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罩》克温

1、第 1 章

　　杨承高一的时候总听同桌说起陈予，同桌叫季瑛，是个时而文静时而跳脱的小姑娘，偶尔在杨承旁边叽叽喳喳，说点班里班外的小八卦。
　　杨承的朋友也不算多，季瑛算一个。
　　“你听说过陈予没？”季瑛一边写着作业手里没停一边问杨承，“听说又有个女生跟他表白被拒绝了。”季瑛停下来用胳膊肘戳了戳杨承，“那个女生可漂亮了！”杨承“噢”了一声，歪过头问她，“作业写完了没，写完借我抄抄。”
　　季瑛瞥了他一眼，“又抄语文是吧，你这语文成绩还能不能要了。”说着把作业往杨承那边推了推，盯着他看，“说来也奇怪，你长得也挺好看啊，怎么没人跟你表白啊？不比陈予差呢。”
　　杨承拿过作业，淡淡说了句，“有过。”就是都不是女生。
　　杨承叹了口气，不得不感叹自己这是什么神奇的体质。
　　季瑛挑了挑眉，“哟，看来收着情书了？”杨承推了推季瑛越来越靠近的胳膊，“这年头谁还写情书。”
　　“那是当面表的白？”季瑛眨了眨眼，“谁呀谁呀？”
　　杨承不说话，认真的抄着语文作业。
　　季瑛“切”了一声，把头扭过去准备刷题，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转头问杨承，“学妹学姐？”
　　杨承：…
　　季瑛：“好吧…不说就不说。”没挨过三秒，又问，“男的女的？”
　　杨承看了季瑛一眼，叹了口气，“都有，行了吧。”
　　季瑛的嘴张成了“O”型，“哇哦”一声还带着点羡慕的神情，“不愧是我同桌，就是牛。”
　　杨承的高一生活以收到零个女生，两个男生的表白告终。
　　杨承最终和季瑛一样选了文科，季瑛不理解，“你理科不是还挺好的吗，为什么学文啊？”
　　杨承回应她，“没为什么，不喜欢理科。”
　　“你语文这么烂还选文科，你是这个。”季瑛朝杨承竖起了大拇指。
　　“学理就不用学语文了吗？”杨承反问。
　　“你有理你有理，你语文九十一。”季瑛无奈的摆了摆手。
　　杨承笑了笑，倒也没烂到九十一这种程度吧。
　　高二开学第一天，杨承在学校门口发现了一窝新出生的小狗，有好心人给它们铺了被子，放了食物和水，杨承蹲下身子摸了摸其中一只棕白相间的小狗，小狗也伸出舌头友好的舔了舔他。
　　杨承捏了捏那只小狗的耳朵，轻声说，“真是可爱的小东西。”
　　“是啊，这只刚才吃的最多了。”头顶响起了一个挺好听的声音，“你别看他个头小，吃的最多，睡觉占的地儿也最多，霸道极了。”
　　杨承站起来，旁边站着的男生比他高一点，笑起来很阳光，他弯下腰捏了捏小狗的肉垫，回过头跟杨承说，“你来捏捏，特别软。”
　　杨承也弯下腰捏了捏，果然是软的，应了一声后，杨承问，“你也是这个学校的吗？”
　　男生回答是，他说他是高二文科班的。
　　杨承“哦”了一声，“我也是文科班的。但你看上去不像学文的。”
　　男生笑了，“学文还有固定长相类型吗？”
　　杨承摇了摇头，“也不是，就是感觉不像。”
　　男生拍了拍杨承的肩示意他往学校里走，马上八点了，“我叫陈予，以后多多关照啦。”
　　早晨的教室里总是热闹的，抄作业，收作业，管纪律，吆喝声此起彼伏，炸开了锅。
　　杨承和陈予一起走进教室，教室里霎然安静了两秒，杨承淡然的走到位子上，还没来得及坐下，季瑛就凑了过去神秘的问他，“你怎么跟陈予一块儿进来的啊？你认识他？”
　　杨承“嗯”了一会，“算是吧，刚认识。”
　　季瑛叹了口气，“我的好姐妹们都去理科班了，咱班走的走散的散，太悲伤了。”转念一想，“不过还好你还在，不然我真的孤单死了。”
　　见杨承没什么反应，她趴在桌子上仰天长叹，一口气还没叹完，教室突然安静了下来。
　　教室里突然安静一定是有原因的。
　　要么是一小部分人突然安静，带动了大家默契的一起都不说话了，
　　要么，就是班主任进来了。
　　现在显然是后者。
　　抄作业的，补作业的，匆匆忙忙抄上最后一句，写好作业的开始拿出新教材，没进入开学状态的开始走神。
　　杨承就在走神。他想抱一只小狗回家养，可是又怕养不活。
　　不知道陈予会不会养小狗，一会下课可以问问，感觉他挺在行的。
　　文科班的新班主任姓刘，是教语文的，杨承默默地叹了口气，心想完了，苦日子开始了。
　　“同学们好，新的一学年将由我来担任咱们班的班主任，我姓刘，咱们好好配合，圆满度过高中剩下的两年，我有信心，你们呢？”
　　“有！”齐刷刷的一声。
　　刘老师点了点了头说了句好，“那么我现在来重新排一下座位，咱们有的同学啊偏科比较严重，需要打乱顺序按需扶贫。”
　　重新排完座位，季瑛怨念的收拾东西，“刚说完我不孤单，光速打脸，现世报来的也太快了。”
　　杨承安慰她，“都在一个班，前后距离不超过五米。”
　　好像没有被安慰到，季瑛冲他撇了撇嘴。
　　陈予收拾好东西，坐到了杨承旁边，“又见面了同桌，缘分啊。”
　　杨承浅浅的笑，“嗯，多多关照。”
　　陈予恍神了一秒，也笑了笑，“嗯。”

