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生日 ...
-
面对嘉祐猝不及防地提问，林樾显然有些惊讶，他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记得当时发了房产证和我同学的护照给你啊。”
“房产证可以p图，我也没有仔细看，一心想着欠了你个大人情。早上我去找门口的中介聊了一下现在的行情，有个姓陈的店长无意中提到，说林总有几套房在做抵押贷，我觉得他应该说的是你。”嘉祐道。
林樾放下手里的啤酒瓶，低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嘉祐笑道：“所以是不是啊？你没必要隐瞒我，你可能是想照顾我的自尊心？但真没必要，我哪有那么脆弱，占老同学一点便宜也不至于颜面扫地啊，主要是别影响你周转。”
嘉祐把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他并没有因此感到尴尬或者难堪，反而心里挺感谢林樾，这么多年过去了，同学情谊还在，对方甚至为了照顾他的面子而善意隐瞒，自己还有什么可矫情的，只是觉得如果真的占着人家的房子影响周转，那就太不应该了。
林樾轻叹一声道：“好吧，确实是，实在对不住，我怕你有顾虑，不过你放心，不影响周转，你就当帮我保留一套，万一输了我还能有地方住。”
嘉祐不想再多说，再说什么都会显得矫情，他拿起啤酒瓶道：“谢谢啦。”
“来吧，干一杯，预祝我成功。”林樾笑着回应。
“预祝你早日实现自由。”嘉祐说完喝了一大口。
回到家里，嘉祐躺在那张熟悉的床上，看着天花板上因时间痕迹留下的纹路，想起了过往的种种。前不久，他还因为林樾的几句冒犯而心怀不满、自怨自艾了一番，他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还是太幼稚了。
人会变才正常，可不管怎么变，只要基本盘在，他就不会成为另外一个人。从稚气未脱到走向成熟，林樾始终一如既往，是个目标明确、行动力强悍、精于算计的人；同样也是这个人，又意气风发、柔软细腻。
嘉祐的心里涌起了一股强烈而复杂的情绪，这情绪并没有让他感到焦虑，他反而觉得更加平静和坦然了，能够看着这样优秀的林樾一步步成长起来，何尝不是一种美好。
五月中旬的一天，公司各大群喜报频传，陆州滨海地块项目成功获取，测算规模达六十五亿，区域公司经营规模突破百亿。林樾仅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实现了过半的规模任务，接下来就看销售业绩如何发力了。
晚上公司管理层聚餐，一方面庆祝项目获取，更主要是为了新项目团队组建和人员调整，这意味着一场新旧两股势力的较量正式拉开了帷幕。
加班了两个多月，这天大家难得放松，梅若岚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晚上大家聚餐吧，我请客，最近辛苦大家了。”
“弟弟妹妹们，我不行，家里有中学生，你们好好放松一下。”张姐回复道。
“没有领导吧，没有我就去。”杜莉莉道。
“没有，就咱们几个人。”梅若岚道。
下班后，大家来到了一家川味烧烤店。
“莉莉姐，有什么一手资讯分享一下啊，你消息最灵通，新项目怎么安排，张宗亮是不是快要倒台了啊。”小陈率先八卦起来。
“你不要太天真，老陈不倒台，张宗亮就不会倒台。但是咱们这位年轻有为的林总风头太劲了，照这个趋势下去，他们倒台也不是不可能。”杜莉莉道。
“可是林总太能给大家上工作量了，我觉得也很可怕。”程曦抱怨道。
“可怕不可怕主要看年底奖金，当然卖得好明年才是大头，打工人要搞清楚你是来干什么的，钱到位了就不可怕。”杜莉莉道。
“莉莉姐我是真佩服你，你脑子好使，什么事都明明白白的，我怎么就不行呢，废柴就是我了。”程曦叹道。
“我都三十了，再不清楚可就完了。”杜莉莉道。
“你越这么说我越害怕，我也二十八了。”程曦哀怨道。
“程曦姐，你又换男朋友了吗？”小陈笑道。
“你闭嘴，□□自己的心去，先问问自己有没有女朋友。”程曦反击道。
小陈戳到了她的痛点，这几年她换了好几任男朋友，但就是没办法稳定下来。
