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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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卓想过事情会难解决，但从没想过竟如此轻易，先生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大好人，他不禁在心里夸赞起孟盼山。
于是他开口道：“今晚就去吧，先生今日淋了雨，又晕倒，换个好些的环境休息会更好。时间太晚了就先把被子抱过去吧，明日再来收拾别的东西。”
“你说真的？”孟盼山觉得自己听错了。
“先生不是不介意吗？您有什么别的问题吗？”说这话时关卓眼神坦然声音清晰，没有一丝含混。
见此，孟盼山当然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连忙否认：“没有没有，那，谢谢你了。”
他的谢意让关卓感觉莫名其妙：“这是您家，您也只是回自己的院子，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关心我的身体。另外，什么我家，你难道和别人结的亲吗？还有，我回的是我们俩的院子，记住了吗？”孟盼山纠正对方话里的错处。
“记住了先生。我们快回去吧，您需要好好休息。”关卓把孟盼山从床上扶起来后，喊青柳进来抱被子，顺便叫人来收拾桌子上吃剩的饭菜。
“好一个贤妻。”看着眼前人忙碌的身影孟盼山打趣道。
“先生您先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关卓现在只想让这张不正经的嘴赶紧合上。
屋外，雨已经停了。
两人很快就回到了小院。
青柳把另一床被子在床上铺好便离开了。关卓先去洗澡时孟盼山换了干净的寝衣，他坐在床上打量着离开了几日的房间。
这房间现在布满了关卓的生活痕迹：衣架上关卓的衣服，房间内关卓的气味，还有桌子上从书房拿回来的《千字文》。
“我洗好了，您去吧。”不大一会儿关卓就擦着头发出来了。
等孟盼山走后，他捡起因为被某人嫌脏而随意扔到地上的外衣，打算放到凳子上等佣人明天拿走。
一朵紫色的丁香花不知从衣服的哪个口袋里掉了出来，静静躺在地上。
关卓把它捡起来。那朵花在口袋里蜷缩了太久，花瓣变得皱巴巴的，失去了灵动与娇艳，颜色也变得暗淡无光，唯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如幽咽的叹息，诉说着往昔的灿烂。
关卓放在鼻下轻嗅，发现丁香自身淡淡的花香中还纠缠着一股甜腻的味道。
这股味道与花香相比显得十分生硬突兀，却叫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对！是西洋香水的气味儿。类似的香味他在母亲生前所待的书寓中时不时便会闻到。
到书寓去的不乏达官显贵，他们为自己喜欢的倌人、词使豪掷千金的不在少数，有些也喜欢送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所以有的人就收到了这西洋香水。
他把花小心地放在桌上显眼的地方，确保孟盼山过来能一眼看到然后爬到床的里侧钻进被子里。
孟盼山也很快就回来了，他一眼便看见桌子上放的紫色丁香花。
而后他又往床上看去，见人侧躺在最里侧只露个脑袋在外面，拿后脑勺对着他。
“睡着了？”孟盼山试探性地发问。
“还没有先生。”关卓本来觉得没什么，可真正躺到床上后才意识到将要和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同床共枕了，他这才觉得有些别扭，自然也睡不着了。
得到回应，孟盼山把头擦干后往床边走去。
他熄了灯躺在床上，空气里萦绕着两人身上相同的肥皂香味儿。
“那朵花是我一个朋友硬塞给我的，她爹与我爹是好友，我与她兄长也认识，不好拒绝就收下了。”孟盼山也过侧身去，盯着身边人的后脑勺。
“那个朋友是位小姐吧？”关卓问。
孟盼山有点儿惊讶：“你怎么知道的，她是华家的二小姐，名叫华怡。”
“那花上有香水味儿，味道甜的腻人。”关卓平淡地叙述。
孟盼山呼吸着空气中带着关卓体温的肥皂味儿，他不明白明明两人用的是同一种肥皂，怎么感觉关卓格外的香呢？
“你不喜欢便丢了罢。还有你怎么这么香？”孟盼山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话说完，他感觉眼前的脑袋好像呆滞了一下，接着面前的人转了过来。
“啊？可能是药香味儿？可我没闻见啊？还有，那花怎么能说丢就丢，怕是会伤了那位小姐的心！”关卓没想到扭过头看到孟盼山正盯着自己。
两人措不及防地对视，又很快分别移开眼睛装作无事发生。
“和我结亲的是你，我只要保证不伤我妻子的心就够了，别人的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孟盼山换成平躺的姿势后说出自己的看法。
此刻关卓也反应过来：对啊，自己本就是他娶回家的妾，和先生睡在一起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了，有什么可别扭的呢，以后要更习惯才是。
“好吧，听您的先生。先生您困不困啊？”想明白以后困意立马将关卓包围，导致他说话都粘粘乎乎的。
显然孟盼山也察觉到了：“你困了？那快睡吧，不说了。”
“这瞌睡真是说来就来，能吃能睡，挺好。”他又评价道。
这句说完，扭头见人已经睡熟了，他又低声补充道：“晚安，小茉莉花。”
窗外，明月高悬于夜空，清冷的光辉洒在大地上，为世界披上一层银纱。
孟盼山此时毫无睡意，他一直认为父亲是个有分寸的人，总会给自己留后路，而且钱还没赚够，父亲是不舍得死的，所以他不相信父亲是因自己贪欢导致吸食阿芙蓉过量而死亡的。父亲吸毒时，华伯父又在哪儿？他知道父亲吸食阿芙蓉吗？
一个个疑问挤在孟盼山的脑子里，他觉得此刻分外清醒。父亲的死充满疑团，他迫切的想得知所有答案。
......
