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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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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抓住了。
昏黑的视野间，入眼皆是色阶不同的黑，周围的人和物都变得支离破碎，失去轮廓、含混得交错在一起。
你依稀感到西蒙斯抱起你向着爱葛妮丝的方向走去，却又因为房间里闯入的另一队人马而顿住了动作。
整齐划一的金鸣之声引起空气的颤动，静默间，双方人马都抽出武器指向对方，一时间硝烟味四起。
“人鱼身上的禁制还在这里，却完全不见踪迹，真有意思，看来是这个女巫的手笔了。
王姐，将女巫交给我审问如何？审讯这种事父王向来是交给我的，我最研究了一些新的刑罚，一定能让女巫很快开口。”
随着一道慢悠悠的脚步声踏入，带着贵族特有腔调的年轻男性声音响起，语气中不怀好意的意味显露无疑。
爱葛妮丝淡淡地回道。
“泽尔，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让你的人去周边再找找踪迹，幸运的话，也许还能抓到人鱼将功赎罪。”
“王姐，这是不愿意交出女巫了么。
人鱼的踪迹我当然会继续派人去找，但是
听说王姐早年跟一位女巫交往过密，还因此受过责罚，不会就是这位吧，哎呀，那就更不能让王姐做审讯这种血腥的事情，你说对么，王姐。”
那人暗含威胁的说道。
剑拔弩张的氛围充斥在屋内，关于如何处置你的争执还在继续，你却有些听不清了。
你的意识越发稀薄，剧痛与眩晕支配了所有的感官，灼人的痛楚中，时间都被扭曲了形状，细微的声音被放大又拉远，不知过了多久，依稀间你仿佛听到一道尖锐的哀嚎。
“是人鱼！快抓住他！”
你猛得惊醒。
怎么会！
爱葛妮丝等人已经匆匆向着屋外走去，西蒙斯被下令抱着你留在屋内。
你用力地挣扎跳下地，推开抱着你的西蒙斯向外跑去，刚跑到屋外还没两步就被西蒙斯一把抓住。
但你已经看见了。
看见了那一抹扎眼的紫色。
腿部化为鱼尾，被簇拥着的水汽托起浮在空中。
暴起的尖爪残忍地划开前排卫队的喉咙，鲜血淋漓长达3米的尾巴剧烈拍打，一遍遍抽开持枪冲开的卫队。
平日里烟紫色的眸子变得血红，是你从未见过的狰狞模样。
刺耳的声音于保护中兴奋地喊道，“太美妙了，释放了枷锁的人鱼果然凶残，不亏是海上霸主，神甫呢，还愣着做什么，结阵抓回。”
“快走！墨菲尔！快走！”
为什么要回来！
怎么会！
明明应该在精灵族地！
你绝望地大喊，看着数不清的术法落在人鱼的身上，顷刻间腐蚀了鳞片，砸出一道道血红的坑洼。
你想要凝结魔力，却被人抓住双手、大力拽回、打横抱起。
你的出现引起了人鱼更疯狂的进攻，悍不畏死得像是从海底爬出的索命海怪。
墨菲尔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他痛恨人类更痛恨自己。
为什么直到临近精灵族地入口才意识到不对，为什么直到那时才想起试探珀西，精灵会用什么样的方法解除他身上的禁制。
如果不是他在进入入口前感受到有神甫在触动他的禁制，试图找寻他的位置，他将心安理得的回到族人身边，让他的女巫大人独自一人应对那群卑劣的人类。
他打晕了珀西将珀西扔进了入口，等到他身上的禁制突然消失，澎湃的力量涌入体内，那一直阻隔着他和大海联系的灼烧终于不见，这时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只为让他能够顺利回家，她付出了她所能付出的一切。
他被保护起来了，可是他的大人呢，他的大人能保护好自己么。
于是他看到了比噩梦更恐怖的场景，果然，他还是来迟了，他的大人被抓住了。
这一幕让他双目欲裂，心痛如狂。
再多的伤痛与折磨也抵不过女巫被人强行打横抱走的一瞬，他仰天长啸发出一声声愤怒喑哑的嘶吼。
他认得那张圣骑士的脸！
那张脸！总会出现在他的大人的噩梦里，无视她的哭求，一遍遍地伤害着他连触碰都唯恐玷污的人。
在他第一次控制不住力量进入她的梦里时，他就发誓一定要让这些人都付出代价。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对他的大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曾经是海上最勇敢的勇士，可是如今勇士被打断了脊梁，拔掉了尖爪，成为族人的耻辱，是给女巫带来灾厄的不详。
