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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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有人，在寒冬腊月的清晨，冲过来拥抱我。”
今天醒得特别早，仿佛有什么好事在等着尤微。
已经是立冬，梧桐都已经像陈年的老光棍一样又干又瘪，这几天降温，尤微得挑个时间回家拿衣服。
开车出门的路上想起今天是周五——又是一个周五，邬劲草代课的日子，他的病早就好了，可是每天劳累，尤微很心疼。
也不想想是谁让他去代课。
窗外下雨，雨点连成线，挣扎着逃脱尤微的车窗，放了一首霉霉的Exile，最近单曲循环这首歌，觉得适合雨天，斑驳的琴键就像窗外的雨点，轮胎划过柏油路的水声听着很解压。有人来电话，尤微点开接听。
“有空来机场坐一坐吗？”
尤宏回来了。
尤微竟然忘了今天是八号，他回国的日子。尤微说让他等一等，马上去接你，“你一定要等我好吗？等我半小时。”
电话那头传来笑意，“小东西加油，我们帮你点了咖啡。”
是华裕阳的声音，两个哥哥一起回来了。
尤宏和华裕阳就坐在尤微对面看着尤微笑。
像梦一样。
“你们怎么回来都不说一声？”他们看着尤微笑。尤微想起尤宏说过他八号回来。
尤微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喝口咖啡，“那给我带礼物了吗？”他们还是看着尤微笑。
华裕阳敲尤微脑袋：“我们是去工作的，你居然觉得我们出去玩？等你也被拉进来给那俩老头当牛马就有的受了。”
尤宏什么都没给尤微带，“我们今年没有工作了。”他一脸奸笑。尤微看看华裕阳，总觉得他俩有事瞒着尤微。
“所以呢？你不是说到假期到十五号吗？”
“假期到十五号，不代表十五号之后要工作呀。”华裕阳给尤微拿了蛋糕，“你十五号后面一个星期有时间吗？”
“怎么了？”
“你亲爱的尤宏哥哥想带你去土耳其度假。”华裕阳把勺子递给尤微，“我也去。”
“真的吗真的吗？我们什么时候走！”果然，老春总说得没错，他们三个在一起准没好屁。
尤宏会帮他们订机票，华裕阳说他要先去趟北方。
“又是双胞胎吗？”
“我那后妈带着俩赔钱货发疯，华大春根本不想管这事，就让我去处理，说这次安稳了给我一笔钱。”华裕阳提起这事就来气。
“凭什么他一屁股屎都让我来擦，那老头除了给钱什么都不管。年轻的风流债全让我还。”华裕阳一口气喝了半杯咖啡，“这次官司估计得打好久，华大春彻底不想管那几个娘们了。”
“苦了你了。”尤宏拍拍他。
华大春就是老春总，和老尤白手起家到今天，也算是患难与共的工作伙伴。华家的家事可谓是波澜壮阔：老春总在一穷二白的时候娶了华裕阳妈妈，结果日子过不下去，阿姨生病没熬过头几年，在华裕阳三岁的时候就走了；老春总后来续弦娶了春华秋实一个外包公司的销售，生了双胞胎女儿，没过几年家里被后妈闹得鸡犬不宁，她带着双胞胎回了老家。
本来以为可以安稳了，结果后妈嫌钱少，双胞胎要上学需要学区房、家里老人生病手术也要钱……但是华裕阳过去之后发现钱没有花在妹妹身上，买的学区房也租出去收房租。
“她真是想钱想疯了。”
尤宏安慰他：“还好老春总不认那俩小孩，对你也没威胁。”
“算了先这样吧。”华裕阳估计是不想谈这事，“正好去土耳其歇会，我们这次去南非真的累坏了。”华裕阳的咖啡已经见底了，“那俩老头怎么舍得给我们派这么重的活？”
“能者多劳呗。”尤微也很羡慕他们，能满世界不挑时间到处飞。
“扯淡吧，他俩一个去悉尼抓袋鼠一个去慕尼黑烤蛋糕，董事会那帮人是吃干饭的吗？把闲散人员扔原始部落里？”
“我本身就想混日子，偏偏华大春老给我派活。”华裕阳骂人很有水平，从小到大尤微都很喜欢听他说八卦，“你爹也是，老尤看你毕业也把你踹过来了。”
尤宏被逗得不行，让他少说点，等雨小一点也该回去了。
“没事，微微不是开车来的吗？”华裕阳也是不讲究，问尤微咖啡还喝不喝，不喝给他， “正好看看我们微微小朋友的车技怎么样。”
“科二挂一次，科三挂两次。”尤宏翻尤微老底，“太阳你小心点。”
“别给我扔半路咯。”华裕阳拿起衣服，“走人！”
华裕阳非要坐尤微副驾驶，跟李未明一样喜欢放歌，“你小屁孩懂什么，副驾才是正经DJ好吗？”
华裕阳比尤宏大三岁，比尤微大十岁，在尤微眼里他就是混世魔王，从小带着大家胡闹，他鬼点子多，以前没少被老春总教训。
他开始拷问尤微：“在南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漂亮妞？”尤宏怕他带坏尤微，“少跟他聊这些，已经是最后一块净土了。”
“说说怎么了，微微到现在都没谈恋爱，还是处男，你这样怎么行哦。”
尤宏给尤微发消息：太阳是老江湖了，别听他的，在学校别乱来。
其实感谢尤宏，尤微真不知道怎么回太阳。
尤微能告诉他吗？尤微能告诉他自己一点也不想帮李未明追赵霏霏吗？尤微能告诉他谈礼辰摸自己肩膀的时候他真的很开心吗？尤微能告诉他自己喜欢一个眉眼如画的人吗？
不能。
