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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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年安的衣服不知道去哪儿了，身上现在只穿着条纹病号服，连件外套都没有，头上还缠着纱布，脖子上缠着猫围脖，整个人看着上去可怜兮兮的，连躲在暗处的强盗都不忍心打劫。
祁年安走进一处小巷子里，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上方的监控，随后把视线转移进巷子里，有红色的灯光，还有一群漂亮的人。
祁年安犹豫一瞬，还是走了进去。
“雪薇，你看那人，穿着病号服还想着来红台，得是有多忍不住啊。”
被叫做雪薇的是个身姿婀娜的女性Omega，穿着开得很高的红色旗袍，穿着黑色丝袜和黑色高跟鞋，烫着栗色的大波浪头发，闻言淡淡的朝着那人看了一眼。
正好祁年安从黑暗里走出来。
她淡声道：“你瞧，那张脸能看上咱们吗？”
她身旁的是个男性Omega，长得乖巧，穿得却是有些大胆，只穿了件比基尼，外面套着红色的纱衣，脚上踩着一双红色高跟鞋，细长的手指上还夹着一根烟。
看见祁年安后，他震惊道：“我勒个乖乖，长成这样还来这儿？”
雪薇瞥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手指间的烟拿下点上，说：“看模样，倒像个学生，穿着病号服，应该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你可别打什么坏主意啊，海尼。”
海尼拢了拢齐肩的长发说：“我能有什么坏主意，不过是想和漂亮的小朋友玩些游戏罢了。”
雪薇吐出一个烟圈，点了点烟灰：“别那么饥不择食。”
说完，祁年安正好走近，离他们有一米的社交距离，看着他们身上少的可怜的衣服，祁年安实在是不好意思问他们借外套，他问：“姐姐，请问这是哪儿啊？”
祁年安挑了个穿得最多的雪薇问。
烟雾缭绕间，雪薇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这是红台啊，小弟弟难道不知道蓝海湾著名的红台绿房吗？”
祁年安诚实的摇头，倒是让面前的两个Omega小小的惊讶一下。
要是其他人这么说，雪薇恐怕会直接笑出声来，再冷嘲热讽一番。可是面前从面前这个漂亮得惊人的Omega嘴里说出来，倒是让她有些沉默，不想说出来脏了这人的耳朵。
或许是这人身上的气质太过清冷纯粹了，她好久没看见过了。
一旁的海尼倒是没这个感觉，直接说：“红台都是Omega，像我们这样的Omega，绿房嘛，是一群Alpha，和我们一样的Alpha。”
祁年安从他的表情里，加上那两个月看的电影的经验，好像有点理解了。
忽然，他像脑子抽了一样，说：“人生来赤裸，可没必要赤裸着活。”
闻言，雪薇和海尼微微一愣，随即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
“你听见这个小朋友刚刚说了什么吗？”
雪薇问着隔了一个房子的Omega，那人也是笑着说：“听见了，看来是个文学气息挺足的小朋友。”
“这叫哲学是吧？”
“哈哈哈，好久没听见这样的话了，上次听是什么时候来着？哦，想起来了，是我没到这儿前，课堂上我的哲学老师说的。”
“你还学哲学？看不出来啊？”
确实是看不出来，一身俗味，哪有半点书卷气。
祁年安看着她们笑得越来越张狂，他自己却是有些疑惑，就问：“为什么笑？”
她们坐在房前的台子上，身上是红色的灯光，笑得花枝乱颤，像勾人的艳鬼。
“因为你说的好，给你捧场呢~”
这时候，从巷子口走进来一个大腹便便的男Beta，越过穿着病号服的祁年安搂着海尼走进屋里。
隔音不太好，祁年安听见了声音。
来自最原始的两性冲动。
祁年安抬头，看着坐在台子上的Omega，有很多，一眼看不到头。
雪薇看着他，踩灭手中的烟头，说：“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祁年安不解：“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听起来很痛苦。”
传出来的声音变成了痛苦的惨叫。
那是鞭子的声音。
祁年安忽然感觉有点冷，他抱着怀里的灰灰看着雪薇，执着的问：“为什么？”
其他人都很沉默。
外面又进来了许多人，无一列外，长得对人的眼睛不太友好，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神话传说中的炼狱，鬼魂在里面被灼烧的哀嚎。
祁年安捂住口鼻，执着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长得很漂亮，但是还没有人来找她。
雪薇重新点上一只烟，烟雾缭绕间，祁年安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见她叹息着说：“因为穷啊。”
“谁不想体面，光鲜亮丽的活着？可是，有些人似乎就该在尘埃淤泥里跪着求活。”
“穷是堕落的原罪。”
这时，有人朝着这边走来。
雪薇抬起手，倏尔又落下，拿起一旁枯萎的玫瑰，将祁年安的脸朝着里处拨了拨。
“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绿房在哪儿？”
雪薇看着他，手指向远处的一座废弃的大厦，说：“你到那儿去，就可以看见。”
来人将雪薇搂过。
祁年安听见关门声，一声接着一声。
他转身离开，登上那座大厦。
夕阳早已落下，惨白的月光下，那条河湾显得黑沉浓重，将天地分为两地。
一地纸醉金迷，一地淤泥求生。
远处高楼林立，霓虹灯闪烁，璀璨如虹，空气中传来让人难以忍受的潮湿腥臭的味道，在红台的另一方，与之相隔只是一条小路，就是绿房。
这里倒是残忍肮脏又赤裸的很。
借着优良的视力，祁年安看见了全部。
忽然，一阵恶心感让他忍不住弯腰呕吐。
