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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徐家女儿 ...

  •   这几日,皇帝并没有再来安华宫里,元慧一个人待着也无事,随便从架子上拿了本书翻看起来,听着院子外面热闹起来。
      芸香捧着红梅进来,笑着说道:“陛下很多礼物过来,还有这几枝梅,姑娘可要出去看看?”
      元慧芸香这样,只是淡淡地笑着,她合起书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接纳陛下?”
      芸香走到软榻边上为元慧斟茶,她道:“奴婢不想让您为难,但奴婢看得出陛下的用心,即便是太后和皇后都反对,可陛下依旧要留您在身边,或许您自己都没发现,柔嘉公主来的那天您其实是维护陛下的。”
      “我只是不愿在有个人为我而受伤了。”元慧看着眼前含苞待放的梅花儿,随意地拨弄着。
      “那花儿开得真好,正是属于她的时节。”芸香顺着元慧的目光看去。
      “可落花呢?只剩零落成泥了么?没人会留意吧。”元慧道。
      “睿王已经走了,小姐如今也再不是王妃了,您正是那含苞待放的花儿,您只是走不出您心里那一步罢了。”芸香劝慰道。
      “就算世人都知道王妃已经死了,可我自己又怎会忘记自己是谁呢!我更不会忘记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元慧看着芸香说道。
      “小姐,世事难料,谁又能说得准未来如何呢,咱们能做的也只有顺应天意,顺势而为罢了,奴婢想和您说,往后您不论做什么遵从自己的本心就好,更要珍惜身边真正爱您的人,您要分清情爱和仇恨,不可将二者混为一谈啊。”芸香说完便退下了。
      元慧一个人在窗前坐了好久,或许,她真的该往前走了。
      几日后,那天元慧刚用了午膳,刚准备歪一会儿,就见田喜满头大汗的跑进来,咚的一声跪倒在地。
      元慧正要问,他便开口道:“ 小姐!元大人下狱了。”
      “什么?我爹...怎么会呢?”元慧脑海一片空白。
      冬蕊和芸香赶来,就见元慧冲跑出殿外,边跑边说道:“我要去面见陛下。”
      芸香拉住元慧,劝说道:“姑娘,睿王妃已经死了,您现在同元大人已经没有关系了啊!”
      元慧定了定神,田喜跪在地上,拦在元慧前面,战战兢兢地垂着头。
      元慧见他似有话要说,便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田喜结巴了:“回回回,姑娘的话,您奴婢查的睿王两位侧妃的事,有眉目了,只是,只是奴婢一直没...没有机会说。”
      元慧的心口一紧:“她们怎么了?”
      芸香和冬蕊两个人一齐将元慧搀扶回软榻上坐好,元慧看着面前的田喜。
      田喜跪倒在元慧面前:“两位侧妃都死了!”
      元慧脑中一个惊雷,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刚刚听到的:“什么?”
      “小姐,你小心身子。”芸香上前来安抚元慧。
      芸香这才对田喜说:“你慢慢说给姑娘听。”
      田喜缓缓开口:“奴婢奉命去查看,多方打听,终于在王氏的娘家远房亲戚那儿得知,王氏和李氏两位侧妃都在王府染病暴毙了,奴婢又问了之前在王府干活的杂役,说两位王妃过身的时候,王府附近的人都知道此事,因为大伙都传说是因为王妃是难产而亡的,怨气最大,所以王妃在王府停灵之后,睿王府便被诅咒了,所以王府剩下的女人都死掉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元慧百思不得其解。
      元慧突然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人都离开了,她仿佛独自一人身处暗室,而且这间暗室里,还有许多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像是要随时把她吞没了一样。天气很暖和,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元慧现在很想知道芬儿和福嬷嬷好不好,她生怕她们也会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这到底是谁做得呢?
