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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孽缘?还是命中注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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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晚自习,天已经很黑了。
余江拖着步子在路灯下走,灯光打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夜晚的风已经漫上了冷意。
好巧不巧今天余江还穿得很单薄,当然其中有一个因素还是他自己觉得这么穿很帅。
少年一只手扯着书包带,一只手揣在口袋里,眼神和这天气一样,甚至比天气更冷。
余江今天真的很累,也很烦躁。
今天上午早读课的时候,那个叫什么来着……齐昊,对,就是他。
开学第一天开口让自己滚出去的傻逼。
打水的时候故意把水洒到余江的身上,把他的衣服弄湿了一大片。
滚烫的开水先是把余江烫伤了,在余江蹙眉弓着身子躲开后,那片儿衣服还是快速凉了下来,紧贴着皮肤。
“我靠……”余江赶紧去校医室紧急处理,还是被烫出了一片水泡。
结果那个死没良心的狗东西非但没有表示一丝歉意,还特么的倒打一耙。
“说我烫的你?有证据么?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博同情自己往自己身上洒水!”齐昊梗着脖子叫嚣。
“我他妈脑子有病么自己往自己身上到开水?”
“那谁知道呢?”齐昊不见棺材不落泪。
余江简直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被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老师,我看见了,是齐昊故意把开水洒在余江身上。”
幸好有沈亦在旁边作证,不然余江就要急哭了。
但他妈的为什么明明是齐昊那个畜牲的错,要他们两个人一起写检讨!
他希望现在他面前出现一群找事的,他能一个打十个。
当他走到院门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哎呦,是吧,我说嘛,现在经济不景气啊……”
“啊……那还怎么办啊?”
“我儿子开的那家公司啊,刚好缺个股东,你考虑考虑?”
找事的来了。
主要他还没办法。
“妈,我回来了。”
“别听她瞎说。”余江紧跟着补充。
他面无表情地推门进去,往客厅沙发上瞟了一眼,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砰”地关上了门。
我就猜到。
他那个几百年见不着两次面,且一见面各种八卦瞎操心、瞎提建议祸害自己的远房到不能再远房的亲戚徐大妈又来了。
老子和你有个毛线的血缘关系,一天天的闲出屁了也不知道管管你那个成绩死差的小孙子。
老往我家跑干什么?
你是我妈吗?
“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余江愤愤地嘟哝着。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选择先走一步。
余江瘫坐在书桌前,其实注意力都在两人的谈话内容上。
那个破几把检讨谁爱写谁写,反正他不写,他又没错。
大不了被臭骂一顿。
一群死不讲理的。
他轻轻悄悄地挪到门口,试图听得清晰一点。
他一进门,徐大妈先是安静了两秒,而后继续扯着嗓子说:
“哎呦,李燕啊,你家里这小娃娃怎么进门不叫人嘞?哎呦我跟你说,这就是小孩子到那个什么…青春叛逆期了的呀,要好好管教嘞,不然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嘞。”
……
余江真的很想冲出去叫一声:“你配让我叫你吗。”
你妈的青春叛逆期,老子要真到叛逆期就直接给你扔门外了。
你那小孙子一天到晚大喊大叫的怎么不见你管管?
徐大妈又扫视着余江家的客厅。
“啧啧啧……”
说着还露出嫌弃的神情。
李燕看着干净如新的客厅:“……”
“怎么了嘛?”
“哎呦这衣服怎么扔的到处都是的呀,我跟你说啊李燕,小孩子你不能这么惯着他,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你还这么辛苦,”
哪里有到处都是!明明没有。
她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馊主意,急忙拍了拍李燕的肩膀。
“要我说呀,你不如把他扔到学校宿舍去,好好培养培养他的独立自主呀!”
许是认为自己出了个什么天大的好主意,徐大妈眼睛都像是在发光。
余江耳朵贴着门听着,听到这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我恨你们所有人……”余江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却都是心里话。
靠?
什么玩意?
