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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延合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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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半双源老城区的街上,吹得人手僵脚麻老北方衬着几个忽明忽暗垂死挣扎着的路灯一唱一和。
在经历了半个来小时才打着车,且方圆五公里就这么一家麻辣烫开门以后,何霄觉得,他能说出除了烧烤还是烧烤这种话,还是太高估这边了。
翟少爷饿了一天,也不挑了,这会儿能有个吃的还要什么自行车。
一只手拿着个框边捡边说,“虽然咱俩半年没见,你就拿娃娃菜给我接风,拿魔芋丝给我洗尘吧,但我这人宽宏大量,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何霄挺无奈,“真是谢谢您了。”
“那不然呢?”翟煜把盛了在的盆往人老板秤上一压。
拉开何霄对面的椅子,盯着他坐下了。
何霄说:“看上我了?”
“……滚蛋!”
翟煜一摆手,顿了一下说,“你今儿怎么回事?”
何霄说,“什么怎么回事儿?”
“就那社会哥,”翟煜说,“什么视频啊?你跟他有过节?”
“没。”何霄把手机往人身前一推。
翟煜看完啧了一声,“我以为什么呢!这至于的么,没见你跟谁这么冲过。”
何霄现在想想晚上在酒吧不明不白和人较的那个劲儿,也是挺幼稚。
“他们那样的看着,不像什么正经人,你还是注意点吧,别粘上了麻烦。”翟煜说。
何霄笑了笑,“头回听你说人家不正经呢。”
“边儿去,你一人在……”翟煜正说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了,你今年年后是不回家了?”
“嗯。”何霄说。
翟煜呵了一声,“嗯个屁!你丫没良心的,回去了也哪都没去!就又走了?”
“没来得及。”何霄说。
“少扯!没来得及?手续你大爷的怎么就来得及办呢!”
何霄没再说话。
这骂他确实没话回,只能听着。
翟少撇了他一眼,自觉还是心太软,哼了一声说:“我女神前两天难得给我打电话,说的还是你要回这儿来上学!让我劝劝你。”
何霄拿着筷子蹭倒刺的手一顿。
要说翟煜能知道这事儿,何霄一点儿都不意外,且不说他俩的关系,就凭翟少爷多年来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和亲爹斗智斗勇的练出来的这一身绝技,知道那都是早晚的事儿。
但白临……
何霄点了个头,“行吧。”
翟煜挺懵:“行什么?”
何霄看了他一眼:“你女神不是让你劝我呢,劝吧。”
“………”翟煜一噎,“劝个屁!”
翟煜俩从小一块长大,算是何霄为数不多的能没顾忌的说几句真话的朋友。
翟煜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你学籍都转过来了,我劝还有用?”
“就照你当年那成绩、那些奖,你干的这些破事儿够把你爸那一口老血从十二指肠气到嗓子眼去了,你不照样还………”
“真能么?”何霄打断,看了他一眼。
翟煜愣了一下。
何霄说完就收,没再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只空留个话头难受着别人。
翟煜提着心思卡了半天,也没想清楚怎么接算圆全,干脆自暴自弃道,“行了,我不说了成不成,反正你想好了就行。要是哪天真有事了,别死鸭子嘴硬,吱一声,这么多哥们呢,扛不住了也没必要给自己压死。”
何霄看着他,过了会儿笑笑,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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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吃饭这地儿离那老房子不远,何霄索性也就给人直接带人回了家。
老城区这边背靠着南山,为了图省事,当地人把中间最闹腾的那片居民区又叫南山街。
房子在六楼,毕竟是放了几十年,别说人气儿了,鬼气都散干净了。
何霄刚来的时候,屋里落灰儿落得不像样,好在他要求不高,这两天白天七七八八收拾了一下,勉强也能凑合着住。
翟少爷连累带困颠了小两天,一进屋就霸了何霄那唯一一张好床,衣服一甩闷头就睡。
何霄迫于素质没好意思直接骂人,扯了张毛毯挪到沙发,也关了灯。
屋子里黑下来,何霄也躺下。他睡眠一直都不怎么样,觉轻得很。
终于迷迷糊糊睡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叫外边的一声关门声儿惊醒后,也就没再睡着。
何霄闭着眼睛又努力了会儿,彻底失败后叹了口气,索性下了沙发。
天边已经开始泛白了,靠着一根管子蹭楼上楼下的暖,屋里热得厉害。
何霄穿上拖鞋溜达到阳台窗边,往下看了看,这房子地段不错,往这儿一趴,一条街上溜达摆摊儿买早点的都一览无余。
相比于那些习以为常的狂欢和纵欲,这儿的生活似乎更游离于时代,固执的保留着那些最陈旧又朴实的烟火气儿,以一个迟缓的速度慢慢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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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并包括睡眠质量绝佳且完全不受环境影响的翟少爷。
“哎!舒服!!”
