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何二胖

16、生日

　　第十六章生日

　　“阿姨，今天晚上不用做饭了，我去朋友家里吃。”
　　周二的中午，叶琤难得早归，正遇到王阿姨在摆盘。
　　“这样啊，那我得给夫人说一声。”
　　“随便。”
　　叶琤将书包放在沙发上，施施然坐在桌边等着王阿姨上菜。菜色是四菜一汤，叶琤看到一道肉丝炒西蓝花，西红柿鸡蛋汤里还放了很多葱花，眉头不自觉的蹙起，但是他什么也没说，沉默的端起碗筷。
　　“小琤，那阿姨先走了。”王阿姨解下围裙，将给自己盛的饭盒拿起，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回复，临出门前，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便见叶琤端端正正的吃饭。
　　偌大的客厅，就这么一个半大的孩子坐在那里，叶琤其实是很懂事的，每天中午会故意晚十多分钟到家，下午则晚半小时，从不给王阿姨添麻烦提要求，碗筷也会自己收洗，会自己打理花草，房间永远整整齐齐。
　　王阿姨有时候会想，其实叶琤根本不需要家政，只是为了远洋在外的父母不担心，才接受一个外人进驻家里。
　　可他这样懂事，却让早已经为人母亲的王阿姨心里看着难受，以前不常遇见也就算了，今天突然看到，让她心里止不住心疼。
　　“小琤。”王阿姨没忍住喊出了心声，“要是......要是想吃什么，给阿姨说。”
　　王阿姨其实想说，要是想爸爸妈妈了，就给他们打电话，但是后来想了想，算了，别人的家务事，她又能说什么呢，自己也不过一个打工人，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
　　“好，阿姨慢走。”
　　王阿姨不再逗留，带上门就走了。
　　而餐桌上的叶琤还是认认真真吃饭，每一道菜都夹了一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不挑食。
　　最重要的是，也没人关注他爱吃什么。
　　吃完午饭之后，他自觉整理厨房，在柜子和冰箱里翻出面粉鸡蛋奶酪等物，准备动手给顾茗做个小蛋糕。

　　下午放学之后，顾茗就直接带着叶琤回家，他期待了一下午，却见临到出校门，叶琤都是两手空空，他心里有些失望，却也不好问出口。
　　海城四季分明，已是深秋，街边黄金满地，顾茗就载着叶琤骑行在这样的美景上，扬起落叶纷纷，美不胜收。
　　这是叶琤第二次来到顾茗家里，一进家门，厨房里的顾叔叔就热情的打招呼。
　　“是小琤吗?快进来坐。”
　　叶琤听见这拔高了几个调的声音，意识到今天的顾叔叔似乎格外高兴。
　　“叔叔好！”
　　他扬声回了一句，然后低声问一旁的顾茗：“鞋套呢？”
　　一旁的顾茗早就换好了鞋，却迟迟不给他找鞋套，反而扭扭捏捏的从柜子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
　　“这不想着以后你常来，我爸就给你买了一双，不知道你的鞋码，我爸按经验买的。”
　　叶琤看着这双灰色的拖鞋，心里却似乎一股暖流淌过，“嗯。”
　　鞋子稍微大了点，但是叶琤喜欢穿大的拖鞋，顾茗的房间里还给他准备了一套睡衣，洗手间里放着一套单独的洗漱用品。
　　一双拖鞋是贴心，后面的这些就让叶琤有点惶恐了，他自己对顾茗没安好心，不敢留宿，偏生顾茗还无知无觉，一脸兴奋的给他介绍:
　　“代表，你快试试，我爸给你买了两套，都洗过了。”
　　叶琤拒绝不了这份热情，于是当着顾茗的面准备换衣服，他其实有点害羞，但是都是男孩子，让人回避就显得有点大题小做了。
　　顾茗说得热情，也十分期待叶琤换装的效果，却在下一秒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此时夕阳西下，阳光闪着细碎的光点撒在叶琤的身上，他的侧脸沐浴在阳光下，就连微翘的发梢上都点染了一丝暖黄的光晕，顾茗只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叶琤尚未张开，体量纤细，虽然个子不高，但是比例极好，此刻他微侧过身子，侧颜在日光下仿佛自带圣光，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腰侧，掀起一方衣角，露出莹白一点腰线，随着他的动作，叶琤白皙纤细的上半身就这么猝不及防落在了顾茗的眼里。
　　他手里还拿着衣服，身子微侧，手臂自然垂落，仰头逆光看过来的时候，灼得顾茗立马移开了目光。
　　“衣服。”顾茗将衣服递给他，差点落荒而逃，“你先试试，我看我爸还有啥需要帮忙的没有？”
　　叶琤接过衣服，脸色有点难看，他身材有这么差吗！转念一想自己对比同龄人，确实单薄过分。
　　顾茗却没注意到这些，他只怕再看下去当场出洋相，走出房门的时候，他手握住门把上，借着尚未合拢的门缝，低声问询：
　　“今晚在这里住吧。”
　　他舍不得这样的叶琤离开自己。
　　叶琤还拿着衣服暗自生闷气，却从这简短的一句话里读出了别的意味。
　　他突然红了脸，小声道：“好。”