在华裕阳眼里，在尤微的生活圈中，大家都是玩，没有谈感情的，谈感情就是小丑。老尤警告过尤微和尤宏，不要乱来，安安稳稳结婚生子。
尤宏会的，他的感情史还算干净，只有两任女朋友。
那尤微呢？
尤微大概率不会，但是尤微没有任何理由对老尤、对端木、对尤宏，说任何事——好在没人看得出来。
先这样吧。
就在尤微走神的时候，华裕阳睡着了。
想来也是，长途奔波总是消耗精力的。“去你家吗？”
尤宏沉思道：“不了，回公司，”尤宏探过头，“刘俊峰找我有事。”
刘俊峰是董事会成员，唯一一个不给老尤面子的奸商。
“奸商。”尤微咬牙切齿。
“怎么这么说呢？商海浮沉，人都是这样的。”这也就是尤宏脾气好，换做尤微绝对容不下他。
“他肯定没憋好屁。”我还是讨厌他。
尤宏笑尤微可爱，“有没有好屁都得先走一趟，毕竟我是下属，人家是上司。”
“早日把他干掉！”
“没那么容易。”尤宏笑了，“好好看路，开你的车。”
到了春华秋实楼下，尤宏上去，说不用等他。
“估计是汇报工作，刘俊峰屁事没有的一个官腔臭人。”华裕阳打个哈欠。
“你醒啦，正好，我送你回弄堂院子吧。”
“不用了，去你家。”华裕阳不想回家，他问尤微学校在哪，想去看看。
“我学校很远，其实从机场到新校区还蛮近的。”
“这么远，我还以为你能走读呢。”太阳抓抓尤微的头发，“我跟尤宏最近没啥事，你什么时候没课我们过去看看，正好逛逛大学。”
华裕阳在墨尔本读的大学，相当水，照他的话说“玩了四年写了论文，莫名其妙就发证了”。他最近没工作，也算是年末之前的大喘气。新矿场采购这种事，按理说应该是董事会几位股东或者高管去督岗，怎么会让两个助理去呢？
“不知道。”太阳神情变得严肃，“我觉得这是股东大会的意思，尤其是俩老头，本来就是一二股东，估计也是他们决定的。”
太阳把车窗摇上去，让尤微开慢点，“我之前也很奇怪，毕竟我和小宏基本就干一些内部事情，帮他们打打杂，然后老头发点小钱。这次去南非感觉……怎么说呢，老尤总肯定是有大事要干，华大春肯定是一派的，所以才把自己人派过去。具体你可以问尤宏，虽然他应该什么也不会说。”
“他肯定什么都不会说，公司的事他从来缄口不言。”
“也好，别扯进来，你就每天花花钱睡睡觉得了。”太阳好像很欣赏尤微的状态，“好好学习，你可是我=们这一辈里的文曲星。学习总是没有错的。”
过了一会，太阳又开始八卦：“真的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尤微白他一眼，“没有。”
“那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啊？”
给尤微吓一跳，尤微瞪着他大脑一片空白。太阳哈哈大笑：“微微你真的好可爱啊哈哈哈哈哈哈，小东西不经逗。”
“吓死我了，别老把国外那套搬过来。”尤微嘟嘟囔囔，解开安全带，“下车！”
晚饭是他们在一起吃，“难得两家孩子都在。”廖妈烤了小羊排，“还有一个玫瑰煎饼在锅里，我马上拿。”
“明天是不是不上课？”太阳想去尤微们学校看看。
尤宏去楼下开了一杯威士忌：“走啊，我也没去过。”
邬劲草发消息说，他被人要微信了，“你给没给？”尤微急了。
“没有，我也不敢给。我不是替你上课吗？”
“哦对，你给了就露馅了。”
还好有惊无险，“对方是男生女生？”尤微真是被太阳毒害了，怎么问出这么傻的问题。
“女孩子。”他顿了一下，“为什么这样问？”
“别给。”尤微又补了一句，“不用在外面接代课了，你要想上我还有课。”
邬劲草被尤微逗乐，“好的，再这样我们俩估计要身份交换了。”
“冬至我请你吃饺子。”
“没事，我自己也能吃。”
“我请你。”尤微问他，“身体还好吗？”尤微知道他身体不好，本来就瘦，每到月底就点一个菜，还好食堂阿姨会给他多打一点。
“睡得好吗？”尤微意识到自己好像问的有点多了，便不再说话 。
“都很好。你在哪？”
“我在家。”
邬劲草怅然坐在电脑前。因为家太远，他从国庆过后再也没回过家，妈妈一个人在家里，还要工作买菜做家务。邬劲草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从来没向家里要过钱，生活也精打细算。文卓又在吃外卖——他的室友经常点外卖，而且不倒垃圾，宿舍里总是一股味道。
冬天了，天黑得早，邬劲草不想去图书馆的时候就在桌前看会书。
每次跟尤微说完话，邬劲草都会自己静一静。他是北方人，没见过这种长相，桃花眼桃花唇的男孩子，一看就知道没吃过苦。自己明天还要出去带家教，是一个初中生，邬劲草陪他写作业，两个小时能挣120；后天下午就是辩论赛，希望会有好成绩。
叹了口气。
自己还有好多课要上，因为学法热门，邬劲草一直以来都把法律作为自己的梦想。但是梦想和现实的距离总是像新校区到市区的距离一样遥远，好像总有办法达到，然而途中也已经精疲力尽。
夜已经很深了，邬劲草不喜欢冬天，尤其是南方这样阴湿冰冷的寒冬。
妈妈说过，“十二月，时而悦。”
希望时时快乐，明天加油。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年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