　　上一秒有多温馨，下一秒就有多扎心。
　　陈予问杨承，“你语文这么烂…的吗？”
　　杨承歪了下头表示疑问，陈予接着说，“我语文成绩一直还挺好的，把我分你旁边来，所以…你是那个按需扶贫的需吗。”
　　“我是按需扶贫的贫。”杨承如是说，“基本在一百分左右徘徊。”
　　陈予“哦”了一下，“没事儿，我帮你。”
　　杨承点了点头，不过他现在更想知道小狗好不好养。
　　等下了课问问。
　　下课铃刚响，杨承后桌的男生就伸手拍了拍他和陈予，“嘿，我叫姜裴，你们呢？”
　　杨承回头，姜裴看上去阳光开朗，跟陈予有一点像，但又不太一样。
　　“我叫陈予，这是杨承。”陈予把手搭在杨承肩膀上。
　　“你们好你们好，中午吃什么？食堂还是去外面吃？”姜裴问他们。
　　陈予看了看杨承，询问他的意见，“去外面吃吗？顺便还能看看那窝小狗。”
　　杨承点了点头，“我都可以。”半晌他又忍不住问，“你之前养过小狗吗？好养吗？”
　　陈予看着他笑了笑，“养过，现在家里还养着只边牧，以前养过一只金毛，前几年寿终正寝了。”陈予侧头问他，“你有想法？”
　　没等杨承回答，陈予就拍了拍他的手臂，“小狗很好养的，随便给它口吃的就能养活，我教你。”
　　陈予的手心很热，杨承能通过陈予的手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很凉。
　　于是他把手臂往回缩了缩，然后问陈予，“你很热吗？”
　　陈予摇了摇头，“还行吧，怎么？”说罢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又伸出来去摸杨承的，“是你胳膊太凉了。你要是冷我跟班主任要遥控器调一下空调温度？”
　　北方九月的天忽冷忽热，前几天还在秋风扫落叶，这几天就热的像回到了三伏天一样。
　　杨承说“不用”，说着把外套披在身上，“这样就行了。”
　　国内中学生的校服普遍穿着不太好看，二十中学的校服就更不用提，白蓝相间，很少有人能把五颜六色的校服穿好看了。
　　杨承是个例外，他皮肤白，个子高，又瘦，至少陈予是这么认为的。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一响，班里立刻开始响起嗡嗡的声音，小声说话的声音此起彼伏，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分外明显。
　　讲台上的老师也干脆不继续讲了，姜裴喊着前面俩人，“走了走了，一会人多了。”
　　中午的学校大门口总是很热闹，有来送饭的家长，有等同学的外校同龄人，有聊天的保安和老师，还有迫不及待飞出天窗的干饭人。
　　杨承被陈予和姜裴夹在中间，他突然发现，他竟然是最矮的一个。
　　怎么也有将近一米八了，自己是不是得多吃点了。
　　来到学校旁边的地下小吃街，姜裴问，“你们有想吃的吗？”他看了看杨承和陈予。
　　杨承摇了摇头表示都可以，陈予到处看了看，“吃个快餐吧，其他的来不及。”
　　姜裴指了指眼前的大圆碗，“要不就这个？”
　　陈予看着杨承，似乎在等他做决定。
　　杨承点了点了头，“都可以。”
　　三人边聊边吃，时间过得很快。
　　杨承吃饱了开始愣神，陈予在他旁边用胳膊推了推他，笑着说，“我发现你特别喜欢愣神。”
　　姜裴坐在对面，也看着杨承，杨承的胳膊支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叹了口气，“一吃饱了就犯困。”
　　陈予收拾了一下桌子，把垃圾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给了杨承和姜裴一人一张餐巾纸，“擦擦嘴，咱该走了。”
　　姜裴搓了搓脸，起来伸了个懒腰，“看杨承看的我都犯困了。”
　　陈予看了一眼杨承，“咱们去看看小狗？”
　　杨承的眼睛忽的从混沌到闪亮亮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刚出生的小狗毛茸茸的，四只腿颤颤巍巍，走路都走不直，杨承很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他蹲在一窝小狗面前摸了又摸，还是那只棕白相间的最得他心。
　　那只棕白的小狗似乎也很喜欢杨承，一扭一扭的走到杨承手心里，好像在等杨承摸它的头。
　　杨承笑着捏了捏它的耳朵，陈予盯着杨承看，“这么喜欢它？要不要抱走养起来？”
　　杨承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会养…怕养不好。”
　　杨承家里养过一只小猫，在他爸妈过世之后，有一天小猫也不见了，杨承当时难过了很久。就好像一把钝刀在脖子上拉，出血量不多，但撕扯着疼。
　　陈予抱起那只小狗，摸了摸它的肚子，“我养过，我教你。”
　　陈予家里现在还养着一只边牧，每天疯跑的没边儿，早晨醒的比鸡早，晚上睡的比狗晚。不给吃的就嘤嘤，陈予拿它没办法。
　　姜裴买了几瓶可乐回来，“还没看够呢二位？该回班了，中午还有语文默写呢。”
　　杨承跟陈予一起站起身，跟姜裴道了谢，准备往回走。
　　养一只小狗家里会不会热闹一点？
　　杨承有点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