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擦眼泪、摸嘴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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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看到李乘意进来，赶忙朝他打招呼，语气挺激动：“师父你可算来了！”
李乘意没理会老林，侧过身为裴松述让出道路，微微点头示意他先走。
“慢走啊小裴！”老林又大声和裴松述告别。
裴松述同手同脚地走出去，没敢看旁边的李乘意一眼。
裴松述现在很绝望，他上高中这一年多的时间了，从没这么碰巧地一天见两回李乘意，而且是这么尴尬的情况下。
裴松述趁着体育课来这拿资料，这个点学生都在上课，走廊空荡荡的。裴松述一瘸一拐地慢慢往教室走，还没走两步胳膊就被人扶住，资料也被拿走。
李乘意冷冽的声音在裴松述耳边响起：“我扶着。”
“没事没事，我自己能走。”裴松述赶忙摇头拒绝。
上午的事刚发生，裴松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李乘意。
“听话。”李乘意淡声道，语气甚至称得上柔和。
裴松述就不再挣扎了。
听话。
李乘意又像一个幼教了。
李乘意身上总有好闻的洗衣粉香味，裴松述偷偷多吸了几口，感觉自己有点变态。
“你不是去办公室吗？”裴松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
李乘意面无表情地回答：“送个东西。”
裴松述又问：“你们这节是信息课吗？”
其实裴松述知道一班这节课是信息课，但他还是没话找话地问。
自从上午看到李乘意手臂上的疤痕对方直接走开后就一直在纠结该怎么面对他，却没想到现在他会主动来扶自己。
“对。”
李乘意有问必答，却很少说更多的话。
“你怎么没去上课呀？”
所以需要裴松述一点点地问。
“每周这节课，我都要给高一的新生指导竞赛。”
裴松述闻言有点失落，因为脚伤还有意外，他到现在也没被李乘意辅导过数竞。
已经走到了教室，他在位置上坐下，从桌洞里拿了几颗柠檬糖，抬头想感谢李乘意送他回来，却撞上一双沉静的浅褐色眼眸。
李乘意拿过裴松述手中的糖，手指不小心挠了下他的掌心。
让裴松述感觉痒痒的。
“你有需要也可以来找我。”
李乘意嗓音低沉，让裴松述更觉得痒。
裴松述听到这话心里挺开心，但也知道李乘意很忙，摆摆手拒绝：“没事没事的，我可以去找陈定闲和乐嘉言。”
裴松述感觉自己简直太通情达理了。
李乘意没说话，蹲下身，抬头又开始用沉静的眼眸注视他，直到他被盯到头脑发热才开口，语气很轻柔：“我也是你的朋友，会为你挤时间。”
裴松述从高一开学起就一直很想和李乘意当朋友，也纠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和他认识，让关系拉近一些。
因为李乘意就像和周围人有一道无形的障壁一样，从不在乎周围的任何人。
孤独，像脱了线的风筝。
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但现在，裴松述没做什么，遥不可及的李乘意就蹲在他的面前，认真地告诉他——“我是你的朋友”。
裴松述的心脏跳得很厉害，脑子里开始炸烟花庆祝。
见裴松述不回应自己，李乘意淡淡蹙眉。
“你害怕我吗。”李乘意问道，撩起袖子露出狰狞的淡痕，“你好像很害怕我，因为疤痕。”
听到李乘意这么说，裴松述赶紧摇头否认：“不不不……不是的，不害怕你也不害怕疤痕！”
裴松述把李乘意的袖子扯下来盖住疤痕，双手捂住脸，头垂得很低，闷声说：“就是，太奇怪了，你，你不该对我这么好的……”
李乘意没有解释，像是认为解释了裴松述也理解不了，只是没什么语气地说：“我也可以对你差。”
裴松述抿紧嘴：“那你还是对我好吧。”
“乖孩子。”李乘意揉了揉他的头发。
……乖孩子？
李乘意，在叫自己乖孩子？
裴松述捂住的脸瞬间涨红。
今天晚上是陈定闲送裴松述回家。
裴松述瘸着腿在门外惆怅着站了几分钟，不知该怎么面对他的“朋友”李乘意。
最后，裴松述沉吸一口气进门大喊。
“晚上好我的朋友！”
李乘意正坐在餐厅，餐桌上摆了盘还冒着热气色香味俱全的可乐鸡翅。
“晚上好。”李乘意神色平静，淡淡地朝他打招呼。
辛辛苦苦上了一天学，累得不行的裴松述被这盘可乐鸡翅感动到想哭。
裴松述把装着书的塑料袋扔到地上，一下子摔到餐桌前，感激地看向李乘意：“小意大厨——”
“先吃饭，一会讲课。”李乘意拉出椅子示意裴松述坐，起身去捡掉在地上的书本。
“好的！”裴松述高兴地回。
裴松述幸福地吃鸡翅，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每晚这么晚回家家里人不会担心吗？要不要我去解释解释。”
“不会担心，不用解释。”李乘意低声回，又问他，“明天想吃番茄土豆牛腩吗。”
裴松述忽然觉得，自己不是找了个老师，而是找了一个厨子。
“小意大厨，我好感动……”裴松述感动地说，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空调在夜间开得有点冷，吃完饭后，裴松述刚想去调高，李乘意却先他一步，将空调调高温度。
