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谈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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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六，林樾坐六点五十分的早班机飞往了临海市。
嘉祐吃完早餐后走进了小区楼下的一家中介店，他想起林樾说的话，想听听真正的一线从业人员对市场形势怎么判断。中介店的工作人员以为这么早就来客户了，热情地接待了嘉祐。
“你们这么早就上班了？”嘉祐问。
“正常是九点，周末有些客户起得早，我们也跟着提早一个小时左右。先生贵姓，您要买房还是卖房？您是住这个小区吧，我见您经常在旁边吃早餐。”店员道热情地道。
“我租在这里，想看看现在买合不合适。”嘉祐道。
“这个小区租金不便宜，您等于给房东还月供，确实不划算，您住几楼什么户型，是房东要卖吗？您想要多大的我这都有，我给您介绍。”店员道。
“九十平中间楼层，房东没说要卖，我就是自己想问问，遇到价格合适的考虑买。”嘉祐道。
“九十平简装租金五千，装修比较好的要六七千，一百三十平租金八千到九千左右。这个小区就两个户型。刚交房的时候我就在这个店里了，这片行情我最熟悉，刚开售的时候这边才一平米还不到一万，那时金融风暴刚过去，楼市受到很大影响，房价打骨折，现在虽说涨到三万了，但这边是滨海商务中心，大公司都在这儿，未来发展前景很好，目前看这个形势还要涨，现在买是合适的时候。”
嘉祐暗自咂舌，林樾那个在美国的同学，人虽不在国内，但资产还在飙升中，真是令人嫉妒。他道：“那还挺贵的，贷款压力有点大，我收入不高。”
店员道：“我看您虽然年轻，但肯定也是高知高收入，与其替房东还月供，不如自己买房。方便问一下您首付大概能付多少吗？还有您目前一个月的租金是多少？我替您算一下。”
“首付最多能拿六十万，一个月房租六千。”嘉祐随便说了两个数字。
店员道：“那您可就太不划算了，月供是自己的，六千房租是您替别人还贷款。九十平米按二百八十万算，我们帮您把评估价做高点，您首付六十万，每个月大概还一万二。虽然房贷看着是高了一些，但房价肯定还要涨的，趁着这个时候买进来，一年半载再涨上去，您就赚了。”店员为了卖房不遗余力地怂恿。
“万一不涨呢，我不是亏了？”嘉祐道。
“肯定涨啊，我跟您这么说吧，现在短期持有都能赚钱了，这说明市场要起来了。”店员道。
“短期持有是什么意思？赚差价吗？”嘉祐直白地问道。
店员赶紧否认道：“不是不是。具体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您相信我们的判断，或者您再去其他地方问问，多方比对一下，您再回来找我。”
两人正聊着，店里走进来了一个身穿制服、略微年长的男性，他道：“您好，我是这个店的店长，您有什么买卖需求都可以找我，我姓陈。”
这位陈姓店长接着对店员道：“听说林先生要拿三套房要做抵押贷款，你干嘛不让他卖掉，行情不错啊，卖掉比抵押贷款至少多拿两成，速度也不会太慢。”
店员忙站起身，跟着店长走进办公室，边走边对嘉祐道：“不好意思您先稍等我一下……”又跟店长道：“我问了，他着急用钱，也不打算卖，就周转一段时间，人家懂行的，这个行情不是看涨嘛……”
听到林先生以及抵押贷款几个字，嘉祐有些警觉，又觉得自己太敏感了，姓林的何其多，也没听说他在这一片有房子，可好奇心还是让他决定再多问一句。
他道：“这个小区有很多一人持有多套房产的情况吗？我住的那层好像另外两户都没人住，这种炒房的小区不一定好吧，价格都是炒上去的。”
店员道：“还真不是，这个小区绝对以自住为主，这位林先生情况比较特殊。”
嘉祐接着问道：“你们说的那位林先生着急用钱所以要卖房？那是不是能低于行情价出售？”
店员道：“他不会卖的，去年底我这边有个客户要出价一千三百万买他的四套房子，他都不肯卖。人家是做大生意的，听说是房地产公司老总，房子放了好几年不装修也不出租，一直到去年六月份，花大价钱装修了两套，说是家里人要来住，好像也没见有人来。这次是抵押贷款估计也就是周转个一年半载。”
嘉祐越听越觉得可疑，他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店员笑道：“我在这个店好这么多年了，这边房屋买卖、贷款、办过户我们都是全程服务的，跟银行、房管都熟，跟业主们关系也很好，有些业主平时太忙也会委托我们帮忙办事，有些装修也是我们帮忙盯着。您说我们能不清楚吗？”