　　晚饭顾源做得十分丰盛，全是顾茗爱吃的菜色，还准备了饭后小甜点，吃得他心满意足。
　　“爸，你的手艺真的没话说！”顾茗一遍大快朵颐，一遍交口称赞。
　　“代表，你有喜欢吃的吗，给我爸说，下次他给你做。”
　　叶琤轻轻摇摇头：“叔叔手艺很好，我都挺喜欢的。”
　　可人哪会没有偏好，顾源知道这孩子懂事，也不多问，只往叶琤碗里夹菜：“那以后常来叔叔家吃饭。”
　　“好。”叶琤这句话是发自真心的，晚饭过后他主动帮忙洗碗，被顾茗推到一边。
　　“我来就行，不然一会我爸就该说我了。”
　　叶琤也不推拒，就站在顾茗旁边时不时帮忙打开碗柜放碗。
　　电视里正播放着体育频道，主持人激动人心的话语时而响彻屋内，顾源坐在沙发上，看着两小孩一起操持家务的摸样，笑容里却多了几分落寞。
　　犹记得曾几何时，他也和一个人挤在一间小小的厨房内，那会他不会做饭，也这样站在一旁时而搭把手。
　　如今也已是，物是人非。
　　只是他的伤感不会持续多久，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悲风伤秋。
　　虽说今天是顾茗的生日，但是该写的作业还得写，顾茗被叶琤单独辅导了一阵子，如今水平直线上升，加上刚放假完作业并不多，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就完成了。
　　“代表，你哪天生日啊？”他甚至还有空闲跟叶琤闲聊几句。。
　　“6月28。”
　　顾茗表示稍有遗憾：“那你生日岂不是过了？”
　　“嗯。”
　　“怎么过的啊？”
　　“自己过的。”叶琤本人到没有什么感觉，事实上爷爷去米国之后，他也没什么心思过生日，顾茗却显得格外激动。
　　“那哪行！”
　　“没什么的，我家里也没人。”
　　可顾茗不依不饶，非要送他一个礼物，弄得他哭笑不得。
　　“今天是你生日，反倒是你送我礼物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今天我生日，都得听我的。”
　　叶琤拿他没辙，只能被顾茗拉着走，出来的时候客厅里的电视已经关了，书房的灯亮着。
　　“叔叔这么晚还加班啊？”
　　“我爸工作狂一个，不工作的时候就看看书喝喝茶，跟小区里的老头下棋。”
　　“怎么没看见阿姨？”叶琤终究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尽管在第一天走进这个家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
　　顾茗的身子微僵，若非指尖传来的一瞬间战栗，叶琤也察觉不到。
　　“我初二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
　　被叶琤突如其来的这一问，让他的左耳耳垂似乎隐隐作痛起来，空闲的左手不自觉就要摸向耳朵。
　　“你耳朵怎么了？”
　　这次顾茗僵硬的幅度很明显，只是右手还坚定不移的牵着他。
　　“哥。”
　　他们沿着扶手往楼下走，顾茗走在前方，低低沉沉的嗓音却带着让叶琤为之一惊的悲伤。
　　“你真的想知道吗？”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站在比叶琤低一阶的台阶上，仰头看向他的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