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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是你!你是……沈砚! ...

  •   “砚哥!”

      竺清屿心一紧,这个位置他看不见,但很明确。

      是沈砚。

      “进来吧,他们等你好久了。”刘老头颔了颔首示意他进来。

      少年个子颀长,头上扣着顶棒球帽,露出锋利的下颚线。他臭着个脸走了进来,校服外套随意抓在手里。

      “刚好,你看下黑板上这题会不会?”刘老头故意凶了凶。

      沈砚眼里藏了火,从办公室出来就没爽过,如果不是主任一直跟在后面,他真的想去厕所里点根烟抽。此刻的他耐着性子扫了眼题目,拿起粉笔就开始作答。

      笔锋宛转,精瘦遒劲的字体只落在一个“解”上。

      少年握粉笔的手骨节分明,清晰可见擦破了几处,许是做了简单处理,血液凝固于伤口处,独留指关节泛着红。

      教室里的旧风扇吱吱呀呀地转个不停,清风拂袖,骄阳正好,窗外聒噪的蝉鸣是夏日悠扬的音符。

      好热。

      真吵。

      不知不觉,竺清屿的视线中便有了焦点。

      讲台上板书声渐息,他的思绪也在最后一笔落下时回笼。

      视线里的少年停了笔后就不再检查,他的解题步骤简单,得分点却把握得很好。

      刘老头越看下去越觉得舒畅,连带着看解题的人也顺眼了不少。

      要知道某人从刚入学开始就是个让人头疼的学生。抽烟,打架,逃课,哪样没落下?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学习上却是一骑绝尘,其他人望尘莫及。

      尤其是他的数学。

      “不错。下去吧。”老头欣慰地笑了笑,又强装镇定地小口掇着水。

      沈砚一向是他的骄傲,前提建立在试卷的基础上。每次大考的数学最高分都是在他班上,也每次都是沈砚。

      “哇~砚哥!你太……太……太他妈牛逼了!果然数学的最高境界是没有数字的。”谢晗带头鼓掌,眼里全是不加掩饰的钦佩,他大哥果然分分钟秒杀一切。

      教室里陆陆续续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竺清屿也跟着鼓了鼓掌,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又不得不认清现实。

      那无脑粉还是挺有眼光的,这位哥……确实是有点实力。

      ……

      沈砚捻了捻粉笔灰,轻轻拂去鼻尖的薄汗,压低了帽檐,径直往座位走。

      “这题的思路就是这样的,答案也是对的。你们参考一下看还有哪里不懂。”刘老头把压在课本底下的试卷拿了上来,指着课代表,说:“齐景浩,你发下去,剩下的时间拿来写练习,下课收上来,我要改的。”

      “?”

      “啊?俊哥……就二十分钟了还收啊?”

      “不要啊!!!”

      “根本就写不完啊!”

      “要不当练习吧?俊哥?让我带回家深度思考一下,正确率保准高几倍!”

      “就是啊,一般这种我都需要沉淀沉淀的。”

      刘老头没理他们开门出去了,人有三急嘛。

      “别这么绝情啊,俊哥!”

      “老师!我做不到啊!”

      ……

      沈砚浑身散着低压,距离凑近就会发现他嘴唇一直都是紧绷着的。在看清自己座位上多出了个人时,他的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诶,砚哥。”谢晗叫住他。

      沈砚停了脚步,低头瞥了眼,“干嘛?”

      “诺,这你新同桌。就我俩昨天交作业的时候看到的那个。”谢晗脖子向后坤了坤,一脸奸笑,目光在俩人脸上肆意游走,“长得是不是有点说法?”

      沈砚没作任何回答。

      “其实我都跟雄雄说了你喜欢一个人坐,他硬要把人塞这来。”谢晗唇下微抿,声音弱了几分,“害,他说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在左右护法的宝座上选一个……选一个坐。”

      “嗯。”沈砚淡淡的一声,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竺清屿起身,朝他伸出手,“你好,我是……”

      “让开。”话音未落,沈砚冷声道。

      嘿。

      这臭脾气。

      竺清屿嗖的一下把手缩回来揣兜里。

      “我哪挡着你了?”对于热脸贴冷屁股这件事,竺清屿不允许,沈砚没好气他自然也不需要过多客气,哼了声,说:“都最后一排了,那么多空地儿我需要给你让吗?没长腿?不会自己绕进去?”

      谢晗笑容直直僵在脸上,呆滞地呵呵两声,直觉不妙,刚想出来打圆场就听见某人冷不丁道:”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竺清屿又不瞎,哪个位置没放书他不知道吗?这人就是在胡搅蛮缠。

      “我怎么就坐你位置了?旁边桌子上那书是狗的吗?”

