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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言言钓鱼,愿者上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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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瓷!沈知言那狗东西他妈的碰瓷!
陈玉成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怒气冲冲的男人,忽然生出了一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刚刚明明是沈知言要去洗手间,却因为脚步不稳撞到了桌子上,碰倒了酒瓶不说还直直地往他怀里栽。
他就是本能的扶了一把!他真就只是扶了一把!
谁承想怀里的人突然就翻脸不认人,又给了他一巴掌不说,还他妈的倒打一耙!
可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沈知言对自己投怀送抱?他做梦都不敢梦这个!
“怎么了?怎么了!成哥你干嘛了!”
徐胜宇跑过来时就看到沈知言正一脸怒容地站在陈玉成面前,眼中满是隐忍,一旁的桌面上倒了几个酒瓶,酒水撒了一地。
看到这阵仗,徐胜宇脑门上的小火苗登时就蹭蹭地往外冒,转头就质问陈玉成。
陈玉成看了看这蠢货,两眼一翻,百口莫辩。
“玉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家伙儿都在这儿呢,你怎么动手动脚的?”齐卓轩也走了过来,皱着眉头责问陈玉成。
陈玉成又瞥了一眼这个蠢货,往后一靠,百口莫辩。
本来陈玉成已经做好了自我调节,不生气不生气,不能便宜两个傻逼看大戏。
可当他看到沈知言安抚完那两个傻逼后,又若无其事地坐了回来,所有的心理建设瞬间土崩瓦解。他气急败坏地问道:“沈总不是去洗手间吗?”
沈知言挂上了招牌笑容,“嗯?不是啊,我腿麻了,站一会儿。”
陈玉成:……
沈知言是个很会聊天的人,只要他愿意,总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舒适。
因此,在他放下了对陈玉成的敌意后,场面也还算得上融洽。推杯换盏间,徐胜宇胡咧咧的“商机”和陈玉成扯淡的“项目”都在沈知言画的大饼下逐渐成型。
喝到最后,齐卓轩因为家中有事不得不提前离场,而徐胜宇早已喝得烂醉,他趴在桌子上,手中仍然紧紧握着酒杯,嘴里嘟嘟囔囔着试图给沈知言反向画饼。
沈知言也没好到哪去。
他的神色中带了一些醉态,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被解开了,露出了性感的锁骨。此时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一手托着腮,好笑地听着徐胜宇含糊不清的“雄图大志”。
陈玉成环视了一圈周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将之前的那杯酒端了过来,凑到了沈知言身前。
“沈总,咱们之前说好的,你原谅我的话,就喝了这杯酒。”
沈知言笑着打量了一下陈玉成和他手中的酒杯,没有拒绝,也没说同意,只是随意地和他拉扯了几句,打了几圈太极,直到眼角的余光瞄到一道高大英挺的身影正快步向他们走来,这才施施然接过了酒杯,对陈玉成笑了笑,打着商量道:
“陈总,我真喝不下了。”
陈玉成恨死沈知言了,对方不仅落他面子,还敢打他。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沈知言是真的好看,喝醉了的沈知言看得他心里直痒痒。
一时鬼迷了心窍,陈玉成反握住了沈知言的手,将酒杯喂到了他的嘴边,“沈总,你喝一口,就喝一口……啊!”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陈玉成便发出了一声惨叫。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死死地攥住了陈玉成的手腕,接着便是一声脆响,陈玉成的手腕向上翻折了90°。
“你是个什么东西!”
沈知言眼疾手快地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在顾铎将陈玉成拖拽起来甩到地上后,这才将酒杯稳稳地放回了桌面上。
顾铎走到沈知言身前,周身散发着冷气,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面色冷硬,沉声道:“不长记性?什么人的酒都敢喝?”
沈知言将一只手搭到了沙发背上,垂着头,眼中的情绪尽数被浓密的睫毛遮挡,也不搭理顾铎,只是用两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大腿上轻敲。
“问你话呢!”顾铎向前一步,将沈知言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他的身影中。
沈知言这才抬头,脸上是一派清冷疏离,眼中却带着几分醉态迷离。他皱眉看了看顾铎,又将头偏了过去,“质问我,你什么身份?我不认识你。”
顾铎:……
顾铎暗叹一声,一时有些举棋不定,不知道沈知言是在撒酒疯,还是在说气话,因为“你什么身份”是那天他们吵架时他口不择言说的。
他那天复盘了很久,觉得有些话说得有点过。
顾铎耐着性子问道:“你这是喝了多少?”