      元慧招了招手,田喜凑到她身边。
      元慧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田喜退回来,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元大人的事,你也替我去查查看。”元慧又道。
      “是,奴婢明白。”田喜说完,便行了礼,退了出去。
      宁祥宫里,几日的斋戒下来,明妃疲惫不已,昨晚还去了昭阳殿侍寝,身子更是吃不消,今日便午睡得久了一些,她刚起身便歪在贵妃榻上安神,素墨轻轻为明妃捶着腿,半夏端着茶点捧到贵妃榻边的案几上放好,明妃抬眼,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香茶。
      素墨柔声道:“今日早朝,陛下已经发落了元朔,看来陈将军的话,陛下是听进去了。”
      “让本宫在静安殿斋戒了这么久的人,本宫自然要让她尝尝本宫的手段,再说了舅舅在沙场尽忠,陛下当然会听舅舅谏言了。”明妃起身得意地说。
      素墨搀扶着明妃走到妆台前坐下,素墨拍了两下手,端着水盆、手巾和漱口茶水的宫娥们鱼贯而入,明妃依次洗脸、洗手、漱口,等明妃洗漱完毕,小宫娥行了礼,又出去了,明妃这才又面向妆台坐好,素墨上前来为明妃梳头。
      明妃看着镜中的素墨,笑了:“本宫帮着皇后娘娘料理后宫,昨天在福宁殿,太后要本宫这样做,本宫哪敢有二话,毕竟阮家和陈家还需要本宫。”
      “娘娘总是为阮家和陈家的未来打算。”素墨一边梳头一边道。
      明妃一边戴耳坠一边嘱咐:“素墨,你递消息出去,接下来让舅舅别有什么动作,徐氏毕竟是新宠,她虽然不敢在明面上帮着元家,可难保没有枕头风吹给陛下。”
      明妃明白现在正是家族在朝堂上重新获得皇帝青眼的时机,皇帝和太后如今正暗中较劲,自己两边都得罪不得,稍有不慎,就会将自己和家族于万劫不复之地,现在只有左右逢源才得以生存。
      素墨见明妃如此也明白了几分其中的厉害,郑重地点点头,退出去传话了。
      天色渐暗,宫中各处都掌了灯。
      元慧在安华宫中,坐立不安的踱着步子等着,只是怎么等都不见田喜回来,心中暗暗想,是不是情况不好?爹到底是得罪谁了?爹会不会死?
      芸香走到元慧身边,见她魂不守舍的,便劝说道:“小姐,若陛下真心待你,那必会来告诉你的,我们不妨在等等吧!”
      “是啊!芸尚宫说的对,姑娘得宽心啊。”冬蕊端来茶水递给元慧。
      元慧推开了茶水,听了众人劝,终于不在殿中踱步了,她坐在椅子上,痴痴地望着门口,等着田喜带来好的消息。
      终于,她听见院中有人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打开,是田喜回来了。
      田喜一个跃步跪在元慧面前:“小姐,奴婢打听到了。”
      “是元大人在朝堂上觐言时,冒犯了陈将军。”田喜道。
      “陈将军?”元慧反问道。
      “是,是....”田喜正要说。
      只听殿外,王胜高声道:“陛下驾到。”
      田喜看了元慧一眼,便止住话。
      元慧朝他点点头,他立刻会意,垂手立在元慧一侧。
      元慧站在脚榻上,走下来刚准备行礼。
      皇帝走进来,一把扶住元慧,走向软榻那边,坐下来。
      “陛下万安。”元慧走到皇帝身边,行礼道。
      陛下指了指软榻另一侧,元慧又微微欠身,才敢坐下来。
      两个人中间隔着一个小案几,两个人都不曾开口,皇帝的胳膊靠在迎手上,冬蕊上好了茶默默地退下去。
      皇帝拿起茶碗,一只手轻轻拨弄着茶沫。
      元慧抬头示意芸香和田喜,两个人行了礼退下了。
      “元朔被朕关起来了,今天朕是专门过来和你说这件事的。”皇帝突然开口道。
      元慧想到了皇帝会来解释,可怎么也没料想到他会这样开口,于是元慧“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你不知道?”皇帝反问道。
      “不,只是没想到陛下会这么....”元慧寻不知该解释。
      “朕会毫无顾忌地告诉你?”皇帝手上也不在拨弄的茶盖。
      元慧看得出他的身上仿佛被千斤重担压着,让他不得喘息。
      “朕总盼望着与你,两心相知,永不相欺。”皇帝双眼泛红,看向元慧。
      “陛下...”元慧的心像被虫子啃噬着一样。
      或许是那一鞭,或许是更早,元慧的心早已经朝向他,元慧走到皇帝身边。
      皇帝一怔,抬头看向元慧,他的眼里露出了些许委屈和不甘的神色。
      元慧立在皇帝面前,将皇帝揽入怀中,皇帝抱住元慧的腰,在元慧怀里啜泣着,元慧轻拍他的后背。
      过了许久,皇帝才站起身,泪眼婆娑的看着元慧时,皇帝像是在索取什么,在试探什么。元慧笑着,一点点靠近皇帝的唇,吻上了上去,两人从未如此靠近,两颗心在渐渐靠近.....