      完了。

      谢晗光速瞟了眼沈砚。

      后者脸色果然更臭了,唇角拉直,微微搐颤。眼神里的淡漠感即使帽檐再低也没完全遮住。

      谢晗一览无余。

      “这确实是砚哥的位置,他桌子被雄雄往里挪了,把外面让给了你。砚哥早上也请假了,不知道这件事。”生怕沈砚当场翻脸,谢晗以最快的速度替他解释。

      “……”

      竺清屿:“哦。”

      不早说。

      谁稀罕他位置啊……

      真是艹了。

      一不做二不休,竺清屿拎起书包就往旁边扔。

      脚一跨,腿一搭,三两下就自觉挪了位置。整个过程下来,机械得就像个没有感情执行命令的机器一样。

      竺清屿把不属于他的东西一股脑地全推了回去,原本整齐有序、一本本归类叠好的课本被他嚯嚯地杂乱无章,根本不存在手下留情。

      换完之后便没了下文,不知道在犟什么,总之俩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

      一张正正方方的纸条准确无误地沿着抛掷人设定好的轨道投至沈砚桌子上。

      后者短暂地蹙眉,打开。

      【齐景浩:沈砚!砚哥!救命啊!五道题一道都不会……战绩可查!】

      【齐景浩:这老头坏得很,谁让他找那么难的题的!】

      每次的课堂作业都会经过这个烂熟于心的流程。

      合上纸条,沈砚掏了把桌肚。

      一摸一个不吱声。

      没摸出笔,倒是摸到了个手机。

      竺清屿发完信息就把手机随手塞抽屉里,刚开始还有书包挡着,这会书包拿开了,手机却落下了。

      “不要就上交,别放这停灰。”沈砚没分出半点眼神给他,拿了支笔就开始在草稿纸上演算。

      竺清屿琢磨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手机。

      上一秒还在生气,下一秒就急了,鼓了鼓腮帮子,咬牙切齿,“谁说不要?”

      然后不情愿地伸手把手机顺了出来揣兜里。

      “砚哥,你……”谢晗见他心情不好,半试探地询问:“你还好吗?”

      “有事说。”沈砚不喜欢绕弯子。

      “你上午请假……就我听说你打架了,肯定又是那傻逼找事吧?之前不都解决了吗?怎么现在又闹起来了?”

      沈砚眼帘低垂,察觉到他情绪低落,谢晗立马改口。

      “砚哥,这题真他妈变态,我这人大脑空空就不轻易尝试了。你加油,我们全班的希望!”

      沈砚笔尖一顿,墨水在草稿纸上晕染开来,他划掉了错误答案,简单“嗯”了声就又重新算了起来,很自然地避开了那个话题。

      谢晗知道他不想说也就没再问了,识相地把头转了回去。

      ……

      临近下课的前五分钟。

      沈砚停笔。

      前排的同学频频回头,有一线吃瓜的,有好奇打量的,但更多的是绝望求救的!

      桉水一中是省重点高中,虽然跟临安一中比不了,但多少也是看点成绩的。这所学校里只有好班和平行班之分。除去5个0班,1个尖子班,1个艺体班,其余都是平行班。

      要知道,13班是所有平行班里最差的。

      刘老头一直教的是快班,去年主动提出要带平行班,说是年纪大了,带快班有些吃力。所以13班就成了这个倒霉蛋。无论是班主任还是任课老师的配置,那都是怎么严怎么来的。

      带多了快班的后遗症就是老头对分数把控得很严,精确到每一步都必须掌握正确的解题方法。但凡出现讲过的题型还是一点思路也没有,那不好意思了,当天你就得被请去办公室喝茶。

      ……

      沈砚的草稿纸瞬间被抽走。

      答案很快在班上传开。

      窃取别人的劳动成果就是爽。

      这会一个个的埋头苦干,奋笔疾书,珍惜每分每秒。

      沈砚的答案全写在草稿纸上,他的试卷原封不动摆在那。完事之后把头蒙在校服里,双手交叠枕了上去。

      竺清屿别过头,面对着墙趴着,随意抓了把头发还是觉得很烦。

      脾气臭的人都什么毛病啊?睡觉都喜欢盖“被子”?

      跟早上那个傻逼一样,又哑又虚!不对,这个更装一点,睡觉还舍不得摘帽子,搞得跟看他脸要付费一样。

      谁稀罕啊?