深耕一个片区的中介门店确实有这个本事，他们帮业主卖房，帮手握现金的客人寻找合适的房源，店里平时经常容留买菜的主妇或老人歇脚，让家里暂时没人的孩子写作业，堪称一个小型情报中心：谁家生孩子了，谁家要装修了，谁家做生意赚了还是亏了等等各类情报都汇聚于此。
嘉祐笑道：“业务做到这个份上也挺不容易的。你们这边有那种长期在国外，房子空着也不出租的情况吗？”
店员道：“肯定有啊，这么大的小区什么情况都有的。”
嘉祐接着道：“那位林先生的房子在几楼？”
店员为难道：“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我不能说，楼层是不错的，他要是想卖，我再带您看。您要有时间，我这有其他业主授权能看的，我先带您看看。”
嘉祐找了个借口说改天再看，就先行离开了。
中介店员渲染的好行情是想引导他买房，所以并不可信，这样的一次了解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指望那些事不关己的调研公司，结果更是可想而知，他们可能连探访都是做做样子，更多是一些二手数据的再整理。
怪不得林樾要亲自带队走访，但愿这几个月的调研和深入一线的探访是真实有效的情况反馈。
回到家后，他又想起了中介店里说起的这位林先生，听上去跟林樾确实有几分相似。他无法抑制好奇心，打开门走到同一层的另外两户门口看了看，发现其中一户确实装修了，里面隐约漏出了一点浅色的地面铺装，但几个月来确实没发现隔壁有人进出过。
嘉祐觉得自己可能过于敏感了，可万一真是林樾的房子呢，他为了打消自己的顾虑编出一个海外同学，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可能。无论如何，目前林樾要做抵押贷，自己如果真住的是他的房子，在这种情况下就更不妥了。
为了节省时间，林樾提前买好了返程机票，乘坐当天晚上的飞机返程，刚下飞机便接到了嘉祐的来电：“回来了吧，请你吃宵夜，在你家附近，我今晚回爸妈家住。”
林樾下出租车时已经过了十一点半，他提着行李直接来了烤肉店，嘉祐已经点了一桌子吃的和啤酒在等他了。
一坐下，林樾便兴奋地说道：“我应该是说服董事长了。投资分析报告数据翔实，但起到的作用相当有限，老板可能根本不信。教授的分析起了一定作用，上午到了他老人家家里，我们直接跟林董来了个三方通话，老头子正襟危坐地讲了一通，表述相当客观，也没有什么倾向性的结论，不知道老板听进去多少，但给了最起码的尊重，毕竟教授是有行业地位的专家，不过老板自己也有专家团和上层的声音，观点是否一致不好说。”
林樾说得有些口干，他喝了一口说又道：“最终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我跟投的一千万，money never lies。他说考虑一下再联系我，让我把相关资料和要求一起发给他，最后还说了一句我有点像他年轻时候的样子，这句是在委婉地表达赞同？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八九不离十，所以趁热打铁把所有资料和跟投的附加条款给他助理发了过去，时间不等人，马上要报名缴纳保证金了，我急得不行。结果上飞机之前，他助理就给我打电话，说明天飞来陆州找我谈。”
林樾为了达成这笔交易，层层叠叠的加筹码，还把自己一股脑压上，嘉祐觉得他这种孤注一掷又思虑周全的做法还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
嘉祐笑道：“那应该是差不多了，无非讨价还价吧，你准备薅他多少？”
没等林樾回答，他又道：“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我。”
林樾道：“有什么不能说的。”然后把对赌机制详细说了一遍。
嘉祐叹道：“我觉得这个烧烤店和我都不配跟你坐在一起。”
林樾笑道：“言之过早啊，要看天佑不佑我，再说也有你的功劳啊。”
嘉祐道：“你别抬举我了，我无非当个听众而已。房子抵押贷款办好了吗？你什么时候买了那么多房子。”
林樾道：“刚毕业就买了，买的时候不到八千，不过那个时候确实也不太懂，算是全凭运气。上学时做生意赚了一些，钱不多，也不知道能用到哪里，所以就把杠杆做到最大，还找我妈借了一些，拜蒸蒸日上的市场经济所赐，现在翻了快四倍了。”
嘉祐试探道：“现在能卖三万多？太夸张了，房子在哪啊？”
林樾含糊道：“公司附近。”
嘉祐揶揄道：“这还保密啊，不会藏人了吧。”
林樾道：“什么啊，藏人了还能抵押吗？。”
嘉祐猝不及防地问道：“林樾，你跟我说实话，我住房子是不是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谈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