回来，但他好像又跟第一天晚上不太一样了。

　　他回来后看到江冥还在看资料，都会主动问他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江冥已经把疑问都解决了，林星声就会抛出一些自己不太能意会到的点，江冥也不认生，也不排斥，两人就针对某些问题开始讨论，直到把双方的疑虑都解开了才上床睡觉。

　　一个星期下来，江冥十二点必睡的晚间作息就这样被打乱了，什么时候睡纯看他俩什么时候把问题解决，而林星声是早已习惯了晚睡的人，每天晚上在江冥抱着一身疲惫入睡之时，林星声都会戴上耳机继续他的学习，至于他到底什么时候睡着的，江冥完全不知道。

　　但是林星声每天早上还是起不来，他定的闹钟永远叫醒的都是江冥，然后江冥收拾完再把他叫起来去洗漱，但由于早餐时间没有规定统一集合了，他们俩也不用紧赶慢赶地卡点到食堂，偶尔林星声实在起不来，江冥还会先去食堂吃了饭再给他带一份回来。

　　就这样，他们一直保持着如此的状态，但除了这些，他们并不会进行什么深入的关于对方的聊天或是能增进对方熟悉度的谈心，因为他们还是像有时差一样，大家的白天都被课程安排得满满的，每天做到把新学的弄懂就已经需要很多时间了，中午时间林星声要午休，晚上林星声要跟着市一中的人在教室自习到查寝时间再回来，等两人一起讨论完，江冥就已经困得沾着床便睡着了。

　　老徐，也就是竞赛培训的总负责人，江冥总听叶澄这么叫他，最后也跟着一起私底下这么喊了，他说一个星期有一次测试，测试完给大家放一天的假休息休息。

　　接到通知的时候谁也没有吭声，大家都不想面对考试，但大家都期待着能在如此快节奏的学习中获得一点空闲的时间来补充能量。

　　说实话，江冥可以习惯这样的生活，撇开一开始完全听不懂课的小插曲，他现在每天都在尽力跟上进度，每天都能收获到新的东西，自己的能力水平在不断进步，满满当当的安排也让他的脑子里少了很多胡思乱想的空间，他在一个全新的地方遇到了几个可以一起奋斗的新朋友，偶尔还能一起吃个饭闲聊一会儿，一切都在自然地走向正轨。

　　他一直是这样，觉得自己做得到的事情就会全力去做，不属于自己的向来也不会强求着自己去抓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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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底考后一周的那场考试如期而至，所有人都在教室里奋笔疾书，今天是梅雨季里难得的大晴天，阳光穿过教室窗帘的缝隙照到了讲台边，外面偶尔会有几阵风吹过，发出呼呼的声音，仿佛在为教室里认真答题的学生们鼓舞心绪。

　　江冥依然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答着他会写的题目，他能明显地感受到一周下来自己的变化，面对这些题目更加地从容，答题更加地顺利了，虽然还是有不会写的地方，但与第一次摸底考的卷子相比来说，已经少了很多空白的地方了。

　　“挺好的。”

　　江冥扫了眼整张卷子对自己说，在把卷子交上去之前又特意检查了有没有又不小心把草稿纸也交了，虽然这次他并没有拿草稿纸干些什么会挨老徐骂的事情。

　　考完依然是要接着上课的，大家都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休息日而懈怠了这堂课，而是因为考试的刺激，更加明白自己的不足，于是更全身心地投入到老师所引导的课堂节奏里。

　　几个小时后，老师的粉笔在黑板上划下最后一笔，转身放下讲义，宣布了下课。

　　江冥长舒了口气，缓慢地把文具和资料塞进书包，打算今晚直接去外面找找吃的，然后在外面随便逛逛再回宿舍复习今天的内容。

　　还没等江冥收拾完站起来，叶澄就跨越了两个大组的座位来到了他的面前。

　　“江冥，明天休息，一起出去玩吗？去逛逛呗，咱星哥主动提出要去的呢，他还没主动约我们出去玩过呢，反正大家都没来过这里，去放松放松呗，还有几个市一中的同学也一起。”