      元慧披着一件斗篷临窗站着,身后的床榻上是欢爱之后睡熟的皇帝,绕了一大圈最终还是回到皇宫里了,尽管之前自己无比抗拒这里,尽管这里暗潮汹涌,尽管这里的人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可如今自己真的成了这里的一员了,心中倒是五味杂陈。
      元慧醒来时,皇帝已经出发去上朝,芸香说皇帝刚刚传了口谕,下了朝要来用早膳,元慧便吩咐芸香打点好一切。
      早膳时,皇帝说起元慧侍寝之后,册封的事情来:“朕不想让你被别人评头论足,所以改名换姓的事情是免不了的了。”
      元慧舀了一勺粥,送进在嘴里。
      皇帝见元慧不说话,便继续说:“朕想了一夜,为你选定了在礼部修书的徐国昌为父,徐卿为人清廉,也不是什么大官,知道你的性子,不爱张扬,家世过于显赫的人家,想必你也不喜欢,他家只有父子二人在朝为官,儿子你也知道,皇宫的羽林军的都统徐世珩。”
      元慧用象牙筷夹起小菜,放进皇帝的盘子里。
      皇帝看着元慧,继续说:“朕想为你改名为徐子衿。从此你就是徐家的女儿了,改日朕再让徐氏夫夫妇进宫来见见你,朕这样的决定,真的很对不住你,要你改名换姓才能留在朕的身边,你册封那天,朕会给你个惊喜。”
      元慧笑了笑,握住皇帝的手,说道:“是,子衿都听陛下的。”
      “你爹的事,只能先委屈他老人家几天了,陈将军刚凯旋班师回朝,向朕上奏章,弹劾了几位官员,其中就有你的父亲,朕不得不顾及着他的面子,不过你放心,朕答应你,你爹不会有事,只是事从权宜,你要相信朕。”陛下柔声道。
      “臣妾明白。”元慧道。
      元慧感觉到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皇帝回握住元慧的手。
      皇帝用了早膳就回昭阳殿处理政事,午后,王胜来宣册封徐子衿的旨意,元慧端立在院内。
      王胜宣读完旨意,元慧便跪下来,用另个名字,另一个身份,接下了这道旨意正式成为了徐子衿,成了皇帝的后妃。
      子衿册封后的第二天,一切都跟往常不一样了,宫人添了许多,她所戴的首饰一律成了宫样儿,连衣裳都是皇帝让内司局按位分新赶制的。
      “可真难为他们了!之前奴婢想去要些笔墨,都跟扒他们层皮一样难呢。”冬香端着水见到送来的那堆东西,忿忿道。
      “这些话你可以不要出去说,咱们自己关起门来说说也就算了。”子衿道。
      “奴婢明白的。”冬香绞了帕子递给子衿。
      子衿接帕子来擦擦脸,才说道:“过会儿我要去向皇后请安,芸香陪我去,你和冬蕊留下来把这些礼物都整理好。”
      冬香点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子衿起身向寝殿走去,芸香跟在子衿身后,子衿坐在梳妆台前,芸香为子衿梳了个简单的发髻,过了一会儿,芸香看着镜中的子衿道:“才人,这样打扮温婉、大方,最相宜了。”
      子衿看向自己脖子上的长命锁,这是她小时候,母亲送给她的,她亲手将那锁摘下来,递给芸香:“帮我找个盒子装起来。”
      芸香双手捧过,点点头,退了出去。
      子衿看着镜中的自己,又将一支花钗插在髻上,再点缀上几朵珠花,带了一对蓝宝石珠子的耳环,这才算打扮完毕,换了身素净的宫装就去长乐宫给皇后请安。
      子衿走在长街上,长街上来往的宫人都在悄悄地瞅她,他们只知道她是皇帝新册封的宫妃,都在小心翼翼地同她行礼,子衿走得很慢,眼中含着热泪。
      她只觉得自己走得这条路,离过去的自己越来越远了...
