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风吹不动》沮非

11、考试

　　窗外夜色正好，月光皎洁无瑕，却呈蛾眉状。万物归于沉寂，无声无息，静待朝阳。
　　月亮于云间穿梭，在旸谷停下休息，太阳从东方扶桑枝头冉冉升空，新的一天就从这里开始。
　　清晨第一缕朝阳被形形色色人裹挟着，跟着他们去到那梦开始的地方，见证着忙忙碌碌的身影，也鼓励他们幸福地生活。
　　旁晚的漫天霞光，映射着怀揣理想逐梦者那孤寂的疲惫身影，解救着奔波于世俗功利迷惘的心，给予沉沦不甘的零语者绚丽的底色。
　　八方有风来，四时转不停。景风渐渐起，暮春稍后至。
　　新学期开始已经快一个月了，这期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辛遥岑也似乎老实了不少，很少招惹房凌洲，只是中午偶尔一起吃个饭，放学一起走。这让何照心里很不平衡，感觉房凌洲像是被“抢走了”一样，但是多了一个人，他也感到很开心。
　　辛遥岑也凭借着独特的“外交能力”，和很多人都混得很熟，除开那几个男生，像是同为数学课代表的刘娉婷，文艺委员楚笙歌和英语课代表姚梦。
　　这天，苏余海走进教室，发现班级里乱哄哄的，那眉头紧锁，再看见沈南风和谢音书在那里又打又闹，脸色很难看。
　　上课后，他很严肃地瞅了瞅所有人，“已经开学快一周，有的同学还像放假一样，根本没有进入到学习状态。”
　　所有人都是很漫不经心，根本没人在乎老苏在说什么。
　　苏余海也发现了他们的状态，于是抬高了嗓门“下周三，我们将举行本学期的第一次月考，我看看各位究竟这一个月学的怎么样。”接着又一脸坏笑。
　　听到月考，他们才集中起了注意力，然后全班很整齐的“啊”的一声，隔壁班都能听见。
　　“好了，我们开始上课。”
　　然后，他们就听见了隔壁班也传出了整整齐齐的，很绝望的“啊”的声音。
　　台下发出细碎的笑声，讲台上的低着头的苏余海也忍不住笑了。
　　“看吧，你们都是一样的。”苏余海抬起头。
　　这边刚一下课，班级里就时断时续的有人在呐喊，“怎么办啊，下周就考试了，这学期的东西我还啥也不会呢！”
　　“完了完了，这回要废了！”
　　季塘秋很是慌张，她看向房凌洲，问道“你都会吗？”
　　“不会。”
　　“我看你学得挺认真啊。”
　　“无语。”
　　季塘秋会转过头问向辛遥岑，“你会吗？”
　　“当然，不会。”辛遥岑身体后倾，腿搭在桌子上。
　　又看向杨清商，自言自语道，“算了。”
　　“你什么意思？”杨清商瞪着季塘秋，“到我这你就不问了？”
　　“你一天不是在睡觉，就是准备在睡觉。”季塘秋嫌弃地白了他一眼，“问你等于白问。”
　　“对呗，你问我，我会。”谢音书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可拉倒吧，你和他差不多。”
　　在旁边坐着的顾游思和楚笙歌实在忍不住笑了，两人对视一眼，更觉得好笑了。
　　“你看，游思都在笑你。”楚笙歌对谢音书说。
　　谢音书走过去，把胳膊搭在顾游思肩上，有点埋怨他，“游思，你怎么回事？”
　　“没什么，看书看到意思的地方，想笑。”顾游思有点结巴。
　　谢音书拿起桌子上的英语书，看了看书，目光正对上顾游思，“小伙子，我那么好骗吗？英语书把你看笑了？”
　　然后谢音书开始对顾游思进行打击报复，还说着，“我让你笑，还笑不笑了？”
　　“不笑了，不笑了，你快松手。”顾游思连声求饶。
　　“你也就能欺负欺负小顾了。”楚笙歌替顾游思鸣不平。
　　刚回来的沈南风听见季塘秋又在那贩卖焦虑，插嘴道，“行了吧，班长大人，每次就你在那焦虑，然后哪回也没看你考多差。”
　　只听见，书本与脸亲切的碰撞声，一本不太厚的政治书，狠狠地被砸在了沈南风的脸上。
　　“你闭嘴，就你话多！”季塘秋没好气地说。
　　辛遥岑从开学就听闻季塘秋以暴力非人的手段闻名于江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个场景，给辛遥岑震惊到合不上嘴，更觉得背后发凉。
　　楚笙歌也被她的好姐妹给很很震惊到了，杨清商也被吓得毫无困意。
　　再看看受害者沈南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显得格外淡定，就像家常便饭一样。缓缓弯下腰把书捡起来，又把书扔回到季塘秋桌子上。这动作熟悉的让人看着心疼。
　　最终只留下一句“当我没说。”回到了座位。
　　然后，又接着说考试的事情，季塘秋依旧在疯狂询问每一个人，很明显大家都没什么底气。
　　下节课是语文课，铃声还没响，邹若就从后门进来了。看见他们聊得正起劲，先在一旁偷听了一会，然后说，“唠什么呢，带我一个呗。”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齐刷刷地向后看去，发现是邹若，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滴，我还吓到你们了呗？”
　　“可不是，您这一点动静都没有，吓我们一跳。”谢音书故意诘问地说。
　　邹若上下打量着他们，“你们肯定没唠什么好事，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大家都尴尬地笑了，“我们在说月考呢？”季塘秋解释道。
　　“要月考了？我怎么不知道？也没让我们出题啊。”
　　邹若打开手机看了看，“啊，联考啊，别的学校出题。”
　　邹若和苏余海一样，也是一脸奸诈的坏笑。“你们好日子要到头了，我也很好奇你们语文能考成什么样？”
　　他们一脸无奈地看着在那里幸灾乐祸的邹若。
　　上课铃声响了，邹若走到前面，“上课前呢，我简单说一下月考的范围。”
　　“我们是前两个单元，外加第八单元的第一篇文言文。题型参考高考题型，150满分，时间150分钟。大致这样。”
　　邹若刚低头翻开书，又补充说，“老规矩，名句默写不能丢分，后果很惨！”
　　“好，我们开始上课，这节课讲《谏太宗十思疏》……”
　　辛遥岑的语文功底很好，但是就是得不了高分。因为他总是很有自己的想法，每篇文章都会背，但是一让理解默写就错，作文也是一整就跑题跑到十万八千里，这让他很头疼。
　　下课后，他拍了拍房凌洲，“你有空吗？”
　　“没有。”房凌洲头也不回。
　　“你有！”
　　“你要干嘛？”
　　辛遥岑把语文书递给了他，“帮我画一下重点句子呗。”
　　“你说什么？”房凌洲转过头，“你语文不是挺好的吗?”
