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心游戏》何十五

49、第 49 章

　　另一边。
　　沈栀接完李余潮的电话后就开始处理工作，等把手头的事都忙得差不多了。
　　他忽然回过味来，这不年不节的，李余潮给他打来这个电话，可能不单单只是问候他身体这么简单。

　　毕竟他那小感冒，都是两周前的事了。

　　那天许哲灿离开后，沈栀就把电话给方清悦拨了过去。
　　不过当时他那边排练马上就要开始了，两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虽然聊的不多，但沈栀就是有种感觉，他预感到方清悦的情绪不太对。

　　因此他留了个心，当天晚上，卡着方清悦排练完的时间，又给他去了个电话。
　　不过方清悦那会估计是太累了，两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方清悦无意间跟他提的一句，如今听完李余潮的电话，沈栀不禁往深里想了想。

　　‘哥，你说，就算我们是再要好的朋友，也不用事事都跟他报备吧？’

　　沈栀当时没在意，只当两人间可能是起了些小摩擦。
　　如今想来，李余潮在电话中，有意无意跟他提到方清悦现在的诸多情况，这不就是在变相地跟他提点，两人间关系有多难舍吗。

　　沈栀无法仅凭个人臆测去参透两人间的关系，而且说实话，虽然方清悦从不表态，但沈栀依然觉得，方清悦的性取向，可能跟自己是一样的，但这事，别人不提，自然是有自己的顾虑所在，沈栀也从不会过问。

　　如今想来，沈栀实在是不知，这两人的关系，是否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在他们两人中，沈栀当然是无条件站方清悦那方的，他想了想，干脆调出方清悦的电话，打算请方小弟吃个饭，顺道问问两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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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刻，傅明彻按赵策给的地址，准点抵达。
　　让他颇感意外的是，惯常会迟到至少半个点的年家大小姐，等他在侍应生的引领下走过去时，才发现人已经到了。
　　而且看起来，已经落座好一会儿了。

　　见他坐下，年佑薇什么话也没说。
　　傅明彻接过侍应生递来的菜单，翻开看了会，这才抬眼看向她，问道：
　　“想吃什么？”

　　年佑薇就那么直直看着他，半响才道：
　　“明彻哥哥，我今晚都没迟到，你不应该先夸夸我吗？”

　　傅明彻面上不动声色，手下不停，菜单又翻过一页，他道：
　　“你是年家大小姐，还会缺人夸吗？”

　　年佑薇把他口中的‘年家大小姐’这几个字，好好地回味了一下。
　　确实，她从小到大，当然从不缺人夸。

　　尤其在年家一众子孙中，她是唯一一个女孩，都说像他们这种世家大族，重男轻女的思想最是严重，但年佑薇自出生起，就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除却父母爱她外，家里最喜欢她的，还要数她的祖母。

　　可以说，年佑薇活到现在，都是在祖母的庇护和所有人的无限宠爱中长大的。

　　这样含着金汤匙成长起来的小公主，平日里最不缺的，当然是身边各色人的阿谀奉承了。

　　“明彻哥哥，你知道从小到大，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年佑薇就是再喜欢一个人，当然也不会贱到，喜欢别人对她的爱答不理。

　　她从小就喜欢傅明彻，是因为，在这所有人当中，从来只有傅明彻在剥离了她这个年家大小姐的头衔后，依然能像看待邻家妹妹那般，对待她。

　　年佑薇摇了摇头，两人自小一块长大，傅明彻只要一个眼神，她就能读懂这人心中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喜欢我呢，”年佑薇问，“我就那么招人厌？”

　　傅明彻还是那句话，“不是你的问题。”
　　“佑薇，从小到大，我母亲都视你如已出，她待你有多好，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就算是爱屋及乌，傅明彻道：“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

　　“可你明明知道，我要的根本就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

　　傅明彻沉默着抬起头，看向她。
　　年佑薇则同样不甘示弱地看了过来。

　　须臾，傅明彻把手中的菜单轻轻一合，他道：“看来赵策跟你说的可能还不够明确，我看今晚这顿饭……”
　　他这么说，就是要走的意思了。

　　傅明彻做事从不拖泥带水，这点，年佑薇也是很清楚的。

　　小姑娘瞥开眼，飞快地报了个菜名，傅明彻这才不动声色地朝一旁的侍应生点了点头。

　　年佑薇挽了挽颊边掉落的几缕秀发，傅明彻无意间瞥过去，这才觉得，曾经在自己印象中，尤其喜欢无理取闹的小姑娘，似乎在不知不觉间，真的长大了很多。

　　他今晚之所以托赵策把刚回国的年佑薇约出来，是因为傅明彻从赵策口中，得知了前段时间，发生在年佑薇身上的事。
　　不，应该说，是发生在年家的事。

　　诚如傅明彻自小就了解到的，年家是肃津当地一个很大的名门望族，据说真要追溯起来，年家祖上还在宫里做过大官。

　　这样的一个名门望族，光是家谱的厚度，估计都要赶上一本字典了。

　　这分支脉络一多起来，人口自然兴盛。

　　单就年佑薇这一脉子孙中，她上头的哥哥姐姐就有很多。
　　但年佑薇的母亲过世的早，他父亲又没有再娶，因而就她这么一个女儿。

　　小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是家中最小的孙女，又有祖母的庇护，年佑薇从没担心过自己或是父亲的未来。
　　但现在事情变就变在，年佑薇这次突然回墨尔本，是因为她祖母病了。