沈知言觉得有些好笑,干脆用手支着头,抬起头来,自下而上地斜睨着顾铎,嗤笑道:“管我,你也配?”
顾铎这下确信沈知言是在说气话了,或者是借着撒酒疯在说气话。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弯下腰,伸手拽住了沈知言的手臂,“行了,我送你回去。”
顾铎是好意,可是沈知言却不领情,他笑了笑,一把就甩开了他的手,斥道:“走开!”
闻言,顾铎瞬间黑了脸。他好心关心对方,对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简直是不识好歹!
可下一刻他就不这么想了。
沈知言仰起头来打量了一会儿顾铎,一双眸子像琉璃一样澄澈,眼神又因为醉意而略显涣散。
他忽然将手搭到了顾铎的肩膀上,手指轻轻滑动,移到了顾铎的胸前,轻缓地拈起了垂落在顾铎胸前的领带。他的指腹在领带上打着圈儿,摩挲着上面的纹理。
突然,沈知言五指猛地收紧,用力向前一拽,一把将顾铎拉到了他的身前!
沈知言的发力太过突然,顾铎在猝不及防间被拽了一个趔趄。好在他反应迅速,急忙伸出手撑在了沙发背上,这才险险稳住了身形,没有直接摔倒在沈知言的身上。
顾铎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而沉重,他无暇顾及心底翻起的滔天巨浪,只是目光深沉晦涩地注视着身下的沈知言。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交织在了一起,他们的鼻尖轻轻相抵,暧昧的气息在这狭小的空间中缓缓蔓延。
顾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沈知言那两瓣红润柔软的唇上,近在咫尺,只要他稍稍低头便能将它们含住。
沈知言大大咧咧地将自己置于顾铎的攻击范围内,用眼神一寸一寸地勾勒着顾铎面部的每一道线条。
他此时身上满是酒气,可是却很甜,应该是吃了糖,两扇睫毛扑闪扑闪的,像是在顾铎的心尖上轻轻拂过一般,产生了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
谁知看了片刻后,沈知言忽然“啧”了一声,随后带着几分嫌弃地伸出手,轻轻地在顾铎的脸上拍了两下,神色认真地说道:“你用两套标准对我,我不和你玩儿。”
说罢,就松开了顾铎的领带,顺势用力将人推搡开了。
顾铎说不上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感受。
沈知言的话虽然有些气人,但他却一点也生不起气来。看着沈知言醉眼朦胧、冷着一张脸耍小脾气的样子,他的心里反而软得一塌糊涂。
静静地凝视着下方的沈知言,顾铎沉默良久,而后悄然无声地将原本撑在沙发靠背处的手缓缓挪动,轻轻地环在了沈知言的后腰上,动作轻柔小心,生怕将对方惊到。
当后腰被搂上时,沈知言才注意到顾铎的动作。他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着实吓了一跳,赶忙侧身闪躲,试图从顾铎身侧的空隙钻出去。
“别闹,上去说。”顾铎努力降服着沈知言乱舞的四肢,耐着性子哄道。
可沈知言守着底线,死活就是不愿意让顾铎打横抱他。
见状,顾铎也不强求,干脆故技重施,手臂一伸一揽,将他紧紧地圈进怀中,半拖半拽地带着他一路朝着二楼的包厢走去。
……
一进包厢,顾铎就将沈知言抵在了墙上,禁锢住了他的动作。
“嘶……”动作幅度太大,又撞到了沈知言的后背,他不由抱怨道:“顾总,你就不能轻点吗?”
“娇气。”顾铎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怎么,沈总这会儿又认识我了?”
沈知言却不说话了,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倚靠在墙边,微微敛眸,不再看顾铎。
顾铎刚才在电话里一听徐胜宇说陈玉成也在,就知道那天在京大,他说的话沈知言没听进去。虽然他不知道沈知言到底要做什么,但肯定不会只是跑来酒吧找陈玉成喝酒那么简单。
顾铎决定开门见山:“沈知言,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知言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侧耳,凝神倾听着楼下隐隐传来的嘈杂声,眸光微动。忽然,他的嘴角轻轻上扬,绽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再抬起头来时,他的眼神中已经不复方才得醉态。
“顾总,先道个歉,砸了你的场子。”
不待顾铎继续追问,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吵闹声。几个身穿制服的人闯入酒吧,强节奏的音乐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男男女女惊恐的尖叫。
“别动,警察!接到有人报案,这里有人涉嫌投毒,请接受调查!”