空气中腥臭的味道让他脑袋阵阵发昏，眼中被刺激出泪水，他慢慢坐在地上，用袖子擦干脸，安安静静的。
这时候，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很轻。
“你是谁？”
祁年安转头，看见了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穿得破破烂烂。
小男孩愣住，脱口而出：“你是仙女吗？”
祁年安看着小男孩走近，离他三米处停下，他手指绞着碎烂的衣服下摆说：“仙女姐姐，你的头怎么了？”
祁年安说：“受伤了，还有我是男的。”
小男孩看上去有些震惊，“奶奶说，长得漂亮，身上有光的是仙女姐姐。”
祁年安想了想说：“也可能是仙男哥哥。”
“哦。”
祁年安招招手，小男孩有些踌躇，他说：“我身上脏，他们说不能离他们近。”
“我是我，管旁人做什么？还有，你也不脏啊。”
确实不脏，只是身上衣服灰扑扑又破破烂烂的，显得有些脏。
祁年安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草莓硬糖，从医院护士台拿的，他问：“吃糖吗？”
小男孩咽了咽口水说：“真的可以给我吗？”
“嗯，你过来就给你。”
他犹豫着慢慢走近。
祁年安静静的将手心的糖举着，等他来拿。
祁年安看着小孩拿起糖，咽着口水，却把糖放进口袋里。
“不吃吗？”
“带回去给妹妹。”
祁年安问：“你住哪里？”
“就是这里啊。”
见祁年安不说话，小男孩有些无措的绞着衣服。
祁年安问：“你家里都有谁？你父母呢？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其实祁年安还想问政府没有管你们吗？
但是想到自己来这儿的原因沉默着闭上了嘴。
祁年安长得好看，此刻放轻声音，倒是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尤其是面对小朋友的时候，很轻松的就把话套出来。
“我家里有五个妹妹，三个哥哥，两个姐姐，还有奶奶，我们没有父母，我们一直住在这里。”
祁年安看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来一把糖，全部塞进小孩的手里。
小孩捧着糖果，眨巴着眼睛说：“哥哥，要来我家玩吗？这里很冷的。”
这是他第一次邀请人来家里玩，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祁年安摇头说：“你回去吧。”
小男孩没有坚持，说：“那…仙男哥哥再见。”
“再见。”
看着小孩离开，祁年安拨通纳德利芙的通讯号。
“查一查首都星一共给南部星球拨过几次款，数额多少。”
“好的。”
三分钟后，祁年安看着手环上传过来的邮件，上面写着，四十年前，首都第一次给南部打款五亿星币，用于家园重建。
那时候是赫利厄尔刚平息战乱，百废待兴的第十五年，给三颗有人居住的星球都拨款五亿。
之后，又在不同时间段给三颗星球前前后后分别拨款三次，总金额超过五十八万亿。
现在看来，首都拨款的这些钱并没有用到正途。
也没有发放到这些贫穷又活得艰难的人手里。
当时的总长还不是顾平湾，而是周毅仁，赫利厄尔重建之后的第一任总长，任职三十一年，也就是三十年前逝世。
当时周总长在逝世前唯一关心的就是南部星球居民的生活，南部星球是遭受炮火最多的星球，是重建最困难的星球。
首都星前后拨款那么多次，却是进了旁人的口袋。
祁年安觉得有点讽刺，他编辑一封邮件直接发到了袁弘毅的邮箱，然后把世界调成静音。
忽然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落在他的肩上。
伊尔亚站在一旁，脸上还带着那张白色的面具。
“你长什么样子？”
伊尔亚却说了另一个回答：“很丑，所以遮住。”
祁年安看着他，准确来说是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的眼睛很漂亮，长相不会丑到那里。”顿了顿，又补充道：“宽肩，窄腰，长腿，那么好的身材，怎么看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伊尔亚看着他，“你想看？”
“不给就算。”然后上下扫视一番，“哼~”
伊尔亚：……
“想去哪儿？”
“带我回医院吗？”祁年安看着他，摇头，“我不想去医院。”
“那就不去。”
祁年安看着他现在就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被冷风吹得直接贴在身上。
八块腹肌，看样子还有人鱼线。
祁年安低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衣领里。
白斩鸡都不如。
他问：“你冷吗？”
伊尔亚回答：“不冷。”
“可是我冷。”
“那我们回去。”
祁年安看着他不说话。
伊尔亚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以为说错话了。
祁年安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灰尘，身上的外套对现在的祁年安来说有些宽大，要是以前，肯定是很合身的。
“我不知道去哪里，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伊尔亚想了想说：“饿了吗？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不饿。”
“那去走走？”
“好累。”
“那回去睡觉？”
祁年安缩在衣服里，鼻尖充斥着哈密瓜的味道，还带着点柠檬的清凉。
“你喜欢哈密瓜？”
伊尔亚似乎没想到祁年安思维这么跳脱，问了这么个问题，他想了想说：“还行。”
“哦。”
“我带你回去？”
“回哪去？”
“睡觉的地方。”
祁年安垂着眼眸，轻轻点头，他躲过伊尔亚想要牵他的手，抬了抬下巴说：“走吧。”
伊尔亚沉默着收回手，说：“嗯。”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