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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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事情多。”孟盼山并没有正面回应，“我每天晚上都有回去。”
“回来但没有睡是吗？”关卓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想模糊的事实。
孟盼山心虚不敢和关卓对视。
“先生，您要好好休息。我明白，孟家现在需要您，您身上担子重，可您也要睡觉啊。”关卓眼中透出担忧。
孟盼山长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开口道：“我知道，可我一闭上眼，这脑子里就不断出现爹死前的样子，我实在是睡不着。”
“我帮帮您揉揉头吧先生。”关卓把孟盼山拉进屋子，他坐在床上，让其躺在他腿上，开始动作。
“谢谢你关卓，我觉得好多了。”不一会儿，孟盼山感觉头痛在那双温热的手的按摩下缓和了好多。
孟盼山被关卓身上淡淡的香味儿包围着，他能感觉到关卓细长的双手，带有薄茧的指腹在头部轻轻移动，时而舒缓地揉按太阳穴，安抚疲惫的神经；时而从额头中央向两侧缓缓推抚，驱散焦虑。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大大的森林里，住着一只十分漂亮的小狐狸......”关卓讲起了幼时母亲哄他的睡前故事，他希望也能帮助孟盼山入睡。
慢慢地腿上的人呼吸变得均匀。孟盼山安静的睡着，胸脯微微起伏。
今日是丧事最后一天，孟天德下葬，宾客也纷纷散去，只剩佣人在收拾残局。
关卓轻轻触碰他眼下的乌青，轻轻说道：“好好睡一觉吧先生。”
正值午后，阳光像是被筛子细细过滤过一般，轻柔地洒在墙壁上。
另一边......
曹红英在宾客散尽后，也终于从房间出来，她向在打扫的佣人发问：“我儿呢？”
佣人见了她忙行礼回答：“老爷和小先生在他们院中休息呢。”
“小先生？他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他是个什么东西，怎的？我孟家姨太太这个身份是配不上他吗？”曹红英讥讽道。
那名佣人把头低的更狠，生怕老夫人的怒火伤及无辜的自己，连忙说：“是老爷让我们这么叫的。”
曹红英闻言皱了皱眉：“山儿倒是宠他，行了，干活儿去吧。”说罢，她甩了下手绢把人打发下去打算自己去一趟儿子那儿。
她儿子休息也就罢了，那小贱人跟着休息什么，家中如今这么忙，他倒是会躲清闲。
她气势汹汹的进到两人的小院，不顾青柳的阻拦，推开卧室的门便闯了进去。
青柳无奈地看向关卓，关卓摇摇头让他出去。
“你用的什么把戏勾引我儿的？青天白日拉着我儿休息，谁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曹红英见孟盼山躺在关卓腿上睡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夫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既然我与先生已经成亲，那先生便是我的丈夫，我照顾自己的丈夫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您为什么要说“勾引”这么过分的话呢”关卓回复的同时，轻轻把孟盼山的耳朵捂上，他不想把腿上的人吵醒。
只是，这么大的动静，孟盼山怎么可能不醒。
他覆上耳朵上的手，将人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坐直身体对着母亲说：“娘，您说话也太难听了，关卓看我这几日太过辛苦才提出让我休息一下的。爹不在了，你们便是我最亲近的人。娘，我不希望您为难我的妻子。”
孟盼山这话带着无奈，却像根长钉，稳稳地钉入听者的心间。
他手上的力度不减反增，紧紧握着那双与他相比略小又单薄的手。
曹红英不明白怎么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让自己的儿子有如此大的变化，她明明记得儿子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她甚至怀疑眼前的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但更多的是对关卓的怨恨，她怨恨他不知用什么方法迷惑了自己儿子的心神。
房间里一片寂静，突然听见佣人在外面敲门：“老爷，有巡警来了。正在堂屋等您。”
“我知道了。”孟盼山回应完起身打算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实在不明白警察这时候找上门来是干什么，他又不放心让自己的母亲和关卓单独呆在一起，他起身前拍了拍关卓的手，告诉他自己待会儿回来，然后转身带着母亲离开。