随着几名警察迅速控制住局面,经理小跑着过去了解情况。而在经理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秦昭。
看到这一幕,顾铎立刻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陈玉成这人做事手段很脏,下药这种事他确实常做,而沈知言显然是为此而来。
为了区区一个陈玉成,沈知言竟然大张旗鼓地在他顾铎的场子里抓人?
顾铎眯了眯眼睛,沉声道:“在我的酒吧搞事,沈知言,你是真觉得我不会动你?”
沈知言不确定,但他得赌一下。
自从得知徐家正处于确定继承人的关键时期后,他就明白AG和天御的合作无望了——虽然他觉得就徐胜宇那种人,当个二世祖反而是危害最小的,但显然顾铎不这么觉得。
但既然事已至此,那就退一步。
只要沈知言在顾铎这里足够特殊,那AG和顾家的关系自然能引人联想,这样一来顾家的势他也算借到了。
至于特殊……在他场子里闹事却全身而退,足够了。
沈知言想了想,正色道:“就是因为顾及着顾总,我才没有把他的药换成别的。听说顾总在秘鲁的供应链出了问题,为表歉意,我可以帮顾总引荐一位与我有长期合作的供应商,当然,我只做引荐,具体的还要你们自行协商。”
这个供应商是和沈知言合作多年的朋友,他自问已经付出了很大的诚意。
平心而论,沈知言的赔礼很有诱惑力,完全可以解顾铎的燃眉之急。只是……
顾铎叹了口气,他并不是真的想动沈知言,但显然对方早已经想好了退路。
京大那天也是如此,就买个药的功夫,他就断定自己丢下他不管了。
顾铎一时有些无奈,实在不懂为什么他在沈知言那里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不过转念一想,顾铎恍然发现,他好像确实不怎么可信……
第一次见面,他不仅绑了沈知言,甚至还要用强;第二次见面,他不仅冷嘲热讽,还将对方赶下了车;第三次见面,因为他承诺的事情没有做到,害得沈知言又是喝酒又是打架;再然后,他们不仅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他还动手推了沈知言。
顾铎稍稍回忆了一下,不禁咂舌。
虽然心中五味杂陈,但顾铎很快将这些情绪压了下去。
他很不理解为什么沈知言非要如此不顾一切地对陈玉成大动干戈。
顾铎蹙眉问道:“我都处理宝丰阁了,你怎么就非得盯着个陈玉成没完没了呢?”
沈知言观察着顾铎的神色,反问道:“怎么?陈玉成也是顾总发小?”
听到沈知言的话,顾铎知道他要翻旧账了,心下涌起了一阵无力感。
鉴于上次吵架的口不择言,这次顾铎先压下了火气,再说的话。
“我明确地和你说一遍,我不让你动陈玉成,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你。陈玉成不仅是宝丰阁的人,他真正依靠的是陆家。陆家在珠宝领域纵深发展这么多年,不是闹着玩的。现在的AG想死磕陆家,你真磕不动。”
沈知言毫不退缩地回视着顾铎,“那我也明确告诉陆总,不是我要死磕陆家,是陆家不放过我。AG要在国内发展,避得开宝丰阁吗?你知道这些日子宝丰阁明里暗里给我和我的合作伙伴下了多少绊子吗?璀璨之夜的下马威我一天不处理,外面的那些人就一天当我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谁都能看得出来,天御这次对宝丰阁发难,是在为你们AG出头。有天御出手,用得着你现在就跳出来撕破脸?而且你不是才坑了陈玉成一把吗?在人家质检报告上动手脚,误导切割方案,不是你做的?”
