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城》托泊替康

33、第 33 章

　　听到这话的三人皆是一怔。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但我能告诉你们的只有我曾经是‘毒蛇专案组’的负责人，后来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才被调走的。”伊里斯特语气淡漠，仿佛是在回忆什么不值一提的往事一般。
　　但在场的三人其实早就已经和毒蛇交手过不知多少次，这种最基本的情报自然是了如指掌，但他们却依旧假装着不知道，生怕在伊里斯特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但除了林旸以外，其实另外两位并不知道他是毒蛇的人，于是便有了这一滑稽的一幕：步晚清和董默宁满皆是脸震惊，而林旸却是一脸惶恐想要去捂伊里斯特的嘴。
　　“你——”林旸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好吧。”
　　“不过话说回来，关于毒蛇的案子你们接触很少吗？”伊里斯特疑惑地问。
　　“不。”董默宁有些怅惘地说：“不少，只是因为能从每一起关于毒蛇案下活下来的人实在太少，因此我们的记录并不完备，对待有关毒蛇的案件基本上就是雾里看花。”
　　“嗯……”伊里斯特说：“后面我会整理一份关于毒蛇的部分信息给你们，但现在的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于步晚清你打阻断剂了吗？”
　　“没——”大抵是今晚的变故实在太多，让步晚清一下子忘了这最重要的事情，他赶紧推开站在自己旁边的董默宁，满脸严肃地说：“我现在就去隔离室。”
　　“算了。”伊里斯特摇摇头，说：“这么久了这里的人早该被你感染了，今晚先停止查案，叫现在值班的各区特安部来一趟吧。”
　　于是，包括这已经快回到家的王部长，整个现疑似感染者便被全部关进了隔离室，等待着特安部工作人员的挨个检查以及注射阻断剂。
　　这一晚上，在这不算小的下城区公安部总部，他们见到了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特安部王部长，在和上城区特安部简指挥官讨论案情的林副部长，还有被绷带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的a区支队长以及在替他上药换绷带的公安支队长董默宁。
　　由于这些人都是平常只听威名不见其人的大人物，尤其是那位从上城区来的指挥官伊里斯特，已经凭借着堪比林旸的美貌和时不时阴阳怪气的调调火遍了整个下城区特安部，以至于后面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有不少写给伊里斯特的表白信被寄到保安亭里，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还好这一次步晚清并未感染，也并没有传染给别人，但当这件事忙完以后，已经来到了后半夜。今日受了一天惊吓并且长期没睡好觉的步晚清还不等到家，就已经昏睡在了那隔离室里的沙发上，董默宁无法只好给他盖了一条空调毯，避免他着凉。
　　在离开隔离室时他还特意替他将空调上调了几个度，生怕这个男人半夜踢掉毯子着了凉。
　　而另一边的伊里斯特和林旸。
　　此刻的林旸还在车上和伊里斯特炫耀着当年简凌给他的那条幸运手链，喋喋不休地向他倾诉着这些年自己死里逃生的过去。
　　“那你可真幸运。”伊里斯特已经很困了，他闭着眼随口应付着林旸。
　　“所以你会做吗？”林旸在停车的那一刻突兀地问。
　　“不会。”伊里斯特解下安全带，语气里有几分奇怪：“你要是那么想要去找简凌啊。”
　　“可是简凌找不到啊。”林旸用着委屈的语气说：“找啊找啊找简凌，找不到我的简凌。”
　　伊里斯特古怪地看了一眼林旸，说：“他们给你打的阻断剂不会是假酒吧？你怎么大晚上的满嘴胡话呢？”