第二天一早，孟盼山便和母亲一起去接回了父亲的尸体。
曹红英在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她终于完全相信了，孟天德就这么死了，死的不声不响，只留家人痛心疾首。
两人把尸体带回去后便开始准备丧事。
孟家死了当家人这一消息在人群中疯狂传播。人们传说着孟家将要衰落的话，说新当家人一个毛头小子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孟家将不复往日荣光。
这些话传到孟盼山耳朵里时，他正在招待前来吊唁的亲友，闻此言他却只是不在意的微微一笑，让人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几日孟盼山十分忙碌，忙着接待亲友，忙着安葬父亲，他一夜间扛起了孟家，他也不再是孟家少爷，而是孟家当家的。
曹红英忧伤过度，整日在房中闭门不出，所以家中一切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由孟盼山经手。
几天下来，孟盼山整个人憔悴不堪，再加上想孟天德的死因导致没睡好，他的眼神透着掩饰不了麻木与疲惫。原本整齐梳理的头发，此刻凌乱的散在额前，脸颊也消瘦下去。
整个人像一副被抽干的躯壳。
这几日关卓也没闲着。由于曹红英闭门不出，孟盼山又无正妻，所以他不得不扮演着一个女主人的身份忙前忙后，以至于宾客在看见他在招待时脸上都充满讶异，似乎是没想到地位最低的男妾是如何配承担这份责任的。
惊讶过后，更多的是轻蔑的打量，他们觉得关卓好手段，这么快就在孟盼山心里占得一席之地，但又都看不起他，觉得一个男人靠着献身另一个男人上位是奇耻大辱。
可他们谁又想过，这条路并非关卓自愿的。
在葬礼举行的七日中，关卓没少收到恶意的眼光，这其中自然包含来悼念的关家。
关子尧因重伤，连床都下不来，故没随关父关母一同前来。
“哟，我看你在这孟家混的风生水起啊，使了什么狐媚子法儿让那孟少爷把你放心尖儿上宠？家里的事竟放心交由你来打理？现如今是不一样，攀上高枝儿了，以后可别忘了关家呀！”因为关必先不在身边，一见到关卓，王秀茹就开始阴阳怪气。
“夫人您想多了，我只是稍微帮帮先生的忙，先生他人好，我感激他对我的好，仅此而已。”关卓不卑不亢的回复。
“顶嘴倒是越发熟练了，装模做样的给谁看呢？”王秀茹讥讽道。
她儿子被人打的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养伤，凭什么这个贱人在这儿过好日子，王秀茹心里极其不忿。
她继续咄咄逼人：“跟你那死人娘学了不少勾引人的下作手段吧，要不怎么能让这孟少爷如此信任你？”
关卓本来不屑于理她，可她偏偏找着关卓的痛点骂，正要开口反驳，一道男声打断了他。
“我的夫人是如何与我相处的，就不劳关夫人费心了，倒是关夫人这副口轻舌薄的模样，也不知道关老爷见识过没有？关老爷在堂屋等您，请吧。”孟盼山信步走来，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王秀茹站在那里，张了张嘴，原本想说的话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只好不甘地狠狠瞪了眼关卓后转身离去。
可惜的是关卓并没有接收到这个恶毒的眼神，因为他的视线紧紧跟随着孟盼山在移动，连王秀茹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发现。
“这几日您是没休息吗？”在第三次扫过孟盼山眼底的乌青后，关卓开口。
他是疑惑的，因为自从住在一起后，每晚他都是等先生回来后才睡的，难道等他睡着之后先生又离开了？
孟盼山还好奇呢，这人一直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不知道要干嘛。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第一句话就是责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