住宿?
我?
“。”
余江在门后把拳头捏得咔咔响。
“你来一次老子把你扔出去一次……”余江心里暗下决定。
主要是李燕还是个来者不拒的,听着徐大妈把住宿生活吹得天花乱坠,倒是动摇了。
“我家小孙子唉,本来在家里就很听话,经常被他爸爸妈妈夸嘞!住宿之后啊,更听话了,怕我们累着,吃太多撑着,还会主动帮忙吃饭。”
徐大妈眉飞色舞。
这特么确定是在夸人吗。
余江以阅读理解满分的思路分析了一波,大概的意思就是:自己在餐桌上把所有好吃的都抢走了,不让家里人吃。
这是被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啊。
李燕这个粗神经居然连个毛线不对劲都没有听出来。
“你说的这个……我考虑一下,真得好好管教下余江了,不然这孩子以后上了社会怎么办啊……”
我特么需要你管教?
我还不乖吗?
我可乖了!
我最乖!
余江心里有着一百万头草泥马,想直接脱缰奔出去碾压徐大妈。
李燕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你别说……这是个好方法啊!”
“是吧,我就说啊,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说啊!”
“哦对了,燕儿啊,我那个……最近手头有些紧,能不能……”
徐大妈搓着手,跟苍蝇似的。
“唉!好嘞!谢谢燕儿啊!”
临出门前还从余江家里的茶几上抓了一把糖塞进兜里:“这个陈夯爱吃,我给他带点儿……”
“我下次还来嗷!”
滚滚滚,别他妈的来了。
陈夯是徐大妈的那个小孙子。别说,人如其名,长得确实挺夯实,年纪尚小,才初二,体格子却比余江还壮。
徐大妈完成了祸害亲戚的目标,借了三千块钱之后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余江直觉自己要完。
而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上次李燕也是听这个缺心眼的主意,把当时年仅七岁的余江独自扔到某个亲戚家,美名其曰是增进亲戚之间的感情,实则自己去旅游了。
余江进门前乖巧地敲了敲门,细细地打招呼。
“叔叔阿姨好……我是余江。”
余江也是个倒霉的,一脸懵地看着一堆陌生的面孔,全在自顾自地忙着,把余江晾在门口,理都不理。
“哎哎哎,看着点儿,有没有眼力见啊?别把我刚拖的地踩脏了!”
他们家里的老人家踱步出来,看见余江,阴阳怪气道:“呦,我当谁家的小孩儿哪!没人管就扔我们家来啦?”
“愣着干嘛?需要我请你进来吗?服了……”
“李燕自己家小孩自己不管,指望我们替她管哪?”
“要不是给了生活费,谁管他。”
余江:“……”
他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哽咽道:“好的,那我进来了。”
他们家的小孩更过分,仗着身高体重优势使唤余江,有一次将余江揪着头发摁在墙角威胁。
“唔……嗯……”
“我劝你不要和你那个缺心眼的妈打小报告,不然我就弄死你!”
小胖子用食指一下一下用力摁着余江的肩,冷眼威胁道。
余江当时眼里全是眼泪,嘴也被小胖子用胶带粘上了,只能瞪大眼睛惊恐地望着对方。
一个月过后回到家,余江身上多了几十条伤口和十几处淤青,新的旧的都有,李燕吓得哭了整整一晚上,再也不敢把余江送到别人家了。
记得当时李燕立马报了警,警车停到他家院子门口,闹得轰轰烈烈。
警察走到亲戚家门前,出示相关证件后严肃地说:“请您和我们走一趟。”
邻居街坊围得水泄不通,却都是些来看热闹的。
“发生了啥?”
“那家的小孩被亲戚欺负了……”
只记得当时的小胖子用眼神狠狠地剜着他,把他吓坏了。
“你还我家里人!你怎么不去死啊?”
警笛声还在不断地响着。
余江就这么看着那些人被带走了。
“呜呜……妈妈……”
怎么不长记性呢?
