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罩》克温

2、第 2 章

　　下午放学时，季瑛过来找杨承一起回家，他们两家隔着一条街，所以基本每天都一起回家。
　　“同桌同桌，你新同桌怎么样？”季瑛一脸笑意。
　　“挺好的，很会养狗。”杨承如是说。
　　季瑛从鼻子里疑惑的发出一个“嗯？”，接着追问，“养狗？”
　　杨承“嗯”了一声，“他挺有爱心的，还给流浪狗搭窝送吃的。”
　　“哦…不是，除了养狗呢？”季瑛又问。
　　“他家还养了只边牧。”这是课间的时候陈予告诉他的。
　　“哦…除了狗呢？”季瑛翻了个白眼。
　　杨承思考了一会，偏过头看她，“人挺好的。”
　　季瑛还没来得及吐槽，杨承就说了句“我到家了明天见”，留给她了一个无情的背影。
　　季瑛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刚开学第一周总是难熬的，但熬过第一周，后面的日子就流淌得飞快。
　　十一假期快到了，学生们的心都浮躁了起来，到处都在说着十一的计划，有要出门旅游的，有要泡网吧的，有要睡一周的，还有不知道干什么的。
　　陈予一只胳膊搭在桌子上，手撑着脑袋侧着看杨承，“杨承，你十一干什么去啊？”
　　杨承没怎么思考，“在家学语文。”
　　陈予笑了，“七天呢，天天学语文啊？”
　　杨承也趴在桌子上，脸对着陈予，“是啊，语文太差了，有空就得恶补一下。”
　　“要不我去你家教你？”陈予意识到好像有点太直接了，又补了一句，“家里方便吗？”
　　杨承眨眨眼“嗯”了一声，“我家没人，就我自己住，你什么时候来就告诉我。”
　　陈予点了点头，找他要了地址。
　　地址写在了一张便利贴上，杨承的字随意又有力，虽然他语文成绩不好，字还挺好看的，陈予把小纸条叠成了个小方块揣进了口袋里。
　　法定节假日的清早比平时要安静的多，马路上的车也很少会按喇叭，稀稀拉拉的行人不紧不慢的走着，享受着初秋的丝丝凉意。
　　杨承很喜欢睡觉，尤其喜欢盖着厚棉被在冬天睡觉，天一凉杨承就会变得更加嗜睡。
　　听见好像有人敲门，杨承以为是幻觉，他看了一眼闹钟，才刚八点多，这简直起的比鸡还早。
　　不情不愿的下床开门，只见陈予站在门口，穿着一身休闲装，上面白色t恤和条纹衬衫，下身牛仔裤，左手抱着小狗右手提着一袋狗粮和两份早餐，小狗还在不停哆嗦着小腿儿。
　　杨承愣了一下，本来就还没睡醒，眼前的景象好像更加坐实了这是个梦。
　　陈予两只手都占着，只能伸出一只脚轻轻踢了踢杨承的小腿，“别愣着了，快让我进去。”
　　杨承在家喜欢穿成套的睡衣，有安全感，今天穿的是一套浅棕色毛茸茸的，陈予觉得他穿着挺可爱的，上手摸了摸他的睡衣，笑着说，“你这睡衣跟这狗子同款啊。”
　　小狗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杨承，杨承笑了笑，“我都忘了你要来这事了，我还想谁大早晨打扰我睡觉呢。”
　　杨承跟别人熟了之后，也会开些玩笑，但是陈予觉得他好像从来笑的都不走心。
　　“这都八点多了，狗都起了。”说着陈予起身去找厕所，“我想去洗个手，厕所在哪？”
　　杨承指了指旁边的门。
　　陈予一边擦着手一边问杨承，“你…自己住？”看着好像没有其他人生活过的痕迹。
　　杨承“嗯”了一声，没再说下去。
　　陈予看见客厅角落里的猫砂盆，问杨承，“你之前养过猫？”
　　杨承又“嗯”了一声，一边摸着小狗一边说，“以前养的，后来…有一天没关好门就跑了，一直没再回来。”
　　杨承其实不敢再养宠物了，万一哪天又跑了不回来了，他怕他自己接受不了，反复被抛弃也是件挺崩溃的事。
　　但陈予是个热心肠，狗都直接送家里来了，杨承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陈予看着杨承头顶的呆毛，笑着伸手过去按了按，“你看你睡的，头发都立起来了。”
　　杨承下意识躲了躲，陈予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杨承“啊”了一声，伸手自己摸了摸头发，“不好意思啊，起来的太匆忙了。”他弯了弯眼睛，“你还带早餐了？你是不是起的比鸡还早啊？”
　　“快趁热吃吧。”陈予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三种早餐，煎饼果子，烧饼里脊和鸡蛋灌饼，“你挑一种，剩下的我和它吃。”陈予用下巴指了指正趴在地上飞速摇着尾巴的小狗。