      那无脑粉真他妈硬夸,这种人……

      “新同学。”

      齐景浩要收卷子才想起来少了一份,拍了拍竺清屿说:“这个没有你的,少了一份。要不你跟砚哥共一张?或者你把答案写在纸上?”

      后者愣了愣。

      跟沈砚共?

      那他还不如不写。

      “不用。”竺清屿果断拒绝了,“反正我也不会。”

      对于他之前随口说的倒1是真的没开玩笑,当时转学的时候铁公鸡就拿他原先的成绩比对过,还跟他分析他的薄弱环节。

      竺清屿清楚地记得他说他在学习上一点也不偏心,每门都差得很平均。就连语文那种只要写了多少就有点分的学科都考得很离谱。还质疑他35分是人考出来的成绩吗?

      对此他只想说:

      “Nothing is impossible”(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哦,好吧。”齐景浩疑惑地挠了挠头,也就没收他的了,转身朝着其他试卷的方向前进。

      ……

      如果说上节数学课的解题氛围就像是临近冰点,那这会儿班会课的气氛毫不夸张的话,可以堪比姐的冷酷,零下八度。

      铁公鸡捧着厚厚一碟纸走了进来,坐标讲台第一排的齐景浩脖子伸得老长,清楚地看到上面写着什么——各科成绩分析表。

      他侧过身,心如死灰地摇了摇头,五指并拢横放在喉咙上,口型毫无偏差地传达着两个字——“已死”,然后横放的手一划,像把利刃一样抹喉。

      out

      “结合了开学以来的每次考试,这个表格是你们每个人各科的进退步情况。”铁公鸡推了推眼镜,时刻准备开启猎杀模式。

      “班长,你找几个人跟你一起传一下。”

      很快人手一张。

      火速扫了眼。

      还好。

      铁公鸡的良心还没死绝。

      谢晗暗暗吐出一口气,紧紧护着自己的“私有财产”不被侵犯,左瞄右瞄,还好只能看到个人成绩。

      “竺?清屿?”陈佳煜照着纸上的名字念了一遍,目光飘飘然落定。清透漂亮的小鹿眼轻轻眨了眨。她微微低下头,视线落在某一点上。

      顷刻之间,她梨涡微绽。

      “你的。”陈佳煜递了给他,竺清屿下面一张就是沈砚的,她没有吵他睡觉,一并给了出去。

      竺清屿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后看都没看一眼就往抽屉里塞。

      眼不见为净。

      “都拿到了吧?”铁公鸡问。

      教室里稀稀拉拉一片“嗯”,生生给人一种活着很好,死了也行的幻觉。

      铁公鸡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冷眼道:“平时不努力,现在这样有用吗?”

      “老师~老师~我知道你人从小就好,不会不管我们死活的……对吧?”谢晗不死心。

      “按老规矩来,别说那么多没用的,早知道这样你们考的时候怎么不多拿点分?”

      “……”

      铁公鸡垂眸扫视一圈,视线自动锁定在最后一排整齐趴着的俩人身上,其中一个还蒙在校服里。

      铁公鸡:“那个睡觉的?沈砚?”

      气氛骤静。

      没人回应。

      “竺清屿?把他拍醒。”铁公鸡捶了捶黑板,眼睛死死盯着。

      “喂,别睡了。”他照做,敲了敲沈砚的桌子。

      后者充耳不闻。

      竺清屿重复操作。

      主打一个你不醒我就不停。

      这么大的动静是个人都睡不下去,沈砚也不例外。烦躁地扯了扯校服,头抵在桌沿边浅浅掀起眼皮,“你有病?”

      “我有你大坝。”竺清屿刻意压低音量,字字句句,没看他,却一点也不惯着他。

      “沈砚!”铁公鸡目睹了作案的全过程,以以往的经验来看,直接就是单凭感性定罪。

      沈砚又在欺负新同学了……

      “上课时间是让你用来睡觉的吗?你把学校当什么了?你家吗?成绩好是一方面,同学之间更要相亲相爱的,这道理你不懂吗?”

      被说的那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还有你那帽子,教室里又没太阳你戴什么?”铁公鸡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师,砚哥他……”

      “谢晗。”沈砚开口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抬手摘了帽子放在桌上。

      “砚哥……你……”

      “没事。”

      “你……”

      “我说了没事。”沈砚嗓音染上了刚睡醒时的沙哑,乍一听有点唬人。

      “是你!”竺清屿百分百确定没看走眼。

      从刚摘帽子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男生头发剃得干净利落,脖颈处蒙着一层细密的薄汗,清浅疏离的眸子里布了些许血丝。除了额头上新添的伤口,眼前的这人跟早上那位完美重合!

      “你是……沈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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