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
“沈轻？”
霍桓予的身后传来一道带着困惑的女声，听起来说话的人年纪在40岁左右。
沈轻被身高一米九的人完全挡住了视线，不得不探出头去看。
这一探头就和霍桓予背后说话的女人双目相对，他眼睛瞪的溜圆“程导？”
“还真是你啊”程导比他还震惊“我刚从里面出来，听到桓予在喊你的名字，我还以为我幻听了”
沈轻颇为不好意思的挠头，一把把霍桓予扒拉开走到程导面前“这个事有点复杂，一时半会的说不清楚”
程导看出他的窘迫没再继续问下去“没事，来了就好，在外面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吧”
“就是啊，沈老师在外面站着多没意思”不知道什么时候霍桓予已经走到了沈轻背后，和他肩靠着肩，阴郁男鬼般的声音在沈轻耳朵边幽幽响起“沈老师不会是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聚餐吧？”
沈轻哼笑，声音几不可闻，可是霍桓予还是听到了。
“小霍，怎么能这么说呢？”程导蹙了下眉，岁月的洗礼没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是经验累积起的成熟感由内而外的散发着魅力。
霍桓予一愣，只见沈轻已经偏过头去笑得连带着肩膀一起一耸一耸的，上扬的眼尾到下眼睑泛着薄红。见他投过来目光，沈轻也偷偷抬头，手掩着嘴唇，无声说对霍桓予做了两个口型，霍桓予看清，他分明在偷偷说:
——活该
靠！
霍桓予少有的在心里骂了声。
沈轻做惯了在人前一副乖巧礼貌，八面玲珑的样子，哪怕当着沈轻的面骂他，他也没什么反应，反而还能一笑了之。但是霍桓予了解他，他肯定已经在背地里骂了那人无数次了，就算没有也肯定一直记着仇，等着某天悄无声息的报复回来。
而霍桓予不一样，他虽然在人前比在人后收敛点，却还是会在人前不经意地说出真心话，比如刚才。
在霍桓予心里，沈轻就是他见过最虚伪的人。
他甚至怀疑自己刚才看见的沈轻发红的眼眶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我没那个意思”霍桓予别扭的偏过头，不想看到沈轻的笑脸，也不敢去看程导蹙着眉的脸，像个别扭认错的孩子。
程导没把这事真放在心上，但还是嘱咐了两句“你们是对方的男主角啊，这马上开机了有什么矛盾一定要尽快解决，知道了吗？”
“哦，知道了”
“知道了，程导”
霍桓予和沈轻异口同声。说完同时看了对方一眼。沈轻眼眸弯弯，再一次无声的做口型:听到了吗？男——主——角——
霍桓予愤愤地回了他一个口型:你听道了我就听道了！
沈轻被他幼稚的回话逗的乐个不停，丝毫没意识到他自己也在程导的眼皮子底下和霍桓予幼稚的互怼。
程导对这两个人在他面前说悄悄话的行为无奈又不好说什么。只要这两人能按要求好好培养培养感情，也不强求非要好到穿一条裤子，至少别再像之前她听说的那样水深火热的她就心满意足了。
三人推门进包厢的时候，正好撞上一男两女三个演员正在互相飙戏，其他人静静地坐在旁边，完全被吸引住了。
他们没打乱这难得的气氛，轻手轻脚的走到一侧的沙发坐下，看他们飙戏。
他们Pia戏的内容是《海棠未眠》中的一段剧情。在剧本中，霍桓予饰演的谢临安本是玄月国太子，弱冠之年玄月遭璟国灭国，自己也被璟国俘虏。来到璟国后遇到了璟国丞相之子沈轻饰演的容怀瑾，容怀瑾对谢临安一见钟情，两人的命运从此纠缠在了一起。
其中一个女演员饰演的是容怀瑾的嫂子叶鸢，在皇城边的一个县城遇到了强抢民女的孙县长，由此起的争执。
叶鸢遣人从马车上取出一件斗篷帮女生披上，女子浑身颤抖着缩在叶鸢怀里，水汪汪的眼睛怯生生的抬起看了叶鸢一眼，随后又赶忙垂下。
“不怕，有我在”叶鸢轻轻地拍着女子的肩，柔和的目光在看向前方被她赤手空拳揍得鼻青脸肿的孙县长时变得格外凌厉，透出一股子狠劲。
“璟国律法有言，欺男霸女者受笞刑50，你身为一县之长，明知故犯，我就打得你！不是所有人都会对你做的事袖手旁观！”叶鸢在嫁入容府前是赫赫有名的叶将军，三拳下去连训练有素的士兵都扛不住，更遑论生生挨了她十几拳的孙县长。
孙县长倒在地上，双手支撑着上半身，声音嘶哑不屑“你不过也就一介弱女子，逞什么英雄？你不也就是仗着你身世显赫，倘若今日你是她这样无权无势的布衣，你还敢这么放肆吗？！”
叶鸢笑了出来。
抬起戴着金玉首饰的手，轻轻地一一抚了过满头珠翠，最后从头上取下一只雕刻着鸢尾花的簪子塞进女子不停颤抖的手里，然后和她耳语了几句。
女子哭的脏兮兮的小脸唰地变得苍白。
她呜咽着不断摇头，嘴里喃喃着“不行……我不行的，我……我真的不行的”
叶鸢双手交叠握住女子的手，让得她紧攥着簪子“你可以，你想想他刚才欺负你的嘴脸，你难道想以后都活在他的阴影下吗？放心，如今这一遭我来担责，你只管去做”女子仍然摇头，紧咬牙关，恐惧让她闭上眼睛。叶鸢没有催她，只轻轻地和她说“鸢尾花象征着自由勇敢的女人，你握住它就不用害怕”
女子缓缓地睁开眼，眼里依然有犹豫，懦弱和恐惧。但是她攥着簪子的手却越发紧，她跌跌撞撞的被叶鸢带着走到孙县长面前。
“你，你做什么？我是，我是县长！你们要做什么！”孙县长不停往后退，他面色苍白，手心不断冒汗“我，我错了，我错了！求你，求你放过我，求你——啊！！！”
