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星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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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中不会要求学生真的想出自己的见解来，选择一个前人完备的观点阐述即可。唐代的张彦远，清代的邹一桂都对“六法”之最进行过记录。
林序南快速过了下脑子里了乱糟糟的知识点，选了钱钟书《管锥编·全齐文》中的观点。
“‘六法’，一、气韵, 生动是也;二、骨法, 用笔是也;三、应物, 象形是也;四、随类, 赋彩是也;五、经营, 位置是也;六、传移, 模写是也。东晋谢赫提出其为绘画所应遵循的基本原则。人物画表现的目的，是所画对象的精神状态与性格特征，‘气韵’是人精神气质的生动表现，因此，气韵的生动是艺术表现的最高追求。‘骨法’，是作为表现手段的‘笔墨’的效果，例如线条的节奏感运动感和装饰性等。‘应物’和‘随类’即有抽象观念在引导人们的观看。‘经营’的原理即书法的章法。“传移”是学习绘画艺术的方法，因为临摹的过程是积学致远的必经之路。从‘气韵’这第一法则顺推，是美术鉴赏的思路，而从‘传移’这第六法则倒溯，则是绘画实践的过程。”
林序南写完抬头，时间还有一分钟不到，但很多考生还在苦苦挣扎。林序南端正了一下姿势，抬眼看向评委席。
居中的是江恒铭，但他只是来坐镇，面前并没有打分表。他左边是中国画学院的正副院长严正和卓檀书，右边是附中副校长符疏和两个他不知道的年轻教授。许随砚在最左边。
林序南知道许随砚一直在看他，但他此刻没心情思考这个举动，只是抬眼去看严正。意料之中，严正对照着考号，将目光投向了他，眼神中已经携带这对晚辈的欣赏。
林序南脑子里不断冒出许随砚昨天晚上那没头没脑的劝说，奇怪，但又让人觉得其中一定有隐情，无法忽视。最终，林序南还是把这些乱糟糟的想法从脑子里清了出来，眼神清扫了几位老师一圈，最终定在了严正身上，迎着他的目光，轻笑点头。
严正也是接触过很多学生的了，很快感知道了林序南的目的。这里的大部分学生都是知晓这次考试的第二目的的，这个学生专业也很好，一看就是奔着几个教授来的。看他的反应，应当是期望能拜入自己门下。长相也很好，眉目疏朗，神情淡漠，像棵翠竹。心里想着，面上是不显的，只是投去一个认可的浅笑。
许随砚默默把一切看在眼里，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昨晚睡得不好，今天早起有忙到现在，早就不大吃得消了。之后还有这棘手的事情等着，许随砚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
考试时间很快到了，附中的老师很快将评分表收下去统计出分。
林序南走到门口，等着恍恍惚惚的方禧桉。方禧桉根本不看面前的路，差点撞上墙，林序南只好跑来扶她。
方禧桉一把抓住林序南的胳膊，直愣愣得看着他，看得林序南都心慌。
“这题，这得做哭多少人，这真的是中专的选拔考吗？”
“这不要让教授们选学生吗。”
“好像也是。第一轮都这么难，第二轮不得要人小命了？幸好我有师父了，我只求能进附中。”
“也不一定更难。前一百已经很优秀了，还是看老师喜欢。”
“你应该是能进的，我昨天看你的画，你是能进的。刚刚看那几个老师的反应，面试你应该也还可以的。有心仪的老师吗？”
“严正。”
“那你挺幸运的诶。就我师父，文与谷，和严正教授都在南山有课，所以还有点熟悉。严正教授本来收过关门了，我还见过那个哥哥几面，在南山。严教授挺喜欢他的，经常把人带在身边。但是前两年，不知道怎么了，那个哥哥突然病逝了。严教授还难过了两年，今年才决定再收个学生，正好被你赶上了。而且之前他们收学生大部分都是从本科新生里挑，这次也是赶上加试，才想着选几个附中的。”
“那我可要好好努力一下。”
方禧桉突然脸色一变，林序南顺着她眼神看过去，是她继母。
年轻女人似乎不在乎继女的排斥，只是微笑着和林序南打了个招呼，问起方禧桉面试情况。林序南轻声回了句“阿姨好”。
“反正附中能上，你别想着把我送出国。”
“好，能上就好。”女人微笑着，欣慰里透着点担忧。
方禧桉似乎只察觉到了那点担忧，冷着脸转向一边。
后面还有不少考生，分数统计公布也还要时间。方禧桉打发了继母回去，和林序南一起在河边草坪找了片树荫坐下。
刚坐下没多久，方禧桉接到了文与谷的电话。林序南向边上挪了一点，，好不打扰他们。
“林序南。”
身后有人喊他。林序南转头，看见许随砚向他走来。
来人走近到他旁边草坪坐下，取下眼镜放到手边，手臂撑着曲起的双腿，疲惫地捏着鼻梁。
“感觉怎么样？”
“基本有把握进，但严正教授不好说”