　　“…”杨承沉默了一会，“你是打算喂猪？”
　　陈予笑了，“喂你呗。”
　　小狗不能吃太咸的，陈予给它来了点煎饼皮儿，吃的狼吞虎咽的。
　　杨承挑了烧饼里脊，小口小口的吃着，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陈予，“你十一干什么去？”
　　杨承其实很少过问别人的私事，尤其是才认识了一个多月的同学，可话就这么溜出口了。
　　陈予看了看他，“没什么事干，早晨起来跑跑步，没什么事可能就打游戏。”他话锋一转，“但是不是说好我教你语文的吗？忘了？”
　　陈予从包里翻出来两本练习册，一本给了杨承，“给你，定点扶贫物资。”
　　杨承叹了口气，虽然说是要在家学语文，但让他写语文练习还不如杀了他。
　　阅读理解对于杨承来说真的很难，他所理解出来的东西，跟标准答案完全是南辕北辙。他不明白怎么会有阅读理解这种题型出现，通常十分的大题他只能得一两分，一般还是回答是或否的那种题。
　　“我看你除了阅读理解都还可以。”陈予翻了翻杨承之前的语文试卷，“专注练阅读理解就行，多练没问题。”
　　杨承默默地垂着头摸着狗，假装自己穿了隐形斗篷。
　　陈予看出来了他有点抵触，恶作剧般故意凑近了杨承，轻声说，“别躲了，哈利波特。”
　　杨承抬起头，似乎在惊讶他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
　　陈予了然的指了指书架上厚厚的一摞哈利波特小说，“喜欢看哈利波特？”
　　杨承点了点头，陈予又问，“喜欢看书，那…”
　　“阅读理解总是理解不到点上，爱看书跟会阅读理解也不一定有关系吧。”杨承实话实说。
　　陈予看着杨承诚实的样子觉得很可爱，没忍住摸了摸杨承的睡衣，手感很好，“那你说我现在这个举动是想干什么？”
　　杨承琢磨了一下，“你喜欢我的睡衣。”
　　陈予只是看着他，杨承也回看着他。
　　陈予笑着摆了摆手，“来吧，做题。”
　　早晨吃的太饱了，再加上做的是最不擅长的阅读理解，杨承把下巴垫在左手上，右手机械的写字，坐在旁边的陈予看见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起来点，这样容易近视。”
　　没反应。
　　再歪头一看，杨承已经趴着睡着了。
　　客观的说，杨承的长相更偏中性一点，皮肤本来就白，眼睫毛还很长，眨眼的时候从侧面能看见忽闪忽闪的睫毛，头发也软软的，好像还用了很好闻的洗发水。
　　陈予觉得他似乎比女生还好看一点。
　　或许是睡姿太不舒服了，杨承动了一下，一睁开眼就看见陈予正在侧着头看他。
　　杨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好像睡着了…”
　　陈予好笑的指了指练习册上的字，“鬼画符？能辟邪还是能除妖？”
　　杨承飞快的用手把本捂上了，“行了别看了，我洗个脸清醒一下。”
　　陈予转身拿了包里带的两袋速溶咖啡，找杨承要了两个杯子，沏了两杯咖啡放在桌子上。
　　“喝点咖啡醒醒神，这才刚十点多。”陈予抬头看了一眼表，“下午你怎么熬？”
　　杨承双手捂脸，“饶了我吧，今天刚放假第一天，不仅起的比鸡早，还要做阅读题，你比班主任还可怕。”
　　“那先干点别的，你打游戏吗？”陈予问。
　　“不打，我菜。”杨承抱起小狗开始逗它玩。
　　“那我打会游戏，下午再接着学。”陈予说着拿出switch准备玩。
　　杨承看着陈予手指灵活的推着操作杆，这人的手指还真长，指甲修剪的也很整齐。
　　陈予的长相偏硬朗，不笑的时候嘴巴抿起来，看起来倒有些不好惹。如果不是他这开朗阳光的性格做调和，会给人一种压迫性很强的错觉。
　　杨承不自觉的凑过去问，“这是什么游戏啊？”
　　“双人成行。”陈予暂停了手上的操作，问杨承，“一起吗？我看看能不能连到你家电视上。”
　　杨承点了点头，他想试一试。
　　一转眼两人就玩了两个多小时，陈予倚在沙发上逗他，“完了，浪费了俩小时，俩小时你能做多少篇阅读理解啊。”
　　杨承坐得板直的瞥了他一眼，“不过确实很好玩，我以前不爱玩游戏的。”
　　“自己打游戏没意思，跟朋友一起玩更有意思，是吧？”陈予终于没忍住摸了摸杨承的头发。
　　杨承愣住了，自从父母去世，没有人再这么摸过他的头了。
　　不过怎么跟胡噜小狗一样。
　　杨承笑着把陈予的手拿开，“你摸小狗呢。”
　　陈予捏了捏他的手心，很软，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