女子蹲下身，手抖如筛糠却用尽浑身的力气把簪子插.进孙县长的腰，争先涌出的鲜血沁满了她的手。刮过的风吹起她身上的斗篷，露出被孙县长扯破的衣袖，虚空中响起叶鸢的声音:
簪子插.进他的腰会让他痛不欲生，但要不了他的命。
“啊——！”
女子似绝望又似解脱的怒吼响彻云霄。
叶鸢扶起女子说“你很勇敢”
女子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看着叶鸢，干燥的唇一张一合“……谢谢”，她的胸膛剧烈起伏，解脱和惊魂未定两种情感在她的身体里奔涌。
叶鸢稳稳的扶着她，抬眸看孙县长痛不欲生的惨样，一字一句地说“女子本不弱，何必为母刚。女子能上阵杀敌，女子能在外经商，女子能掌管中馈，有时候女子甚至远胜于男子。看看，这就是你所认为的没有能力，没有显赫家世，不敢反抗的女子，却能让你吓的跪地求饶。从女子的身下诞生，却学不会尊重女子，这就是下场”
孙县长目眦欲裂，双手死死地捂住流血的地方，面容扭曲可怖，全然没了最开始高高在上的模样。
啪——！
啪啪——！
从最开始稀稀落落的几声掌声，慢慢的，在场所有人都在鼓掌、欢呼。在这个包厢内，全是四五线，甚至十八线的艺人，在没有妆造的加持下奉献了一场令人拍案叫绝的表演。
饰演叶鸢的女演员害羞的站到一旁，双手捂着脸，只偷偷的露出只眼睛去看其他人的反应。
而饰演孙县长的那个男演员结束以后被同组的几个演员朋友笑着在身上抡了几拳。
沈轻本来也沉浸在这热闹的氛围里，直到看着在刚才那场Pia戏里的另一位“女演员”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竟然是曲编！
《海棠未眠》的编剧曲恩乐。
曲编笑了笑，一把擦干脸上的泪痕“哎呀真不好意思献丑了，今天有个妹妹没来，我帮着给他们搭一下戏，没想到沈老师竟然也来了”
曲编年纪不大，说话时脸上的笑容是很明媚自信的，和她刚才的角色反差感很强。
沈轻有点震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单独为曲编鼓了鼓掌“曲编很厉害，我刚才还没认出来是你”
“比起你还是差远了，沈老师非科班出身做到了现在的成就，是真的超级厉害！”曲编圆溜溜的眼睛散发出崇拜的光芒。
沈轻非科班出身在圈子里不是秘密。
他大学是在清大读的，学的是数学。一直到大三的时候被人偷拍了一张做演讲的照片发在网上，意外的火了，因为颜值出众被现在的经纪人挖进了娱乐圈，开启了之后五年演员生涯。
沈轻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戏内饰演叶鸢的女演员端着两杯橙汁走过来和曲编并肩站立，把其中一杯递给了曲编“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然后才转过身和沈轻打招呼“沈老师好，我叫夏霜，是叶鸢的扮演者”
沈轻从她走过来的时候就认出了她。
随后他就看见曲编轻轻地推了一下夏霜靠过来的肩膀，没推动，干脆放弃了。
沈轻微微挑眉，转头看向周围，却发现程导和霍桓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到另一边去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应对这古怪的氛围。
沈轻扯了扯嘴角，从一旁的托盘里端起一杯没喝过的酒和夏霜的橙汁碰了一下“你好，演技很好，台词也和演技一样好”仰头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暗红色的酒液顺着嘴角流到喉结，最后没入衣领。
“我这不算什么”夏霜被夸的很开心，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曲编才是真的厉害，沈老师可能不知道，《海棠未眠》是她的原创剧本呢！而且她还是一位大作家，专门写原耽小说的，这部剧的本子本身就是她一部没有发表的小说”
沈轻的眼睛微微睁大，有点吃惊，但还在接受范围内。
“是很厉害的啊曲编”沈轻毫不吝啬夸奖。
曲编乐不可支“没这么夸张，我和程导是朋友，这本小说在发表前我就给程导看过了，结果程导二话不说就买了版权。之前她和我说想把它拍成电视剧，邀请我来做编剧的时候我还挺吃惊的，在这之前我也就是个普通的写小说的，没接触过影视这方面的东西，都是和大家一起学习。但现在也挺好的，要是当初真的把这本小说发了，还不一定能火呢”
“一定可以的”沈轻的嘴唇被红酒沁透，泛着红色的水光，在灯光下像熟透的车厘子。
不远处，一群人围着霍桓予开始起哄:
“霍老师别推脱啊！”
“对啊，来一个来一个，刚才出去透气透这么久怎么着也得有点惩罚吧？”
“对啊对啊，霍老师来飙一段，让我们看过瘾也就当惩罚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隔着重重人海传到沈轻耳朵里，看到霍桓予这弱小无助的样子，沈轻就很高兴。
看到霍桓予在起哄下点了点头，沈轻笑着抿了口红酒。下一秒，霍桓予转过身，在起哄簇拥中看向了沈轻，沈轻嘴边噙着的笑丝毫没有收敛，直直地对上霍桓予的眼睛。
果不其然，在他们对视的第三秒，霍桓予开口
“沈老师，一起来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