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看到死去哥哥的鬼魂这件事》玫瑰罐头

56、第 56 章

　　她自杀了。
　　在你面前。
　　你一定不记得她。
　　因为我把你的记忆篡改了，那段记忆会让你流泪的，我不希望看见你哭。所以直到我死，都没有改正。
　　这些都是过去。
　　我最近发现，方家的传承是有诅咒的。
　　那个不死的能力，其实从来没有所谓的“不死”，它只是□□上的“不死”，当精神冥灭时，也就是心死，自然就死了。
　　方家致力于造神，复活别人的能力和自身不死的能力。
　　我直到最近几天才发现，复活别人的能力，来自于你的爸爸。
　　你的爸爸叫秦牧。
　　方家家主是故意的，秦牧是故意接近方琉，然后相爱，以为你能同时继承两个人的能力。
　　很明显，失败了。
　　秦牧被杀死，但他的精神力被切除保留下来。
　　方琉心死自杀。
　　闹剧收尾。
　　秦牧在我身体里的精神力总是乱窜，妄图干扰我。
　　但是他们算错了一件事。
　　我用了几天，彻底把秦牧的精神力吃掉。
　　我就看到了他的记忆。
　　他们要把你的精神力剥离，然后放到我的身体里，或者把我的精神力剥离，放到你的身体里。
　　精神力在某一种程度上显示不能并存的，我时常把我的精神力放在你身上，也只是一种类似于依附的方式。
　　如果我们全部精神力在一具身体里。
　　我们会死一个。
　　在某一种程度上，方家想要的，几乎已经成功。
　　在我吞噬的同时，我就已经在被精神剥离了。
　　他们做了手脚。
　　我能感受到我精神力一点一点衰弱，他们把我的一缕一缕精神力放到你的身上。
　　方家家主知道我不会允许秦牧的精神力在我的身体里，知道我会吞噬他。
　　我不想你死。
　　我发现这个过程好像无法停下，是不可逆转的。
　　你一定争不过我的精神力。
　　你会死。
　　我的复活的能力，至少需要一具尸体才能做到。
　　等你的身体被我占有。
　　你真的还存在吗？
　　我不知道。
　　我有点怕。
　　其实还有另一条路就是你心死，也就是真正死去。
　　我再复活你。
　　但是还是算了。
　　我不想伤害你，就像那些俗套的虐心剧情，无趣，我怕你哭，怕你吃安眠药，然后活在虚幻里。
　　我怕你缩在角落，埋着头，无助茫然地掉眼泪，而不会在我怀里哭泣。
　　比起看着你这样，还不如我去死。
　　我要杀了方家。
　　然后杀了自己。
　　方家算错了我会放弃能力和生命。
　　不要抱任何希望，我的精神力留在体内的情况下，身体死亡，就是彻底死亡。
　　在朗伊尔城，我把精神剥离出来，才没有死。
　　我好爱你呀。
　　这些菜是你最喜欢的。
　　药膏要涂一下。
　　你睡着了，从呼吸的频率来看，你是没有做梦的。
　　我其实很想和你说话，但是又不希望你知道。
　　你心软。
　　你会拦我，你会哭。
　　我其实时不时也会奇怪，我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迷恋，痴狂。
　　甚至于突破本能。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这么舍己为人的一面。
　　你最好永远记得我。
　　记得我。
　　永远爱我，好不好？
　　我留了遗书，不是希望你像之前一样哭的。
　　我还是第一次写这种东西。
　　我第二次诈死那几天，你哭的太难看了。
　　不要哭了。
　　我这个时候，突然觉得，我最好连你的爱都不要占有，这样你就不会哭了。
　　但是我又不希望你不爱我。
　　你最好爱死我，然后一直记得我，一直记得。
　　我把所有资料发给你。
　　林悬是一个可以信任的。
　　我知道你不会自杀。
　　我看的出来，你很喜欢苏谢。
　　苏谢会让你活下去。
　　你就应该活下去，每天笑一笑，然后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你这样好的人，就应该快乐。
　　我贪婪地爱你，即使我死，我也一直爱你，喜欢你，永远。
　　-
　　季尾看完了。
　　姬清又骗了他，但是他也没机会讨厌他了。
　　季尾安静地站了很久。
　　他已经经历过两次姬清的诈死。
　　第一次，姬清死在他看不见的车祸里，然后葬礼上出现他的鬼魂。
　　第二次，姬清死在冰洞，心脏被人取走，留下一具空壳。
　　第三次，姬清把所有都告诉他，不再隐瞒，却是真的死了，而且彻彻底底的死了。
　　他怀疑自己从姬清活过来就开始做梦了，或者从姬清出车祸就开始做梦了，姬清从来没活着，而他经历的这些，也是梦。
　　都是想象的，才正常。
　　季尾干涩的喉咙动了动，坐下来，喝了一口凉了的粥。
　　又喝了一口。
　　好凉。
　　季尾最后还是去取了姬清的身体，也许是杀光了方家的原因，他身上有很多伤。
　　好多伤。
　　好多血。
　　季尾给他擦干净了。
　　季尾还看到了姬清肩上，昨夜被他咬出来的牙印。
　　齐厌让他节哀，肖故和王郭立也让他节哀...