在送母亲回房的路上他又说了许多宽慰的话，大概意思就是希望一家人以后可以和睦相处。送到之后，他才向堂屋走去。
“孟少、啊不，现在应该是孟老爷了，您父亲的死我们很遗憾，请您节哀。”带头的警长见到孟盼山后走上前来寒暄。
“谢谢关心，警官来，是有什么事吗？”孟盼山短暂道谢后开门见山的询问。
“鄙人杜洪，是负责您父亲案件的警长。您父亲涉嫌进口贩卖违禁品，现在我们警方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本来今日来是来逮捕嫌疑人的。但听说嫌疑人已因为过量吸食违禁品而导致死亡，所以，我们今天来，是向您宣布处罚的。”杜洪脸上挂着看似和善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中透着狡黠与阴鸷。
对杜洪说的话，孟盼山毫不意外，可他没想到速度如此之快。
他刚刚因小睡了一会儿缓解的头痛又卷土重来了。
他闭眼捏了捏山根，叹了口气：“杜警长您请说吧。”
杜洪稍微为孟盼山接受的速度讶异了一下，但马上便调整了情绪开口道：“那就请您听好，根据政府的法律规定，我们需要没收您家进行进口违禁品的码头，东门码头，并且从没收日开始由政府经营，还要处以进口数量三倍数额的罚款。”
孟盼山听完后紧锁眉头，他知道要罚一大笔钱，但却没有想到连码头都要被收走：“杜警长，东门码头是我家的私人码头，上交政府，这恐怕不妥吧？”
杜洪似乎是料到他要这么问，脸上表情不变，不慌不忙地说：“您要明白，这规矩是上头定的，我们下面的小喽啰做不了主。据说是因为近几年违禁品进出口太过猖獗，这才实行了更加严苛的新规，这不您家时运不济，第一个赶上了。”
接着他又补充：“我今日来就只是传个话，孟老爷，您别忘了交罚款，我还有别的任务，就先走了。”说完，便带着人风风火火的离去。
一切都乱套了。孟盼山脑子里只剩下这六个字。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东门码头的梁大通带着一帮兄弟踏进了孟家：“小少爷，下午有一群政府的兵到码头来，二话不说就把我们都轰走了，他们手里有枪，兄弟们不敢和他们硬碰，兄弟们问发生啥了，他们领头的叫我们来问您，所以到底咋回事儿啊小少爷?”
孟盼山只好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
“岂有此理！就算、就算如此，也不能收咱家的码头啊！这让我们这么多兄弟喝西北风吗?”梁大通愤愤不平地说。
“毕竟是咱们犯了错，又赶上实施新规，不过大家放心，我绝对不会放任大家不管的。孟家还有一个飞鸿码头，虽说规模相对来说较小，这几年也失于经营，但我相信，咱们大家一起努力，必定会让大家再过上富足的生活！”
孟盼山说完后顿了顿，又说道：“当然，有想离开的兄弟我不会阻拦，也不会怪他，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人之常情。而且我会给一笔安置费，感谢这些年他对孟家的付出。”
这番话说完，现场无一人吭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为了义气一时冲动把自己后半生搭进一个目前来说看不到发展的新工程中是个冒险的决定，而且大部分人家里都上有老下有小好几张嘴等着吃饭，这件事是需要好好考虑一下的。
“我留下！”梁大通率先开口，他在孟家待了几十年，既然孟老爷能做起来，他相信小少爷也能，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确信，这难道就是女人们嘴里说的玄玄乎乎的第六感？
孟盼山感激的朝他点点头。
有人开了头后，接下来大家也都纷纷做出决定，有走有留，对半。
对于选择离开的，孟盼山在结了工钱后，也都给了安置费。其实所谓安置费，就是又给了两个月的工资，保证他们在接下来找工作的时间内有口饭吃。
接近傍晚的时候，孟盼山送走了梁大通一行人并约定好次日一早在飞鸿码头会合。
这几日，孟盼山感觉真是累极了，身体每个部分都叫嚣着想要罢工，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回小院，昏黄的光亮下，他看见关卓静静坐在饭桌前翻看着《千字文》，等着他回来一起吃饭。
孟盼山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填的满满的，他想眼前这幅景象比世界上任何名画都更能让人动容。
可他又不得不做出一个决定。
“在等我？吃饭吧，以后不必等我，学完了就先吃。”孟盼山坐到关卓身旁，给人的盘子里夹菜。
见人把菜送进口才又开口：“今日警局的人到家里来说，因为爹进口贩卖违禁品，家里的东门码头得上交政府了。”说完低头用筷子摆弄了两下自己盘子里的菜，又继续说：“往后家里的条件怕是不如从前了，你......你要是想走，可以走，我会给你一笔盘缠。”
说完，孟盼山甚至不敢抬头看身边人的反应，头始终沉沉低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