　　说着，叶意也来到了他的桌前，“去吧，我妹可想跟你逛街了。”

　　叶意看了眼叶澄，打趣道。

　　叶澄倒是没什么扭捏，还故意挺直腰杆，回看了她哥一眼，“是啊，我就是想跟他出门，谁不喜欢跟帅哥一起出门，你要是长得帅，我天天拉你出门瞎溜达。”

　　像是已经习惯了来自妹妹的损言损语，叶意没有回应，只是笑了笑。

　　江冥倒是无所谓，反正明天也没有安排，有人约他他就去玩玩，没人约他也能自己好好呆着，他对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么淡淡的。

　　“嗯，去吧。”

　　他点点头，背上书包，跟兄妹俩道了声明天见，便离开了教室，下楼出了这栋一直被封闭式管理的教学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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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在渐渐暗下来，没有了太阳的照耀，温度也在缓缓降低，江冥走在江边的清水漫道上，感受着微凉的风拂过身上带来的舒适感，真的好像能带走一切的不愉快。

　　刚刚在外面随便找了家面馆吃了碗牛肉拉面，打了个电话回家，又听到了家里的吵闹声，爷爷奶奶又吵架了，听着电话里奶奶对这个家不停的抱怨，本来想倾诉这些天所经历的事情的心思骤然消失，但他也知道奶奶所受的委屈，于是江冥就这样听着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奶奶的声音，伴着爷爷不停地辱骂的方言，一个人在清水漫道上走了很久很久。

　　直到电话那头渐渐没了杂音，他猜是爷爷骂累了去睡觉了，奶奶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疲惫了，她细声地交代江冥，让江冥好好读书，将来为她争口气，便挂了电话，留下江冥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江边，与这无声的世界对话。

　　天空完全沉下来，清水漫道上散步和晚跑的人越来越多，江冥找了个几乎没有人的水边坐了下来，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机拍了几张。

　　是远处桥上人影与路灯交织，江面上房屋倒影成群，是近处水流涓涓而下，洼边鹅卵石光滑泛白，是江冥的心绪被无限放大，融进这样的景里，淡化成了无形的微风。

　　江冥满意地收起手机，闭上了眼睛，想过滤脑子里无数的杂念，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重新又拿起手机，屏幕提示是林星声发来的微信。

　　打开微信界面，他看到了两张图片，一个是他拿着手机拍照的背影，另一个是他把手机收起来往后靠的动作，拍的有些模糊，但看得出来是站在清水漫道的另一侧拍的。

　　他回头望了望，试图寻找林星声的身影，但天黑了，路灯也不太亮，江冥本身也有点近视，完全没有看到任何林星声的踪迹，他回到微信界面，给林星声发了个问号，加上了一句“在哪呢”，就没有再继续行动，静静等待回信了。

　　没多久，江冥感受到了后边传来的脚步声，一步一顿地，似乎是有吓他一跳的打算，于是他没有回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继续欣赏眼前的景致。

　　直到身后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假装吓一跳地转过头去，来人确实是林星声。

　　但林星声好像更是被江冥的反应吓了一跳，他用来拍江冥的手突然发力捏紧了江冥的肩膀，弄得江冥痛得不由皱了下眉。

　　“你干嘛？”林星声先行发问。

　　江冥有点懵，“你走得那么小心翼翼的，不是想从背后吓我么，我配合你一下。”

　　……“我没有，我只是鞋子有点不防滑，我怕走太快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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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不再主动说话了。

　　林星声见江冥没有反应了，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戴上了他随身的耳机，然后抱着双膝，闭上了眼睛。

　　几分钟后，林星声目视前方开了口，“你明天会一起去玩吗？”

　　“嗯，”江冥看着林星声，“我可以给你拍张照吗？”江冥也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这样问出来，但他在此情此景下，就是有这样的冲动，可能，是林星声长得太好看了。

　　“嗯。”林星声低头笑了笑，摘下耳机，轻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