这样的他要如何救出他的大人？
杀不完，永远杀不完！
一次又一次收割敌人的性命，他看着前仆后继的人类，听着女巫凄厉的声音。
他知道，他没有选择了。
“母亲，我不能回到大海了。”
请您原谅，东西我一直有好好的保管，只是我不能将它送回大海，人鱼的声音能传的很远，您一定会在我的尸体重新找回它。
人鱼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那抹眷恋之处，扬起他多年以来最为真心实意的一个微笑，尖利的五指直插入胸膛。
他剥出了自己的心脏。
喑哑的人鱼之歌终于响起，眷恋的歌谣撒向天空，悠长的呢喃穿过密林，随着河流不断奔腾，涌向大海。
母亲啊，如果你听到我的声音，那么，请原谅我不回家的愚蠢。
我有了必须保护的神明，在见到她的第一晚，我已经将灵魂献上换成双腿，以求长久的呆在她的身旁。
所以，不要为我哭，我的女巫大人。
……
这是将你的灵魂寸寸凌迟的一幕。
天啊，如果有神灵，能不能告诉你，为什么，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错的。
为什么。
为什么啊。
心脏怎么能被自己剥出来。
那是心脏啊。
神灵啊，如果我的罪孽真的如此深重，我愿意将一切都奉上，只求您的慈悲和垂怜，让他停下，让他停下。
不要唱了，不要唱了。
求求你，停下吧，墨菲尔，求求你。
婉转悠长的歌声如羽毛般轻柔下，无法违抗的力量笼罩大地，手中的武器纷纷跌落，所有人于瞬间进入梦境。
你自由了。
但这不是你想要的自由。
你踉踉跄跄地爬到从空中跌落到地面的人鱼身边，无处安放而又颤抖的手，拼命地将湿滑温热的心脏塞回胸膛前的空洞。
“墨菲尔，接起来，接起来，不唱了，我们不唱了，心脏接起来就会好，会好的，我是女巫，我会治好你的”
你抱着人鱼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一遍遍徒劳地按压着伤口，试图让胸口的破洞停止流出恐怖的血液。
泪水滴落在你被鲜血染红的手上，混在血液中又一起流至地面，形成一个小小的湖泊。
还有什么办法！
想想办法，求求了，想想办法。
对了，珀西的药，珀西的药！
还有两滴。
墨菲尔还有呼吸，还有呼吸一定还有救。
不要抖，你带在身上的，不要抖，求你了，不要抖了！
哆嗦着手将药剂拧开滴在胸口的破洞上。
充满生命气息的液体融入心脏，又消失不见，像是一点水落入大海，毫无踪迹。
你别无选择，只能开始祈求着奇迹的发生。
你拼命的调动着魔力，想要凝结出任何只要能治愈的魔法，却只是引得本就昏黑的眼前更加发暗。
心脏在剧烈的跳动、抽痛，仿佛要重新生长、跳出困住它的这幅躯壳。
在过载的灼烧与痛苦间，你的眼前已经是一片黑暗，你什么也看不见了，但是你突然听到传送的声响，有人出现在你们的身边。
“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墨菲尔。”
你挣扎着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努力将人鱼护在身下，却被人一把挥开，你死死抱住的手被人重重掰开。
“不要，不要！”
你在无法抵挡的痛苦中力竭昏去。
是噩梦吧，希望这场噩梦永不醒来，这是你最后一个念头。
……
“陛下，女巫的特殊魔法在她和祭司间形成了一种特殊的联系，从而维持着祭司心脏的活力，但是由于她不愿意醒来，导致祭司也在抗拒，我们的治疗手段都失效了。”
“去把梦石拿来，我去一趟女巫的梦中唤醒她。”
“是，陛下！”
你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你循规蹈矩的上下班，普普通通的生活，却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做。是什么事情呢？坐在空无一人的地铁上，听着地铁穿过漫长的甬道发出巨大的噪音，你仔细的想着。
突然，你的视野前方出现了一条尾巴。
鱼的尾巴？你困惑地抬起头，向上看去，那是一个超出人类语言能力范围的女性，她半人半鱼，美的让世界万物都为之褪色。
“谢谢你，救了我的儿子”她说道，“很痛苦吧，跟你的世界相比。”
她在说什么？你困惑地看着她。
“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想要的？我什么都不想要。”
“一定要有一个呢？”
“那就权力吧，权力是唯一能让人免于痛苦的东西，没有权力，既不能救别人，也不能救自己。”