即使在楼底下“棒面包馅儿粘豆包”和“本地萝卜,又脆又甜。”两大魔音的交相辉映下,翟煜依旧坚持睡过了下午一点。
翟少爷在一片朦胧中揉了揉浮肿的眼睛,从床头到床尾连滚了两个来回,又伸了个四个懒腰后,终于纡尊降贵的下了地。
对着窝在沙发上看书的何霄一挥手:“换衣服,走!”
何霄莫名其妙,“走哪?”
“惊喜啊!”翟煜抖着手在空中稀里哗啦的开了个花,动作丑到让幼儿园拉拉队的小朋友都难以直视,“忘啦!”
这还敢当真?
何霄心想着坐起来。
“快点的!”翟煜边说着边蹬进去个裤腿儿,又手忙脚乱的在电话上回了条信息,“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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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翟少口中的惊喜,何霄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就算他拿蜡烛在地上摆一心出来,他都能平静的站里头听人表完白再让人滚。
但当他俩站在路边,迎接远处一面包车渐渐驶来又缓缓停在他们面前的时候。
何霄心里突然像是漏了一拍。
“话说这也不能算是我一个人给你的惊喜,我就算个跑腿儿的吧,仅代表咱缺火的父老乡亲们,给你送个温暖。”
何霄笑了笑。
这小面包车跟着他们这菜鸟车队东跑西颠了这么多年,何霄不用脑子他都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
“行啦!别磨叽!看看去吧!”翟煜往人后背上一推,“正好让我录一段儿!那帮家伙都擎等着看你怎么感动的热泪盈眶呢!”
何霄一笑。
走过去,站在车边。
碰上车门的时候,何霄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不自觉的发抖。
屏着一口气拉开,光透进去,一辆纯黑的机车就这么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这车是祁箐送给他的,他升高中的那个暑假,在这个大多数人看来毛都没长齐的年纪,祁箐就用这种方式给自己的教育方式来个完美亮相。
祁箐性子沉静,全身上下连根头发丝透着的都是为妻为母的温和包容。
可只有何霄知道,不真是这样。
他站在车前愣了一会儿。
“怎么样!帅个跟头吧!”
翟煜拿着手机笑着说:“之前有两块护板厂家说没货了,配不上原装,苟哥贼了好长时间才倒腾来,要不早该给你送来了。”
何霄吸了一口气,笑笑:“替我谢谢大家。”
“得!少整那些没劲的!真想谢就自个儿回去谢去!”
翟煜手机一关揣兜里,走过去胳膊搭上人肩膀,“行了,我这儿惊喜给完了,任务也完成了,接下来可就看你的了啊。”
翟煜偏头看着他,“小爷我漂洋过海,千里迢迢来一趟,您这当地主的,打算去哪招待我啊?”
何霄看了一眼在这装大尾巴狼的人,无奈道:“翟少想去哪,直说了呗。”
翟煜嘿嘿乐了,“那你要是问我的话,我要求也不高……”
翟煜把手机拿出来扒拉出两张图来,“这儿就行,地儿我都查好了,延合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