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路过那片荒芜》书从风

21、第 21 章

　　吴添居疑惑。他当时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片段：“那个男孩当时怎么样？”
　　黄舒城确定道：“肯定不好，脸上被划了好大的口子，但他也不喊疼，你俩离他这么近都不求救。我本来想叫你们的但被他朋友制止，想过去看看那个孩子也被拽住不让过去，后来应该是那孩子父亲过来，才火急火燎赶去医院的。”

　　吴添居愣住：“我不知道。”
　　黄舒城一拍大腿：“我猜你肯定就不知道，你当时是不清楚他们几个人多恶心，放着一个孩子在那晕着。”
　　“他当时多半挡住我。”
　　“我就知道，不过希望那孩子的眼睛没事，毕竟我看男孩长大必定是个好苗子，要是让陈树涛搞成那样，多半会受不了。而且事后他们还拿这件事出来调侃，但我本来想告诉你，可陈树涛这人渣威胁我，所以我就……抱歉……”

　　他们俩在此说着，可一边的姜关然倒是神情越发不对劲，眉间颤抖。
　　当黄舒城还要再说什么时，姜关然的声音却带着情绪介入进来：“我吃饱先回房了。”
　　吴添居听见姜关然的声音才慢慢抬起头回应他：“好。”
　　在吴添居看来，姜关然今晚状况不对，即便姜关然大多数时间戴着帽子脸都是不带任何表情的，可吴添居却总是能察觉出什么。

　　收好碗筷，两人又回院子里坐下。
　　最近晚上吹的风很冷，黄舒城打了个喷嚏说：“过几天应该会下雪。”
　　吴添居心不在焉地嗯一声，然后问：“最近什么地方值得推荐的？”
　　黄舒城换了个姿势坐，眼睛上瞟正思考着：“其实这个时间倒也没什么好看的，你想出去散心的话可以去东湖走走。”说着又仿佛认为吴添居的话中有话：“怎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吴添居沉默着，半晌：“没事，就是随便看看。”

　　.

　　日子过的平静且快，转眼已到十二月中。
　　吴添居昨晚睡的比较晚，今天起床时脑袋还晕乎乎的，眼皮似乎都无力支撑。今天的温度在室内都明显感觉到低，所以今天多穿了几件，还围了个围巾，当他穿好衣服推门出去时，看到的是白雪皑皑的场景。
　　今天下雪了，院子里那棵光秃的枫树枝干之上压着雪，枝头都已压弯，整间院子都银装素裹。此时雪落的还是太大，出去倒是不切实际，或许此刻的雪都落的高于脚踝。

　　走廊边缘的围栏已经厚了一层雪，出门后的一呼一吸都极其为难。
　　吴添居低下头，看痕迹，走廊早已落过一圈脚印，从旁边的那间房延至楼下，听见楼下有动静，吴添居便探头出去看。
　　黄舒城已经熟练地拿着扫帚在院子扫雪，似乎是余光瞧见吴添居，便叫道：“添居，下来帮忙。”

　　吴添居下了楼，黄舒城指挥着：“这些桌子能抬动吗？”
　　看了眼，吴添居点头。他先是与黄舒城合力把桌子抬下来，之后一翻面抖掉上面的积雪，就将桌子竖着滚回杂物间。
　　院子的盆栽是挪不了了，如今都已被厚雪压盖，存活几率几乎渺茫。

　　将半边院子的雪扫成一堆，黄舒城气喘吁吁地看着吴添居说：“你说我是不是要盖个亭子？”
　　吴添居赞同着说：“盖吧。”
　　黄舒城继续扫雪：“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什么意思？”
　　黄舒城目光聚向院门口：“其实我很早就有这个想法，我怕吵着各位在民宿的人都问了个遍。前几天就给凉亭木材建造公司打了个电话，姜关然现在去帮我接人了。”

　　怪不得这么早姜关然就出去了，吴添居还在帮忙搬着院子里遭殃的椅子，边问：“他出去多久了？”
　　黄舒城回头去看墙上的时钟：“有一阵了，因为巷子口太小车进不来，他们那边应该还在帮忙抬材料，所以我就想着赶快把这些积雪扫一下，不要误了工程。”
　　眼看院子里该搬进屋的东西都差不多，吴添居就说：“我去那边帮帮忙吧。”
　　“行。”

　　原本古镇有些路便不好走，台阶也是小阶小阶的，从黄舒城的民宿到外面必经之路有十几阶石梯，吴添居小心翼翼走下台阶，正巧看见姜关然肩扛三块长木板领头走过来。
　　兴许是穿太多不好行走，姜关然的上身衣服只有件毛衣，雪下个不停，他的半边肩膀已经落了层薄雪。