      子衿到了长乐宫,迎春迎了出来,笑盈盈地说笑:“奴婢给才人请安,皇后娘娘正等着您呢。”
      迎春挑了帘子让子衿进去,子衿刚进去,便听皇后身边的兴茂通传道:“才人徐氏觐见皇后。”
      子衿快走几步到皇后跟前,皇后仪态雍容的坐在宝座上,两侧分别坐着后宫的其他妃嫔,皇后穿着黄色的牡丹纹样的宫装,手上红色的指甲,显得手愈发纤细修长,皇后额发上的黄金和宝石交相辉映,衬得皇后更雪白无瑕,华贵端庄,不可一世。
      子衿跪在皇后面前,兴茂又宣读了一遍旨意:“徐国昌之女徐子衿温柔端慧,深得朕心,特册封为贵人,赐元字为号,钦此。”
      子衿想不到这个惊喜,就是给元慧的封号,“元”。
      子衿又向皇后行礼,皇后只是挑了挑眉,笑里多了很多冤仇在。
      “快搀起来,别跪着了,刚行了那么大的礼。”皇后淡淡地说道。
      子衿又按着兴茂的指引,向各位妃嫔一一行礼,一圈下来行礼问安礼毕,子衿在她们脸上看到的除了惊恐,再无其他。
      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那个过世的睿王妃怎么活过来了。
      明妃强压着惊恐,勉强挤了一抹笑:“妹妹可认识过世的睿王妃元氏。”
      “回姐姐话,妹妹不认识。”子衿答。
      明妃话出口又觉得不妥,慌忙道:“就是,就是,一个姓元,一个姓徐,自然不会是什么亲戚了啊!哈哈。”
      “妹妹和那位王妃很像吗?”子衿主动出击。
      明妃一时语塞,懋昭仪忙说:“只是眉宇间有些相似而已。”
      明妃看向一直沉默的皇后,皇后垂着头,似有似无的一抹笑意浮于面上。
      明妃见势头不对,只说:“是臣妾眼拙了,现在看来也不很像,呵呵....”
      “能和王妃有几分相似是子衿的福气。”子衿故意说道。
      明妃见气氛不对,只是对着子衿笑笑不敢再接话。
      皇后圆场道:“元才人快坐吧,迎春上茶。”
      子衿微微施礼,找了明妃那一侧最末的空位坐下了,一位小宫娥递上茶水,退了出去。
      皇后看着子衿,笑了笑说道:“睿王府上的事,姐妹们可曾听说过?”
      仪才人赶忙问:“臣妾不知,娘娘见多识广,还望皇后娘娘赐教。”
      皇后摇了摇头:“本宫久在深宫里,哪里知道宫外的事,只是听见身边的人嚼舌根,说是睿王妃诅咒了王府的女人,她去世之后,王府的女人就都暴毙了。”
      子衿知道皇后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皇后应该是知道了她的身份,皇后这是在告诉她,她知道自己的底细。
      明妃也听出了皇后的弦外之音,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笑了笑,并不言语。
      只有仪才人傻乎乎地问:“睿王妃不是因为难产过世了吗?臣妾还没入宫的时候,就听闻女人生产之时若是带着孩子一起走了,那一定是不详的。说来那两位侧妃也是可怜,定是在王府时得罪过王妃,王妃到了地下,也不放过她们。”
      仪才人说完,懋昭仪提高了声调:“哟,妹妹说得怪吓人的,听得臣妾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皇后也没有制止她们的意思。
      子衿心里很委屈,她知道皇后这样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并不想生事,只好淡淡地听着。
      正这时,众人只听殿外王胜的声音唱道:“陛下驾到。”
      皇后忙起身,带着众人恭迎圣驾。
      皇帝走进来,走到宝座上,先扶起皇后,然后才对着下面的妃嫔道:“都起来吧。”
      皇帝坐在皇后刚刚的宝座上,兴茂和启德连忙抬了一个紫檀嵌着白玉的宝座,放在另一侧,皇后才坐了上去。
      皇后坐定后才对皇帝道:“陛下前朝这么忙,陛下怎么还过来了?”