天，你在说什么，你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你因为富有而总被他人觊觎，你要如何守住你的财富呢？”
“强大武装。”
“如果你需要时间来强大呢？”
“那就先做生意吧，就像方陈五饵策，一使胡尘清。”
“五铒？”
“赐之盛服车乘以坏其目；赐之盛食珍味以坏其口；赐之音乐、妇人以坏其耳；赐之高堂、邃宇、府库、奴婢以坏其腹；於来降者，上以召幸之，相娱乐，亲酌而手食之，以坏其心：此五饵也。”
“那如果你拥有了权力，愿不愿意重新开创一个时代呢？”
“我？开创时代？”
“对，只有你才可以。醒来吧，维尔莉特。”
你如遭重击。是了，你早就不是希意，你是维尔莉特，是一个女巫。
……
祭司回归，人鱼一族终于可以重启庆典。
五颜六色的珊瑚点缀着梦幻的海底，人鱼的勇士们争先恐后的泳向女王设置的终点，难得一见的是，祭司也参加了这次竞赛。雄性人鱼们争先展露自己英勇美丽的身姿，一条条美丽的鱼尾划过，弧线灵动优美又充斥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你看着那个逐渐明媚起来的人鱼，看着他不再刻意讨好勾起的嘴角，即使还没到终点，但你已经能想象人鱼拿到胜利品后的动人模样。
真好，人鱼就应该这样自由自在的。
你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尾灵动的身姿，将那抹紫色的身影刻印在脑海深处，遮掩着身形悄无声息地从围观的人鱼群中离开。
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映照出一片金黄色的光辉，重新站回陆地的你，开始仔细思考着你的下一个旅程。
乔蒂那里你已经去过信，她已把爱葛妮丝等人从梦中唤醒，听说因为这次对王储们的营救，而获得大批赏赐。
恭喜乔蒂，希望她能趁机更新下她的军备，以及不管怎么说，你不希望爱葛妮丝困死在梦境中。
你看着沙滩上自己踩出的一个个脚印，摇了摇头，开始背对着大海向着陆地的方向走去。
再找一片新的领地吧，嗯，还要拿回老师的手札，再把利昂娜的墓迁出来，工作量不小啊。
没有比这更没满的结局了，你这样想到。
你安静地走了没多久，突然身后传来特殊的水汽波动，你转身看去。
是墨菲尔。
他喘着气，小心翼翼地捧着战利品，那是一个银白的月亮桂冠，珍珠与蓝色月光石镶嵌其中，长长的银色丝带从两侧垂下。
你看见他将鱼尾化作双腿，一步一步的走到你的面前。他轻轻的将月亮桂冠戴在你的头顶，然后单膝跪在你的身前。
“墨菲尔?”你不解的问道。
他捧起起你的手，在你的手背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喑哑惑人，那双盛满浓情蜜意的紫色眼眸注视着你。
你刚看到他张口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就看到周边水汽再一次晃动。
三位年轻美丽的雄性人鱼赤裸着胸膛向你们走来，随着他们的到来，你被人握住的手骤然被握的更紧。
墨菲尔好像十分紧张，他刚刚想说什么呢，你默默想到。
三人中为首的人鱼优美的向你行礼之后，向你递上了一封信。
你缓缓打开了那封信，信来自人鱼女王。
“维尔莉特：
你挽救了人鱼一族的命运，以下是我的谢礼。
黑月女巫将永远拥有大海的友谊。
黑月女巫庇护之人将拥有和人鱼一族贸易的权力，她们于大海之上，将不受暴风海浪的侵袭，将永远不必担忧被鱼群吞噬葬身大海的不幸，我相信你会用好这份独特的权力。
送信的三位人鱼是我族年轻人中容貌的佼佼者，若你对他们有所兴趣的话，他们可供你驱使。
另外，就是墨菲尔，他不属于谢礼，但我想他可能从来不曾解释过，作为母亲我只能为他多说两句。
他早就将灵魂献给你，从而换取了能在陆地永远行走的双腿，自那之后，他的归途不再是大海，他也无法再担任我族祭司，我族的秘宝已从他的心脏中取出，会有其他的孩子接替他的位置，他从此可以肆意歌唱，所以如果你不嫌弃他的话，请给他一个机会。
……
……
”
你难以描述看到这封信的心情，是惶恐是酸涩还是茫然，只能愣愣的看向跪在你身前的这个人，眼前不知不觉中布满泪水。
“为什么？”你听见你艰涩的声音。
那人只是温柔的笑着，挥法将三位人鱼送回大海后。
他轻吻你的指尖，轻轻说道。
“大人，我，请求你的垂怜。”
……
新的时代开启了。
人类的第一位女王诞生了，她开启了与人鱼一族的贸易时代，并与黑月女巫定下协议。
王城之外，黑月女巫可于众人的梦中为那些经过考验的人传授魔法。
女巫之火，至此不熄。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