“这才哪儿到哪儿?我既然大张旗鼓地查了,又查到了陈玉成头上,就必须按死他。我若按不死他,那以后这种事就还会接二连三地发生在我身上。”
顾铎有些无奈,他觉得沈知言想得太简单了,“别太天真了,你既然知道陈玉成背后是陆家,那你凭什么觉得告他投毒就能按死他?他进不了几天就会出来。”
沈知言扬了扬眉毛,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我用一个律师团陪他玩,还拖不住他在看守所里待一晚吗?今夜过去,他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只是,他进去时是什么样,出来时就未必了。”
顾铎闻言愣了一下。
他确实没有料到沈知言会悄无声息地事先在看守所里安排人,不过顾铎并不认为沈知言的方法有什么错,只是他觉得太过激进。
“你做事太高调了,AG在国内根基未稳你就敢撕破脸,沈知言,在这个圈子里,不是这么玩儿的。”
沈知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脸上笑意盈盈,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顾铎,缓声说道:“顾总,我初来乍到是想低调的,可你们不让。我蛰伏了半个月递橄榄枝,你们也不接。一个他妈的陈玉成都敢对我下药,你那兄弟也天天想着把我弄上床,不就是因为我在你们这个盘根错节的狗屁圈子里,孤立无援吗?你们不尊重我,还不想让我上桌,想逼我跪着吃夹生饭,那不能够。”
沈知言的神色很软,但他的语气很硬,顾铎隐隐从其中品出了一丝委屈的意味,可当他试图仔细探究时,却发现那些情绪早已经被沈知言用层层利刺严密地包裹了起来,让人难以触及。
顾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夹杂着无奈,“别总‘你们’‘你们’的,我给你使绊子了?我是不让AG的门店进顾氏商贸了?还是不让你参加拍卖会了?我只是没有接你的合作意向书,至于让你这么记恨?”
沈知言缓缓垂下了浓密的眼睫,不再看顾铎,“顾总快别这么说,我哪敢记恨,我分明是想勾搭顾总,让你帮我对付宝丰阁。”
旧事重提,顾铎已经丧失了所有辩解的力气。
他干脆地问道:“沈总,你画个道出来,告诉我这事怎么能翻篇,我那天说的那些话你怎么能全忘记?给你的‘鸢尾月’上封页行不行?”
沈知言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他深深地看了顾铎一眼,直接撞开了对方控制住他肩膀的手,扭头就向外走。
顾铎顿感莫名其妙,忙追过去一把握住了沈知言开门的手腕,语气中满是不解,“又怎么了?我惹你了?”
沈知言神色清冷,脸上带着一抹毫不掩饰的嘲弄之色,淡淡地说道:“我最后再和顾总说一遍,我从来没有想通过你让鸢尾月上封页,它的价值是由我来操心的,无需顾总挂念。如果顾总实在想给我个人情,那我希望你可以用同一套规则来评判鸢尾月的上封资格。”
自己的好意再次被曲解,顾铎的火气也压不住了,他冷声道:“我也再和沈总说最后一遍,除了意向书的事是我事出有因,其他的事情我对你从来没用过不同的标准。这个人情我给不了,你换一个!”
顾铎本以为今天又要和沈知言不欢而散,却没想到事到临头却又急转了个弯。
沈知言微微侧过脑袋,目光似有若无地观察着顾铎脸上的神色变化。
见顾铎是真的发了火,他不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饶有兴致地将顾铎仔细打量了一番。紧接着,在顾铎一脸茫然、不明所以的注视下,沈知言竟然笑了。
他眼睛弯弯地说道:“好啊,那我换一个。我希望天御这次的拍卖图录晚几天印发,给鸢尾月留一点时间。”
顾铎被沈知言突如其来的变脸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像是在坐过山车,在火气上涌的瞬间突然被掐住了苗头,这股气一时之间既上不去也下不来,呕在胸腔里憋闷得难受。
电光火石间,顾铎忽然意识到,沈知言是故意的——那天他在自己这里受了委屈,所以今天就非要报复回来!
顾铎沉默了半晌,纳闷怎么会有沈知言这种人,这样明目张胆地招惹他,就仅仅只是为了出口气。
而奇怪的是,他这气虽然来得快,但消下去的速度似乎也挺快的。
不想太纵容对方,顾铎板了板脸色,“沈总这下解气了?还有什么账趁着今天一并算了吧,过期不候。”
沈知言诧异地摆了摆手,语气中带了几分无辜,“顾总哪儿的话,什么账不账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话音刚落,沈知言就伸手打开了房门,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临出门前,他还不忘扭过头来,脸上挂着礼貌性的微笑,冲顾铎打了声招呼,“顾总,回见。”
顾铎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沈知言离开的身影,嘴角忍不住地上翘。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对沈知言的评价:一个急了眼会咬人的小兔子。但他现在觉得,自己当时看走眼了,这分明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