      皇帝身上还是穿着冕服,想是刚下朝还来不及换常服就过来了,子衿知道他是为了自己。
      皇帝心情不错:“今日下朝早,王胜说今日是徐氏的册封礼,正好朕来看看。”
      皇后笑盈盈地说:册封的日子是定的急些,元妹妹住得地方恐怕还是得陛下定夺了,这是臣妾拟的几个住处,陛下挑一挑吧。”说完皇后便从迎春手里接过单子,递给皇帝。
      皇帝清了清嗓,接过单子还未翻看就道:“皇后贤德,朕心甚慰。”说完皇帝还拍了拍皇后搭在攒金丝迎手上的纤纤玉手。
      俩人四目相对,举案齐眉,众嫔妃忙低头回避。
      单子在皇帝手中,并未打开,又到了王胜手上,皇帝只道:“皇后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皇后择处好的,赐给元才人便可,不必太过奢华。”
      皇后点点头。
      这时,坐在一旁许久不语的若薇起身行礼道:“臣妾请跟陛下求一个恩典,臣妾忝居昭仪位份已是惶恐,最近又承蒙皇后娘娘厚爱迁了宫殿,臣妾如今独居未央宫,心中惶恐,今日见元妹妹觉得是有缘之人,想邀妹妹同住,不知妹妹可愿意?”
      “元才人是喜欢安静的,你们二人的性子倒也是差不多。”皇帝道。
      “是,裕昭仪之前是与静妃同住,日前公主出嫁,静妃整日忙着和淑公主出嫁的事,臣妾见徐昭仪带着嫣儿住在那也不方便,所以臣妾便将未央宫赐给裕昭仪居住,如今能和元才人一起作伴倒也不错。”皇后道。
      “那便就这么定了,朕还传了大臣进宫,先走了!”说完皇帝便起身离开。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恭送陛下。”
      众人见皇帝走了,才松泛下来,又重新坐下,子衿看见静妃冲自己笑着点点头,只回了她一个笑容,也不敢多言。
      子衿看得出静妃与明妃虽然都同处妃位,可静妃的地位在明妃之下,这些年,明妃母家的立下的功劳可不小,前几年的情形,嫔妃们那是还是要敬着静妃三分,可现在看来倒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
      明妃喝了一口茶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本宫的舅舅出征贺州凯旋而归,特地带回来上好的琥珀念珠,还在佛前开过光,本宫私心想着好东西怎能一人独享,便拿来赠与各位妹妹们,还望你们不要嫌弃礼太轻了,素墨。”
      明妃话毕,素墨带着便捧着锦盒宫娥进来。
      若薇对面的懋昭仪道:“娘娘的东西都是好的,且不说这串念珠是稀少的琥珀制成,单是在佛前开光的心思就是极好的。”
      宫里的女人都愿意去相信神灵的庇佑,而不愿相信自己。
      明妃笑着亲自赠送,嫔妃们都起身行礼谢恩。
      明妃走到子衿身边时,看着空空的锦盒道:“呀!怎么会没有了?素墨,你是怎么当得差事?”明妃故作生气的斥责着素墨,眼睛却看着子衿。
      子衿起身谦虚地道:“娘娘别责怪素墨姑娘了,娘娘对臣妾如此上心,臣妾感激不尽,只是臣妾不信那些的。”
      明妃愣了一下,勉强笑了笑道:“倒是本宫唐突妹妹了。”说着高傲地转身回去了。
      皇后一向笃信佛法,得了这串念珠自然极欢喜,拿在手里把玩了许久,才交给迎春保管,欣慰地说道:“明妃有心了,本宫很喜欢呢,只是有一样。宫里的开支大,众姐妹也要懂得节流啊,不可事事奢靡。”
      众人立即起身回道:“谨遵皇后娘娘懿旨,臣妾受教。”
      皇后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明妃瞧见若薇,又想起刚刚皇帝在时,裕昭仪邀请子衿一同居住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阴阳怪气地道:“裕昭仪可真是个精明的人儿呢!这日后若是元才人得宠,你是不是少不了要分得一杯羹啊!要说你们这些商贾人家,还真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呀...”