梅若岚道：“要说失败我最失败，你们还有机会选择。大家相处也半年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跟大家说声抱歉。之前我基本上快到七点就要下班走人，很少跟大家一起加班，真的不好意思。几个月前我有让嘉祐帮过一次忙，他知道我的大概情况……我有一个女儿，快五岁了，单亲，保姆每天接孩子回家，所以我七点必须到家。我知道大家都没有义务为我个人的事担待，所以借今天这个机会想跟大家说声抱歉。”
梅若岚难得主动开口，她的这番话说出来，着实震惊到了大家。虽然梅若岚是个美女，但平时做事很有分寸，作为部门负责人也很能扛事，从不矫情，所以总体上跟大家伙关系处的还算不错。她平时从来没有提过家里的情况，大家也都猜测她是单身，却没想到她的家庭情况这么复杂。
杜莉莉道：“梅姐，别这么说，在哪加班不是加班，你回家也没闲着。你有专业能力，又能替大家顶住压力、对上沟通，已经很不容易了。”
大家边吃边聊，嘉祐终于得知了那个林樾没说出来的，比想象中还要糟糕的真实情况。
梅若岚出生在本省山区的某镇，身份证上的名字叫梅若男，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她是家里三兄妹中唯一一个考上大学外出工作的。
她家的经济状况算不上很糟糕，父母在老家还做了一点小买卖，但当哥哥要结婚并要在县城买房时，父母不得不让女儿出力。
年轻貌美的女孩最容易成为婚姻市场上的商品，由买家遴选开价、卖家待价而沽；家境殷实的年轻男孩爱上漂亮姑娘似乎也是天经地义，除非没有世事洞明的父母和经济实力悬殊的家庭背景从中作梗。
梅若岚的故事并不罕见，当地习俗是生了儿子才领证办酒，男方给了梅若岚父母三十万彩礼。
按照一般的故事走向，即便是生了女儿，男方也不会翻脸不认人，生了儿子再补办婚礼领证，但梅若岚的父母却为了小儿子再次伸手要钱。最难听的话是：你家一个女儿要卖两次吗？
年轻男女不谙世事的感情两三年也就耗尽了，最终结果是男方家又给了梅若岚父母二十万，考虑到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在陆州留了一套六十平米的小房子给孩子，男方觉得已经仁至义尽了。为了不影响他们儿子的下一段正式婚姻，双方约定再无瓜葛。
从此，这一场没有领证的婚姻如闹剧一般被一笔勾销。可因为房价上涨，县城的房子也水涨船高，二十万已经没办法帮小儿子全款购房了，梅若岚的父母要求女儿再出十万，理由是把她养大上了大学就应该回报家庭。
在经历过懵懂无知且几乎被盘剥殆尽后，梅若岚终于慢慢成长了起来，她向父母提出条件：十万分三年付清，且她妈要有一年时间来陆州帮她接送小孩并做饭。
“太离谱了。你还给他们钱，让她来给你做饭，你看着她不烦吗？不怕她虐待你女儿？”
杜莉莉惊讶到不知道要用什么语言表达，在坐的五个人除了她和嘉祐是独生子女，其他人三人都有兄弟姐妹，她觉得这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但不知道其他人作何感想。
“那倒不会，毕竟是亲妈，小时候她对我还可以的，主要是没钱又愚昧吧，很多老头老太太都这样，生儿子、为儿子娶媳妇、帮儿子带孙子这几件事是生命本能。我也没得选，保姆就只能带三个小时，住家的请不起，我但凡有点事就完全转不动了。好在还有一年小孩就上小学了，到时候就能好很多，她这一年来帮我，我就当免费保姆了，不然今晚我也出不来。”梅若岚道。
“梅姐，你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嘉祐道。
“是啊，梅姐，我们单身的没什么事，你以后有要帮忙你就说。”程曦道。
杜莉莉心直口快道：“咱们五个可真是够了，四个单身狗，一个离异带娃，真是绝配。我没别的意思啊，你女儿这个情况要是给我妈知道了肯定心疼坏了，我妈最见不得小女孩受一点点委屈。”
梅若岚道：“谢谢大家。还有一件事，今天是嘉祐的生日，上次优秀新人申报的时候看到了他的身份证，就记住了。为了感谢他上次帮我，我定了一个蛋糕，马上到了，大家一起为嘉祐庆生吧。”
“啊，嘉祐你很旺公司啊，今天生日，你到底几岁了？”程曦问道。
“谢谢大家，我二十七了，好多年不过生日了。”嘉祐道。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