　　毕竟在花朝盛会上，房凌洲行花令输给了辛遥岑。
　　“知道的多，不等于学的好。”辛遥岑很认真的给他解释。
　　房凌洲也是没理解，接下书，装过身去给他划了重点。划完以后又把书还给了他。
　　“谢谢啦。”辛遥岑恭恭敬敬地接过书。
　　房凌洲没有回话，低下头算又开始算数学题。
　　接下来的课上，各科老师都给画了考试范围，并且强调了注意事项。
　　周五最后一节课，苏余海在快要放学前来到班级，说了关于这次考试的其他事情。
　　“你们也从其他老师那听说了吧，这次考试是全市的联考，也是你们第一参加联考。由所有学校共同出题，卷子也是混着批，所以批的会很严，你们一定要重视！”
　　“放假这两天你们要回去好好复习，这次会有全市排名，务必重视。”
　　苏余海刚说完，这边就打铃放学了。
　　辛遥岑依旧在等着房凌洲写完作业一起回去，何照则被沈南风和谢音书拉着去网吧打游戏了。
　　辛遥岑不想写作业，但又觉得无聊。思来想去，最终走到房凌洲前面，坐在他前面的位置上，看着他写作业。
　　房凌洲感觉很奇怪，但是也没有赶他走。
　　“你对下周考试有把握吗？”辛遥岑小声地问
　　“没有。”
　　“我听说你上学期期末班级第一，年级前十啊。”
　　“嗯。”
　　“这还没把握？”
　　房凌洲放下笔，抬头瞅了瞅他，表情似乎很不耐烦。
　　“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你写吧。”辛遥岑慢慢地把身子转过去，自顾自地背起了课文。
　　槐江五中周五放学很早，房凌洲写完作业也才四点半。
　　结果长时间的相处，两人在回家的路上偶尔会闲聊两句，房凌洲说的话不多，只是辛遥岑在找话题。
　　两人虽然是结伴而行，但两人之间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辛遥岑偶尔侧头看他，试图找到一点温情的迹象，但只见房凌洲目视前方，神情冷峻，仿佛整个世界都无法打动他。
　　轻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少年的头发随风轻轻飘动，但他的神情依旧冷酷，丝毫没有因这美丽的黄昏而柔和下来。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映射出一个个小小的光斑，却无法融化他那冰冷的目光。
　　辛遥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房凌洲会内向到这般境地，而且每天都是冰冷的表情与目光，前面的头发微微遮住了眼睛，就好像整个人都写上了“生人勿近”。再加上房凌洲很瘦，就更给人凄凉之感。
　　这条回家的路上，夕阳、少年、还有那冰冷的眼神，构成了一幅充满张力的画面。尽管周围的景色如此美丽，二人却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孤独所包围，使得整个场景既动人心魄，又令人心生寒意。
　　看着眼前的房凌洲，辛遥岑似乎懂得了林江妍口中的“冰山美人”的既视感。
　　同时，房凌洲身上独特的“冷”也让辛遥岑望而生畏，他虽然很好奇，但也没有去问，他可能觉得两人的关系可能还没到那个地步。
　　后来，他们只是静静地走在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不久，他们看到了几个孩子们在街头巷尾嬉戏打闹，你追我赶，欢笑声回荡在空气中，房凌洲停下了脚步，站在那看了好大一会。辛遥岑也停下和他一起看孩子们玩的过家家般的游戏。
　　房凌洲看得出神，辛遥岑没有注意到房凌洲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们又看见远处的天空中，几只归巢的鸟儿划过天际，消失在夜幕渐起的尽头。
　　夏初的傍晚，充满了无限的诗意与宁静，既有白昼的余温，又带着夜晚的清凉，令人陶醉其中，不舍得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