　　老人家现今已是96的高寿，就算享受着再精细的护理，再好的医疗资源，但人的大限就在那，她又能坚持多久呢。
　　一旦老人家驾鹤西去，年佑薇实难想象，等待她和她父亲的，将会是怎样一场‘浩劫’？

　　论起来，年佑薇的年龄比厉小野还小两岁，如今正是20出头，花一般的年纪。
　　大学也都还没毕业，正是人生中最为憧憬理想爱情的阶段。

　　她对傅明彻的喜欢，按赵策的话来说，就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邻家大哥哥，帅气多金，两家又是世交。
　　傅明彻的母亲还在世的时候，还经常提及两人的婚事。
　　如此种种，都在年佑薇心中埋下种子，只等日后的生根发芽和水到渠成。

　　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先是傅明彻的母亲过世，现在她祖母的病情又有再度恶化的迹象。

　　如此情况下，年佑薇也曾想过，依靠傅年两家的联姻，再度为父亲和自己找到一所新的庇护所。
　　但傅明彻接下来的一番话，点醒了她。

　　“佑薇，我相信你也很清楚，我父亲想要的只是傅年两家交好，他之所以选择你，也绝非是认准了你，”傅明彻直白道：“所以，我与谁缔结婚姻，其实于我父亲而言，并不重要。”

　　年佑薇虽然与傅家钧间走动甚少，但这些年，她对傅家钧的事，包括厉小野的来历等，也都略有耳闻。
　　傅明彻如此说，她也并不感到意外。

　　“与其把自己当做别人的棋子，”傅明彻问，“为什么不亲自做那个执棋者呢？”

　　她上面那些虎视眈眈的哥哥姐姐们，真的能任由她嫁进傅家吗？
　　就算到最后，她真的能如愿嫁进傅家，她就能得到自己所想的一切吗？
　　她跟她父亲在年家的地位真的能保住吗？

　　如果不论这些，单说她嫁进傅家之后的日子，真的会如小说中写的那般美好吗？

　　婚后相爱不过美谈，前提还是要两人心属对方。
　　但很显然，现在摆在她面前的现状是，傅明彻已经开出条件，让她不得不重新从自己所缔造的美梦中醒过来，看清现实。

　　她期望的先婚后爱，不过一场海市蜃楼。

　　“傅家想要的中新联那个产业园，”傅明彻道：“我也想要。”

　　“那么大的项目，”年佑薇心底暗暗咋舌，“仅凭我们怎么可能做的到？”

　　仅凭他们确实很难跟傅家钧抗衡，但傅明彻也并非就想吃下全部。

　　他自身实力有限，就算加诸他小舅那边更多资源进场，这事也恐怕很难拿下来。

　　不过傅明彻要的也并非全部控股，就像他对年佑薇说的那样，与其被动做别人手中的棋子，有的时候，放手一搏，或许真的能改变这场棋局注定的命运。

　　两人离开时，正巧从窗外看到两人经过。
　　他们并非是来这家需要提前预订才能进场的餐厅吃饭的。

　　傅明彻循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望去，最后见两人走近了不远处的一座商场中。

　　年佑薇没用傅明彻送，如今的她，也学会了不动声色。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刚才经过的两人间，其中一位，她之前似乎是见过。

　　直到跟着傅明彻进了商厦，两人前后隔着一段距离，共同看着另外两人进了一间餐厅后，年佑薇终于想起这其中一眼看去，长相更为优越的那个人，她在哪见过了。

　　她曾经误会过两人间的关系，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这人不过是个分公司的小经理，跟傅明彻间的往来可能也以工作居多。

　　可如今再看，年佑薇自觉自己不会看错。

　　如果说她在傅明彻身上获得的只能是求而不得，在傅明彻看向那人时，年佑薇也深觉他眼底闪烁的光，不比自己更加高贵多少。

　　年佑薇以前会觉得，她竟然会输给一个男人，这事不光让她气愤，而且也让她脸上无光，甚至她觉得，这事要是真闹大了，傅家都会跟着没脸。

　　但现在不过半年光景，她在她祖母的病床前守了有多久，就见识到了多少的人情薄厚和那些潜藏在富贵满身背后的龌龊和肮脏。

　　她甚至一度有些看不清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不过好在，她现在已经能渐渐认清些现实。
　　对于那些终究不属于自己的，她也不再如往日那般执迷不悟了。

　　能把握住当下还属于自己的，才是现今的她最应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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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厅内，沈栀跟方清悦两人落座后，刚点完菜，便有一人自门口进来，径直朝他们这桌走来。
　　人还没到近前，连连的抱歉声就已传来。

　　沈栀难得目露诧异，可当他重新看回方清悦时，才发觉后者脸上并没有显出多少异样。
　　可见，对于他的到来，方清悦并不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