　　吴添居见此走上前，看着身后的工人几乎每个人肩上都扛着木头，便问姜关然：“还有吗，我也去帮帮忙。”
　　姜关然只摇头：“没了，你先回去吧，雪太大了。”
　　吴添居不听，越过姜关然去捡起墙角靠着的工具提在手上。他走在队伍的最后，看是否有东西会遗落在雪地。

　　工程有条不紊进行，雪窸窸窣窣下着。
　　姜关然正拿毛巾拍着肩上的雪，吴添居站在旁边问他：“你明天生日有什么打算？”
　　望着没有丝毫停息迹象的落雪姜关然说：“我很多年没过生日了，其实无所谓。”

　　吴添居是问乔叔才知道姜关然生日的，所以很早就有了一些打算。
　　乔叔知道两人现在在一个城市后，让吴添居帮忙照顾一下姜关然，说了很多上心的话。
　　那些话吴添居都听进去了。

　　在姜关然回房间时，吴添居便找上在一旁指挥凉亭的黄舒城问：“面粉放在哪？”
　　黄舒城指了下厨房一个缸里说：“面粉之类的都放在里面，你要给姜关然做个蛋糕？”
　　吴添居：“对，乔叔让我帮忙照顾他一下。”
　　黄舒城突然笑了几声，调侃道：“我发现你最近很不对劲，你之前可从来都不会这样。”
　　“大雪天出不了远门。”
　　“借口。”

　　吴添居绕着房檐去厨房，在缸里翻出一带面粉。
　　蛋糕他很早的时候做过一次，在家里，给母亲过生日的时候，不过那都是十多年前了，步骤之类的早已生疏。
　　黄舒城厨房其实什么都有，就连做蛋糕的也放置在一旁橱柜里，只是拿出来后看来很久都没用过，吴添居将这些都清洗赶紧便开始第一步。

　　天气太冷，手一接触冷水就刺骨的疼，索性拿了个打蛋器。
　　折腾了好半晌，废了不少材料，一个蛋糕胚才总算做成。看着手机里的教程一步一步做，有时候甚至嫌那步骤不标准而改用大脑。
　　蛋糕胚盖在底下，抹上奶油又放几颗水果。

　　因为雪停，黄舒城那边的凉亭做的很快。他没有要求做的细节，只要有顶能遮雪遮雨就好，给工人们拿点吃的结算工钱后，黄舒城总算有空过来看吴添居的结果。
　　当看第一眼，那是一个歪斜的蛋糕，不过吴添居还在修型。

　　黄舒城干笑两声：“你还是画画的好。”
　　吴添居并没有空抬头看黄舒城，视线全在这个生日蛋糕上。
　　蛋糕上面摆放了很多水果，不过因为太久没做很生疏，蛋糕胚做的太松软，水果一放上去蛋糕就矮了一截。
　　最后一个水果摆上，吴添居直起腰看自己的成果，然后似是满意地点点头：“应该能吃。”

　　姜关然一个下午都没下楼，直到黄舒城喊他下楼吃饭。
　　下楼时院子里就站着黄舒城一个，他左顾右看都没发现吴添居的身影，于是问黄舒城：“添居哥呢？”
　　黄舒城脸上藏不住事，本来还想在外面跟姜关然尬聊几句，却见姜关然心根本就不在这个上面，索性把姜关然带了进去。

　　这里面没开灯，加上今日下了一天的雪没什么屋外亮光。
　　随着打火机“啪嗒”一声，吴添居的脸出现在眼前。他手上捧着蛋糕，微弱的烛光照映在脸上忽明忽暗。
　　“姜关然，你许个愿吧。”

　　姜关然一愣没多说话，听话地双手合十抵在鼻尖，在心里默默许下一个愿望。睁眼后他一直盯着眼前手捧蛋糕目光闪烁的人，心怔了怔然后吹灭蜡烛。
　　黄舒城灯开的很快，迫不及待地开口问：“你许的什么愿？”
　　姜关然淡笑着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但他说话同时，目光从睁开眼就一直落在吴添居的脸上。

　　蛋糕放去桌面，三人落座。
　　这个生日过的没有想象中的吵闹，反而很平淡。
　　黄舒城指着蛋糕说：“添居亲手做的，寿星快尝尝。”
　　姜关然切了块蛋糕放进嘴巴里说：“很好吃。”

　　然而吴添居却在此刻看向姜关然的表情略为复杂。他在不久前接到一通陌生电话，电话里说的是关于姜关然的事，关于姜关然无法告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