　　林悬日日给他发合同和资料。
　　他希望齐厌能扭转时间。
　　齐厌：“时间扭转之后呢，结果是什么？你又想要改变什么？”
　　季尾想说，还有一条路，姬清不用死，只要他死了，再借用姬清大的能力复活就好了。
　　姬清不愿意的。
　　齐厌给了个锦旗，说：“当时情况危急，方家有很多异能力者，都是实验出来的，姬清解了燃眉之急，谢谢。”
　　苏谢问他，另一个爸爸去哪里了。
　　季尾：“他在房间里睡着了。”
　　苏谢被他交给了林悬。
　　季尾带着姬清去了朗伊尔城。
　　苏谢会时不时给他打电话，说想他。
　　所有的公司对外活动都是林悬出席，他只处理所有高层文件。
　　他没有再哭了。
　　如果这是姬清的遗愿的话，他不会再哭。
　　朗伊尔城始终很冷，这里不允许出生，也不允许死亡。
　　姬清仍然陪着他。
　　只不过不能动了而已，没有什么区别。
　　季尾支着头，看着姬清躺在冰中一如往常的样貌和身体，平静地像是窗外的风雪。
　　林悬给他发了消息。
　　林悬：季总，方家还有一个活口。
　　林悬：（文件）
　　季尾打开愣了一下。
　　才发现一切在很早很早就有了端倪。
　　那个很温柔、很关心他的导员。
　　姓方。
　　文件上是一个笑着的女人，很有亲和力，旁边的名字叫方芷。
　　季尾趴在冰凉湿滑的冰上，微微垂眸，仔细打量了姬清。
　　姬清本来其实是漂亮到凌厉的眉眼，但因为总是对着他笑，总是带着浓郁的爱，所有季尾总是觉得他温柔。
　　苍白的手指对准姬清的手，卡视角，就像是在牵手。
　　季尾看着他，迷蒙的眼睛眨了眨，扯起了一点笑。
　　很难看的笑。
　　季尾翻看了方芷的信息。
　　虽然是方家的独子，实验室实验出的能力，她一个也没有，而且非常讨厌方家这种做派，在大学做导员完全是靠自己的能力。
　　季尾就这样天天盯着姬清的尸体过了几个月。
　　暑假。
　　苏谢缠着要见他。
　　他拒绝了。
　　门被敲响。
　　苏谢长高了一点点，穿着厚厚的外套，然后背着小书包扑进他的怀里。
　　窗外的风雪打在他的脸上，他的脸红扑扑的。
　　一把鼻涕一把泪糊到了季尾的身上。
　　季尾接住他扑过来的身体。
　　“爸爸！”苏谢手指被冻得发红发紫，声音沙哑：“我好想你！”
　　林悬跟在他的后边，非常无奈：“小少爷缠着我非要见你，否则就要绝食。”
　　林悬还没进去，就顿住脚步，屋内比外面还要冷几分。
　　应该是刻意降温了，他眼神穿过季尾乱糟糟的头发，看到了空荡的客厅中间，那里静静躺了个巨大的冰棺。
　　里边的人，他眼熟极了。
　　是他上一任死去的老板。
　　林悬又看季尾邋里邋遢的样子，比几个月前瘦削很多，骨骼很明显，似乎就要原地去死了。
　　他安静片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小少爷拉出了房子，然后砰一声合上门。
　　上一任老板是个神经病。
　　这一任老板更是神经病。
　　可不要把小少爷教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