随后，李乘意将书本摆在餐桌上，开始慢慢讲课。
李乘意讲的内容很多裴松述都是第一次接触，但他讲的很有条理，语速平缓，将复杂得像毛线团的知识梳理成一根面条喂进裴松述嘴里。
裴松述弯起双眼，忍不住夸奖他：“小意老师，你真的很适合当老师——”
“我不适合。”李乘意否认道，又起身倒了杯温水放在裴松述面前。
“小意老师讲了这么久，肯定口渴了，还是你喝吧。”
裴松述笑眯眯地说，又反应过来这个杯子是自己用的，就瘸着腿另拿了个杯子清洗，倒了温水放到李乘意面前。
面对这杯水，李乘意没喝，只是平淡道：“我的意思是，你该吃药了。”
愣了几秒后，裴松述大喊：“……我忘记了！”
裴松述这才想起来自己没吃药，匆匆忙忙把药找出来，堆在手心喝了口水咽下。
裴松述水喝得太急，呛到了，药卡在气管，只好手撑着桌面止不住地咳嗽，脸色通红。
这时，一只宽大的手放在裴松述的后背，轻拍着为他顺气。
咳嗽半天，药终于咽了下去，裴松述大口喘气，脸忽然被人捧过去。
李乘意冰冷的双手捧着裴松述的脸庞，离他很近，掌心滚烫，睫毛微微颤动，温热的呼吸几乎洒在他的鼻尖，带着厚茧的指腹细细擦去眼泪和嘴唇上的水光。
裴松述大脑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张开嘴，手指就不小心伸进了他的口腔，指腹擦过他锋利的虎牙。
到了这个距离，裴松述才发现李乘意的眼睛虽然沉静，但眼角是微微向下的下垂眼型。
裴松述想起来，有人说下垂眼也叫狗狗眼，就恍惚觉得李乘意头上好像长了耳朵。
这么想着，裴松述不由自主地揉了揉李乘意的头发，果然是毛茸茸的，并不扎手。
裴松述又摸了两下。
回过神来，李乘意已经将手松开，抽了张纸巾擦拭自己的手，低沉地道歉：“抱歉，太急了。”
“没、没关系……”裴松述连忙摇头证明自己不介意。
裴松述很不好意思，手摸上耳朵，还在发疼的喉结滚动，头垂得很低不敢和他对视，小声说：“你去洗个手吧，毕竟口水挺恶心的。”
“没事，还有十四分钟，抓紧讲课。”李乘意声音有些喑哑。
这漫长的十四分钟裴松述全程都在看李乘意那刚擦过他眼泪和涎液的手指。
李乘意的手掌宽厚，很修长，指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随着写字的动作鼓起，指腹带着厚茧，掌心粗糙布满老茧，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干活的手。
他刚才就是用这双大手捧起自己的脸……
察觉到裴松述的视线，李乘意默默握紧笔，将手心藏起来。
十一点，手机闹钟响起，裴松述火速关掉。
身边的人已经站起来开始收拾桌面，收拾时还不忘讲完最后一句话。
“剩下的明天再讲，晚安。”李乘意平静地道晚安，背上书包，把客厅和餐厅的垃圾袋也带上。
现在还不到十一点零二分。
李乘意已经收拾完一切准备走了。
怎么收拾那么快……
想多相处一会。
裴松述失落地叹了口气，紧跟在李乘意身后，目送着他出门，扒着门告别：“路上注意安全哦小意老师！明天见！”
看着这么恋恋不舍的裴松述，李乘意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在关门的前一秒，裴松述好像看到李乘意垂下头，露出牙齿，将刚擦过眼泪和涎液的手指含进嘴里，但当他反应过来想通过监控去再看一眼时，李乘意已经走出监控区域了。
应该是看错了……
裴松述认为遗世独立的李乘意是不可能做出那个动作的，开始为自己低俗的想象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
裴松述啊裴松述，你怎么能脑补这种画面！
你真是，太可恶了！
三天后，梧桐一中迎来了不怎么紧张的月考。
经过三天的休养，裴松述现在走路不怎么瘸了，只是会看起来一高一浅。
裴松述这三天不用跑操，日子过得挺安逸，晚上的补课也很顺利，还有李乘意做的饭吃，感觉数学之神应该要来眷顾自己了。
今天起，李乘意就不再来送裴松述上学。
裴松述久违地骑上了他的电动车，去小区早餐店买了早饭。
“姜阿姨！来六个纯肉包子四个烧卖两杯黑米粥，装两份，我的量按平时的就行。”
另一份买给李乘意。
姜阿姨利落地为他装着早饭，慈祥地问：“前几天怎么没来买早饭啊？”
“谢谢姨！前几天骑车腿伤了，都是朋友帮我买的。”裴松述笑着说，把钱放到了桌子上。
姜阿姨关心地说：“哎呀，你早晚上学天色暗，骑车可要小心点哟！”
裴松述接过早饭，挂在车把上，慢悠悠地往学校骑。
裴松述刚停完车，陈定闲欠欠的声音就从他身后响起。
“哎呦喂！这不是我们小裴皇帝吗？最近不是老迟到吗，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叫我给碰上了。”
说着，陈定闲伸手从挂在车把上的塑料袋里顺了一个烧卖，又问：“今天饭量这么大啊，打算在考试时化悲愤为食欲吗？”
裴松述赶紧把早饭护住：“滚！我前几天明明是早起。”
“不管不管，碰不到你，就算你迟到。”
没等裴松述回话，陈定闲就放下一句“我去宿舍楼找人玩”，一溜烟跑了。
“……”
裴松述认为自己被骚扰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擦眼泪、摸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