      若薇毕恭毕敬地说:“臣妾哪里能和娘娘相比呢,只不过是深宫寂寞,想找个伴儿罢了,若说恩宠,满宫里哪一个比得上娘娘,若是娘娘愿意,臣妾倒是愿意和娘娘住在一处呢。”
      明妃一时语塞,只是轻蔑一笑。
      皇后听闻也不说什么,面上淡淡一笑:“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这才跪了安,一齐退出了长乐宫。
      子衿从长乐宫出来,正要回宫,远远就看见背身而立的若薇。
      子衿欢喜得不得了,连忙走过去行礼道:“给裕昭仪娘娘请安。”
      “做这些虚礼作甚,快起来,咱们许久不见,去走走吧。”若薇见是子衿面上大喜。
      俩人沿着长乐宫墙一直走到清荷池,冬日里河面被冰封住了,落了一层雪在上边,这里的一切都是了银光素裹。
      “我在宫里已经有两年了,平因为身子不好都呆在宫里,还不曾看见这么开阔的地方。”子衿看着远处的岸感叹。
      “瞧你,真是的,真是憋闷坏了,自从你小产了,陛下下了旨,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安华宫,我没能去看你。”若薇道。
      “昭仪娘娘,之前臣妾还在王府的时候,多谢您来看我,今日又是您和陛下请旨,臣妾才能和娘娘一块儿,真是谢谢您了。”子衿心中甚是感激。
      “你要是不嫌弃,那今后就叫我若薇吧,我比你大,你可得唤我一声姐姐呢!”若薇笑着道。
      子衿紧了紧身上的白狐皮斗篷,疑惑地看着天:“姐姐怎知我的年纪?”
      若薇淡淡一笑,她就像是早料到有这天一般,将自己如何得知皇帝的心意、皇帝如何在银雀阁思念子衿的事都告诉了子衿。
      若薇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远处湖上冰雪被太阳照出的金光,迷起了眼睛:“我一早知道会这么一天,妹妹你记得我一句话,任何事、任何人最终都会回到原本该去的位置上。所以我一直都在留意你。”
      “你难道不怪我最终还是跟了陛下?”子衿把手从银狐手捂子伸出来,拉起若薇的手问道。
      “怎会,你在宫中的艰难,我是看在眼里的,你的苦不比谁得少。”若薇拉着子衿的手安慰道。
      “谢谢你。”子衿眼里噙着泪道。
      “身子才好,快别伤心了,你跟了陛下,往后的路可是无比艰难的,你看看明妃今日就给了你一个下马威,相信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少,还有皇后,今日几句话就把你和睿王妃联系上了,现在是没什么事,也难保日后,她毕竟皇后,位高权重,背后还有太后撑腰,陛下越宠你,就越会激起他们的嫉妒心,她们不会放过你的。”若薇一脸担忧。
      “我之前活得太累,也是我错看了人,今后我想遂了自己的心。”子衿轻拍了拍若薇的手道。
      若薇点点头,她紧了紧身上灰鼠斗篷,把手放回手捂子里,向前走去,她又道:“要是都能顺心顺意的,还要菩萨作甚?我这辈子是不能顺了自己的心意的了。”
      “是楚将军吗?”子衿跟着若薇身后问道。
      “自从一年多前睿王失踪的消息传来,他奉旨寻找,至今还未归来,到现在也都没有消息。”若薇很伤心。
      “楚将军不会有事的。”子衿道。
      “他若不想让你找到,你就是把天地翻过来也找不到他。”若薇说着眼里又闪过一丝钦慕的光。
      两个人正在清荷池边漫步,田喜从后面快步垂手走过来:“才人,徐大人奉旨在安华宫候了才人好一会儿了,您快回去吧。”
      子衿道:“你先下去吧,我知道了!”
      子衿说完看向若薇,她朝子衿点点头道:“你先去吧,徐大人奉旨来的,别让他久候了!”
      子衿走了,身后的若薇又叫住了她:“子衿。”
      子衿转过身,若薇笑着说道:“好好珍惜。”
      子衿点点头,扶着田喜的胳膊走出了清荷园,冬蕊早已候在肩與边上,伺候子衿上了肩與,四个轿夫便快步向安华宫走去。
      安华宫门前芸香已经出来迎接:“老大人和夫人等候贵人多时了,徐将军也来了。”
      子衿这才想起刚刚向皇后请安时,皇帝说传召了大臣,难道就是徐大人?
      子衿快步跟着芸香走向偏殿。
      芸香一边走一边说道:“是王内侍亲自接过来的,徐大人先去昭阳殿见了陛下,就过来见才人了,陛下好赐了许多点心和果子,才人快进去吧!”