“他应该还是挺喜欢你的。”，许随砚点点头，静静地想了一会儿，“真的想好了。”
林序南想起许随砚昨天的话，但还是点点头。
“想好了。”
许随砚沉默地闭上眼睛，很疲惫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在主持面试吗？”
“有点累了。”
“那里面怎么办？”
“江校长在替我。”
“你和江教授关系很好吗？”
“我是附中2023届的毕业生，算是江校看大的。”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能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选择就好。”
许随砚睁开眼，抬起头来。林序南总觉得他脸色苍白，现在更加了。一双好看的眼睛，蒙着一层疲倦，眼下印出一片浅浅的青色。面上没有一丝血色，只笼着淡淡的病气。可偏偏这位病人还只是穿着单薄的衬衫和针织开衫。
“你真的不冷吗？”
许随砚没说话，朝林序南伸出手。林序南伸手轻轻碰了一下掌心，是很热，不想受了凉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生病了。”
“别关心我了，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路很难走，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许随砚拿起眼镜，起身走开了。
方禧桉还在打着电话，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林序南看时间还够，拿出平板，想了几个面试也许会出现的问题，打算提前彩排一下。
许随砚没有回考场，而是去了江恒铭的办公室。许随砚在南山没有办公室，江恒铭就在自己办公室给他摆了桌椅床榻。靠落地窗的帘子边，摆了张罗汉床，铺了厚厚的褥子，还垫着两个软枕。许随砚靠了会儿，浅浅的睡了过去。
一道开门声传来，许随砚一下醒了过来。江恒铭开门进来，看到许随砚坐起来，便拿了把椅子坐在了边上。
“最近不太好吗？还是这两天附中的事情累着了？”
“没事，昨天没睡好。”
“那这两天注意休息。一会儿还去吗？”
许随砚眼前浮现出林序南看向严正时眼里的期盼。
“去吧，去看看。”
面试的结果很快出来了，附中的老师在考场门口向一直等着的考生宣读了入围名单。林序南和方禧桉都在前100之中。方禧桉已经是的文与谷的学生，就没有继续参加复试，林序南一个人进了考场。
还是刚刚几位教授，但场内移去了大部分的桌椅，显得很空旷。没了这些阻碍，教授们就在眼前。兴奋和紧张积压在每个人的身上。林序南站在第七排，越过前面同学的肩膀看过去。严正在和江恒铭商讨什么事，许随砚还是坐在最左边，恹恹地靠着椅背。
江恒铭站起来，做了自我介绍，又介绍了许随砚之外的五位老师。
“今天把各位集合到这里，是我们国美的年轻教师们，要招收几名学生。最右边的是我们国美附中的副校长符疏老师，向左依次为中国画学院的周长留老师，李乘也副教授，卓檀书副院长和严正院长。老师们虽然不能带给你们□□，但是能将必身所学传授给你们，带领你们一起走上中国画研究的道路。成为老师们亲传的学生，也代表着你们提前走上了传承中国书画的道路。各位同学也不要紧张，今天这里的老师只是国美老师中的一部分，更是国画界的一小部分。在座的各位同学都很优秀，我们今天要选出的不是最优秀的学生，而是最适合这个流派，这位老师的学生。将来你们进入国美附中，也许还有更好的机会等着你。别紧张，我们是选艺术家，各位拿出艺术家的气氛来。”
几人脸上都露出笑来，现场竟真有些轻松愉快的氛围。
一百名考生，十个人一组上去作自我介绍。
第一组的十个考生先走上前去，只有三个人完整流畅的讲完了。老师们又随机提了自己感兴趣的学生几个问题，留了一个男生下来。其他的同学被送出了考场。
林序南站在队伍里，默默的看着。
第一组，一个；
第二组，没留；
第三组，两个；
······
到林序南这一组的时候，前面一共还剩十一个学生。
“请下一组同学上前来。”
林序南站得靠左，正对这卓檀书。对上视线，林序南看见卓檀书愣了下，看向右边的严正。见严正赞许地望向林序南，卓檀书又去看左边的许随砚。许随砚只是空空地望着前方，仿佛在发呆。卓檀书略显不安的坐直身体，微笑地点头示意面前的学生。
从左向右，林序南前面有两个学生。第一个不知怎么，半天没讲出什么来。第二个同学也磕磕绊绊的，听得几个老师眉头直皱。
轮到林序南，他深吸了口气，微微点头示意老师，才开口。
“各位老师好，我是第63号考生林序南。”
许随砚似乎回过神来，转身对上了卓檀书紧张的神色，点点头，赞同了她的顾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星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