　　“行了，不逗你了。”林旸收起那般委屈，说：“快回去吧，今晚好好休息。”
　　“嗯”伊里斯特敷衍地回应道。
　　他实在是太困了，困到根本不想搭理林旸。
　　回到床上的伊里斯特几乎是倒头就睡，但另外一边的林旸却不一样了。
　　他向来不喜欢阻断剂的味道，但今夜却在伊里斯特替他将液体推进去的那一刻里看到了简凌的影子，而自己却又在那一刻再度痴迷于那股味道。
　　伊里斯特那双洁白而修长的手熟练地握着注射器，在白炽灯的照耀下，被他特意拢到一侧的金色发梢以及那躲在眼镜后专注的蓝色眸子和那他微微扇动的金黄色睫毛，便形成了一只无形的手，伴随着那股些许苦涩的药剂味再度引领着他回到了自己那荒唐的十五岁。
　　记不清是十五岁的哪一天了，只记得那是第一次简凌以一种他从未料想过的形式闯入了他的梦，搅的他一早便疼痛不已。
　　在简凌去下城区的那几年里他曾无数次借着这股味道回想着那荒唐的梦去解决问题，直到他死的那一天。
　　从那一刻起，他便恨极了曾经那下/贱的自己，便也恨极了那股充斥于他人生中最为特殊的十五年的味道。
　　可今日，竟然又被着莫名其妙地一个相似动作再度勾起了反应，而那个人，又恰好是身份特殊的伊里斯特。
　　那夜里的林旸破天荒地在浴室里带了好一会儿，而那份沾染了阻断剂的毛衣却被他揉成了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不过由于他实在没有别的衣服可以穿，最终他还是红着耳尖把那件衣服捡回来重新洗干净，放进了烘干机里。
　　·
　　三天后，金江旁。
　　前几日的山体滑坡已经被人清理干净，而那辆作为决定性证据的白色小轿车也已经再度被捞了上来，为了避免加重伤害，公安那边已经提前将那辆车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进行检查，而那辆有关于毒蛇的爆炸汽车也被当时在场的工作人员带回了局里进行DNA分析，但就和伊里斯特说的一样，这人完完全全就是一克隆人，除了克隆编码以及伪造的身份以外什么都找不到。
　　伊里斯特懒懒地将头抵在爬满了雾气的后座上，闭着眼听着那正在总结目前案情的林旸。
　　“在后来我们对录音笔又进行了一次数据恢复，但很可惜的是，除了嘈杂的电流声，我们什么都未找到。”董默宁的声音从副驾驶座传来。
　　“那车上有别的发现吗？”伊里斯特问。
　　“有。”董默宁说：“我们在小轿车上找到了铁铲和铲子，而根据上面残留的泥土和刮痕分析，的确能和那具棺材下的土坑对应上。”
　　“那棺材查的怎么样了？”林旸插嘴。
　　“别提了。”董默宁换上了一副被气笑了的语气，说：“那棺材是从别的坑里挖过来的，而那无字碑上其实原本是有子的，但是被那丧尸给磨掉了。”
　　在开车的步晚清和在翻手机的林旸：“啊？”
　　“真的！”董默宁感慨地说：“你知道吗当时他们发在群里时我都震惊了。”
　　“那关于那具丧尸，有什么别的进展吗？”伊里斯特语气依旧平淡。
　　“有。”董默宁将最新的报告翻出来递给后座的伊里斯特说：“这是钱宁阳昨天发给我的，他说他在那具尸体的左臂上发现了不属于他身体其他部分的DNA，而这组DNA数据却和前段时间我们在报废工厂里找到的那具尸体相匹配。”
　　“啊？”此刻的伊里斯特才有了除了淡漠以外的情感，他一只手若有若无地搭在自己的左腿的大腿上，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他用另外一只手接过那手机，微皱着些眉头：“你们在工厂里找到的那具尸体是否有进行通体DNA检测。”
　　“有。”董默宁说：“你往下翻翻就能看到了。”
　　伊里斯特闻言滑动着屏幕上的报告单，但那只搭在自己大腿上的手却任未改变位置。白底黑字的报告全数映入了他的眼里，而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最后他的指尖落在了第二张报告单下的最后一行小字，他说：“这具尸体不是人，是商品。”
　　“什么？”董默宁没懂他的意思。
