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何二胖

17、家长会（一）

　　楼梯间的灯光明亮，映在顾茗的眼睛里，仿若装点了几许星河，耀眼得不可直视，可叶琤却在这样漂亮的眼睛里读出了一抹痛楚。
　　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面前沉默低头的少年，眼里慢慢溢出一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哀伤。
　　“顾茗。”他轻声开口。
　　顾茗只闻一声羽毛般的呢喃落在耳边，然后眼前一暗，叶琤将他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生日快乐。”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顾茗却明白了叶琤的意思。
　　既往不念，当下不杂，那些过往终将沉淀在我们的生命里，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所以叶琤说：生日快乐。
　　顾茗索性将脑袋埋得更深一点，闷声开口：“哥，我想我妈了。”
　　“给阿姨打个电话？”
　　怀里的顾茗将脑袋摇成拨浪鼓，“我不想打扰她。”
　　“嗯，你还有叔叔。”
　　而我有爷爷，那些年被珍视的忽视的时光，总有人伴着我们同行。
　　“走吧哥，带你去看你的礼物。”他笑着抬起头，再次抓紧叶琤的手，朝着楼下狂奔。
　　叶琤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手腕传来的力量拉扯着下了楼。他被顾茗带去了画室，不由分说的当了一个模特，收获了一张人物素描。
　　“哥，送你！”
　　顾茗将画递给叶琤，上面却是两人的自画像。画里的顾茗手搭在叶琤的肩上，笑容灿烂又明媚。
　　可叶琤却不满的皱起眉：“我的表情有那么苦大仇深吗？”
　　“没有啊哥，这叫稳重，就跟你现在的表情一样。”
　　意识到自己被打趣，叶琤反而被逗笑了，眉眼都跟着鲜活起来，“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在说反话？”
　　那一瞬间的顾盼生辉，足以让顾茗心动不已。
　　“哪有，说的都是真的。”他将身子一塌，没骨头似得贴在了叶琤身上，“累了，哥，让我靠靠。”
　　“叮叮当当”，是晚风拂过风铃，扬起清脆的乐声，将少年渐渐清晰的心跳声掩盖在风铃声里。
　　叶琤的蛋糕最终也没有送出手，他自认学习能力很强，却没想就这么水灵灵的翻了车，时间仓促，他只能去附近的精品店里挑了一个钥匙扣。
　　钥匙扣上面有只猫爪形状的小饰品，可可爱爱的，怎么看都不适合送给男生，等到吃蛋糕的时候，叶琤都没好意思送出手。
　　“哥，我的礼物呢？蜡烛都吹完了，就不要藏着掖着了吧。”
　　“·······”
　　叶琤慢吞吞的从兜里掏出一个钥匙扣，语带歉意：“我没注意到你家是密码锁。”
　　顾茗接过钥匙扣，满心欢喜，“礼物我收了，但是这句话我不想听。”
　　“······”叶琤犹疑的开口：“生日快乐！”
　　“同乐，哥！”
　　他一把将叶琤搂在怀里，在叶琤目瞪口呆中将下巴压在叶琤头顶蹭了蹭，然后转头就扑到了顾源怀里：“爸，我的礼物！”
　　顾源被扑个结实，被自家快一米八的儿子压得差点翻不过身：“都多大了还礼物，快起来！”
　　“不行，不给不起！”
　　顾源无法，只能举白旗：“好好好，给，快起来！”
　　叶琤看着顾茗父子俩和乐融融的场景，嘴角也跟着上扬起来。

　　第一次月考过后，学校很快举行了家长会，那是一个明媚的午后，会后顾源被一群家长围在中间不停追问。
　　“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嘛，这家里哪能没有女人照顾？”
　　“谢谢，真不用。”
　　“你真是顾茗爸爸，不是哥哥吗？我家那个大腹便便的，你怎么保养的？”
　　“也没什么，多锻炼就行。”
　　“你开的理发店在哪？我闺女说手艺很好”
　　“······谣言。”
　　而拿着扫把杵在门口的顾茗就笑呵呵的看着自家老爸被为难，别说他真的很喜欢家长会，就喜欢看自家老爸手足无措的样子。
　　“那真是你爸啊？太年轻了吧。”监督打扫卫生的谢朗搭在顾茗身上，朝里面张望。
　　“又不是第一次见了，瞎猜什么呢。”
　　“你不去给你爸解围吗？”
　　顾茗纹丝不动，看得格外起劲：“不去，你看我爸多收欢迎，哎，谢朗，那是不是你妈，好像对着我爸脸红啊？”
　　“我草！”
　　谢朗一个箭步冲进去，顾源趁此机会冲出包围圈，路过顾茗的时候，还不忘叮嘱道：“爸在校门口等你”
　　顾源走后，除了还有几个家长围着班主任讨论孩子的学习问题，倒也没剩几个了，顾茗就抓紧打扫卫生。
　　走廊外面扫出一小堆灰和几张纸片，正当他准备去拿铲子时，视野里就出现了铲子的身影。
　　抬头一看，叶琤板着张小脸站在他身后，他伸手接过，爽朗开口：“谢谢哥！”
　　他一边铲一边问道：“哥你还不走吗？”
　　“叶老师让我等会，要给我爸妈打电话。”
　　“第一名肯定要报喜讯的，那我陪你等。”
　　“不用，叔叔在等你。”
　　两人聊着天正准备走进教室，却被一道尖锐的嗓音喊住了：“你们班顾茗还没走吧？他在哪？”
　　顾茗端着铲子莫名其妙地看着来势汹汹的中年女人，“我是顾茗，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面前的中年女人露出微笑，却看得顾茗心里无端发寒：“你前不久是不是收到一个许愿瓶，里面装了很多星星。”
　　顾茗一愣，饶是他再傻此刻也意识到一丝不妙，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准备装傻：“您说的许愿瓶长什么样啊？”
　　“一个瓶子能是什么样！”中年女人咄咄逼人，正准备继续发难，就被听到消息狂奔而来的乔菲菲拦住：“妈，你在干什么？！”
　　周媛紧跟在她身后，只是站在旁边不敢说话。
　　“在干嘛？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你问妈妈在干什么？我就知道你这小妮子是谈恋爱了，折许愿星的时候我就猜到了，还死不承认，你谈恋爱就谈恋爱，成绩还下降，这件事别你说你爸现在不在，就是在也护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