      芸香话音刚落,子衿就见了王胜立在偏殿门口,王胜向子衿行礼道:“才人快进去吧,徐大人等候多时了。”
      子衿道谢:“多谢内侍了。”
      王胜这才对着偏殿,朗声道:“元才人到!”
      芸香便为子衿打了帘子,子衿走进偏殿去,室内地暖烧得很旺,子衿走进去才觉得身上像是化开了一般,软绵绵的。
      徐老大人带着夫人和徐将军已经跪在地上行礼:“给才人请安!”
      “父亲母亲不必多礼,哥哥也快起来吧!”子衿赶忙上去扶起徐夫人。
      子衿细看徐夫人孙氏倒真的和过世的母亲有些像,都是鹅蛋脸,眉眼都很深邃,目光有神,眉毛弯弯的如月牙一般,一看上去就是格外和善的人。
      “多谢才人!”她看着子衿笑着说。
      子衿由芸香伺候着,脱了斗篷和手捂子,见礼于二老:“父亲母亲在上,请受女儿一拜。”说完便俯身跪拜。
      徐国昌赶忙搀起子衿,道:“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啊。”
      王胜笑盈盈地说:“徐大人,这是元才人的孝心。”
      徐国昌躬身忙道:“内侍,您抬举了。”
      徐国昌人虽上了年纪,他蓄着胡子,精神矍铄、慈眉善目,人也谦和有礼,子衿看着他,顿时觉得心中很安稳。
      徐国昌立在夫人身边,缓缓开口:“臣承蒙陛下圣恩,有了娘娘这样的女儿,老臣夫妇心中真是不胜感激啊。”
      “是啊,娘娘有所不知,妾身也曾有过一个女儿,只是她天生体弱,幼年时就得了病离开我们夫妇了,今日看见娘娘,妾身不免又想起了那个早殇的女儿。”徐夫人亦有些伤感。
      子衿也被夫妇二人的思女之情感动,扶着二老坐下,又在二老身前跪下道:“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孝敬父亲母亲大人的。”
      徐氏夫妇甚是惶恐走上前去,将子衿扶起来:“娘娘不可,不可。”
      “今后,才人要尽心侍奉圣上,为陛下尽忠。”徐老大人道。
      “女儿谨记父亲母亲的教诲。”子衿道。
      “微臣徐世珩参见才人。”徐世珩上前行礼。
      “我之前与哥哥见过,不知哥哥可还记得?”子衿问。
      徐世珩起身,缓缓说:“还记得。”
      子衿打趣道:“哥哥可婚配了?”
      徐世珩有些不好意思,徐夫人怪嗔道:“还没,哪里有人家啊?成日里就知道舞枪弄棒的。”
      “母亲,您不必着急,哥哥很受陛下的重视呢,我会替哥哥留意人家的。”子衿笑着道。
      徐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这便好,可了了我一桩心事了”。
      四个人又闲话了一会家常,时辰到了。
      王胜进来道:“才人,时辰不早了,老爷和夫人该出宫了。”
      徐父点点头,徐母也跟着起身,子衿拜别了二老,送他们上了出宫的轿子,夫妇二人各乘着一顶轿子出宫了。
      徐世珩护送着子衿回安华宫,兄妹二人一边走一边聊。
      “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妹妹帮哥哥留意着。”子衿打趣道。
      “才人,您就别笑话微臣了。”徐世珩还是很不好意思。
      “徐大人若是和我见外,咱们还如何成为一家人呢。”子衿见他如此拘束。
      “微臣....是我唐突了,妹妹还是别笑话我了。”徐世珩惶恐地说道。
      “哥哥好好想想,想定了告诉我,哦,对了,刚刚母亲说起最近在吃药,我一会儿让田喜去御医局取了药送到仗院去,还劳烦哥哥带回去,若家里缺了什么再告诉我。”子衿道。
      徐世珩点点头,欣慰地说:“母亲刚刚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才人就记得这么清楚,当真是女儿贴心。”
      “以后这些微末小事,自有妹妹照料,哥哥和父亲只管去大展宏图,为陛下尽忠。”子衿笑了笑道。
      送子衿到安华宫门口,徐世珩目送着她进去,徐世珩知道,这个妹妹可以帮助徐家取得显赫地位,他也知道这个妹妹在皇宫里要面对的有多艰辛,看着她的背影,徐世珩生出了一个念头,他要帮她,他要护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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