　　“我们在山上发现的那具尸体的头在它的头上。”伊里斯特熟练地将报告投放到挡风玻璃上，将两份报告中的疑点指出给董默宁：“我们将山上的那具尸体称为一号，将工厂里的那具称为二号。通过二号尸体的尸检报告中我们可以看出它头部的器官年龄和身体其他部分全都不相同，但根据检测可知，二号尸体的头部是曾经感染过近二十种黄金病毒，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二号尸体的头部就是一号尸体失去的头部，只是二号尸体的头部被人掏空了安上了摄像头和发信器，并且利用最近新研发的克隆缝合技术制作了这具尸体，所以你们可以从他大脑内的发信器和摄像头型号下手，当然让钱宁阳通过检测二号尸体的种类去进行比对判断他头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也是一种思路。”
　　从未听过这等技术的三人皆是一愣，董默宁和步晚清两人几乎是同时借用后视镜偷瞄了一眼林旸，但在看到他眼中的迷茫后便也知道了答案。
　　林旸扭过头去看了他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最近上城区新搞出来的货品，这种货品既不会被法律管辖，又可以接受定制，并且还能控制，所以现在在上城区早已被炒到了高价，有小道消息说这次毒蛇就会带着这种货品上拍卖会，不过具体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伊里斯特语气里又多了几分冷淡和厌恶，他将投影关上并且将手机还给了董默宁，再度合上了眼开始闭目养神。
　　不知为何，自那一天回到宿舍以后，伊里斯特便突然变得病怏怏的，和林旸发消息时也总是单字回复，再也没了往日的调笑。
　　而那几日里他也很少出门，也不联系林旸，只是将自己一个人窝在那不算大的宿舍里，不知在干些什么。
　　要不是今天董默宁提出要带他们一起重回塌方现场，那伊里斯特大抵也是不愿意出门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林旸去敲门找他时，他在门缝里隐隐约约地闻到了腥甜的血腥味，但由于伊里斯特板着张脸，自己也不好过多询问。
　　董默宁见他不在说话便把他的推测发到了群里，让他们按照这个方向去查一下。
　　林旸望着他那张爬满了憔悴的脸，他想要开口询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但最终也没有问出，他仅仅是在下个私人加油站给他买了一瓶热的草莓奶昔和眼罩，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
　　原本他们四人的计划是四小时的车程每人各开一小时，但鉴于伊里斯特这般模样，最终那属于他的车程也是被林旸给包圆了。
　　当他们到了目的地时，伊里斯特也恰好醒了。
　　手里温热的草莓奶昔似乎是被人又换过一轮，他醒来是也还是热的，他有些措不及防地摘下那依旧还发着热的眼罩，浅浅地喝了半口热奶昔润润嗓子，然后在林旸的过来开门时下了车。
　　他们停的位置并不是塌方，而是由专业人员推测出来的石块跌落区。
　　根据检测，他们认为这次山体滑坡本质的原因是由于植被稀少并且土壤松动的原因，但伊里斯特却执拗地认为这塌方有问题，坚持说要来亲眼看一下。
　　他们四人在现场上上下下地仔细检查了一圈，最终也是什么都没找到，正当伊里斯特想要提出离开时，他却在他的脚下踩到了一枚LED屏幕碎片。
　　他熄灭手上才点燃的烟，从怀里取出手套将那片碎片给捡了起来。随后他叫过正在一旁敲击石块的林旸，将那枚碎片递给他说：“突破点在这里。”
　　“一块LED屏幕而已。”林旸的眼睛瞥到了他才熄灭的烟，说教的话语又再度来到了嘴边：“少抽点烟吧。”
　　“别打岔。”伊里斯特有些不爽地将那枚LED屏幕的标记指给林旸说：“你看这里，这个标志你认识吗？”
　　林旸非常真诚地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这是科想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