余江心烦意乱地捏着鼻梁,眉皱得更紧了。
门把手被拧开了,李燕将头探进来。
“余儿啊,你有没有考虑过想要住宿什么的?妈给你报一个吧?”
……
果然,我就知道。
“随便你。”余江正烦着,开始自暴自弃了。
爱哪哪儿吧,死不了就行。
李燕松了口气,兴高采烈地去向邢庄申请宿舍了。
一中的住宿制度都是两人一寝,环境不算差,就是不知道舍友咋样,万一是个社会分子或者搞霸凌的,余江未必不是被欺负的那个。
毕竟什么一打十都是口嗨而已。
余江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拳头该怎么挥。
毕竟他从小就是那个被欺负的。
算了,听天由命吧。
余江为了期中考争取数学及格,点开台灯奋笔疾书。
当他抬头看墙上的挂钟时才发觉,他就这么学到了凌晨三点。
余江已经没有这么努力地在深更半夜学过了。
记得上一次他这么拼命还是在那场暴雨之后。
其实在那之前余江也是个不学无术的,而在他爸和李燕离婚过后,一夜之间余江似乎变了一个人,没日没夜地学着,直到中考。
余江认为,学习是他现当下唯一的出路,要想让他和李燕彻底不依靠他爸……余宇的抚养费,他就只能努力出人头地。
其实余江也还只是个未成年的青春期孩子。
可有时候他自己也忘了。
有时候,人都是被迫从一个孩子,一夜之间成长为一个大人。
当他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李燕已经替他收拾好了行李箱和住宿用品,大包小包的往他怀里塞。
“余儿啊,在那边要和舍友好好相处,不要发少爷脾气,知道了吗?”
“在宿舍要讲卫生啊,别被别人嫌弃了。”
李燕絮絮叨叨了半天,手上的动作却也没停下。
其实李燕同志也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的。
余江顶着格外明显的黑眼圈来到教室的时候,邢庄已经到了班里。
邢庄一看见他就皱着眉。
余江本就生得白净,现在眼圈下青黑一片,比别人更加明显些。
“余江,你昨晚做贼去了黑眼圈这么重?你自己看看,这都快掉到地上了。”
余江答道:“老师,我在认认真真地备战期中考。”
“……”
“不知道的以为你备战高考呢。”
邢庄将一张表格和住宿细则拍到余江桌上,“这是宿舍楼的地图,还有就是你这个申请提交的太晚了,宿舍是挑不了了,宿舍楼三楼走廊的最后一间。这个早自习你先不用上了,去宿舍把东西收拾一下。”
于是余江带着自己的大包小包爬了三楼。
靠,累死了。
打开宿舍门,他观察着宿舍的环境:
是上下铺,一人一个书桌,是并在一起的。
卫生还算是整理得不错。
其中上铺已经有了另一个室友的个人用品,一张桌子被布置的整整齐齐,简洁明了。
台灯还开着,桌上还摆着一本……语文讲义。
看来是个文科战神?
房间里飘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木质香味,搭配着环境有一种清冷的感觉。
挺香的,看来挺爱干净。
余江没有太仔细地看,早自习快结束了,他只能匆匆整理好东西回教室。
他踏着下课铃踩进教室,飞速跑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宿舍楼离教室是有一段距离的,余江一坐下才感受到热。
“快点回座位,拿出上次月考的卷子,现在评奖。”
“好的老师。”余江翻着书包应着。
汗珠顺着鬓角和侧脸一颗颗地滑下来。
这么冷的天,没谁了。
他同桌看见他吓了一跳,蹙眉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
“把汗擦擦。”
余江看了他一眼,顺势接过。
“谢谢。”
过了一会儿,沈亦轻轻偏过头,垂眼看着余江,小声说:“鱼塘,你刚刚干嘛去了。”
余江是在沈亦的肩膀触碰到他的时候彻底清醒过来的。
这是沈亦第一次叫他鱼塘。
但毕竟这是外号,他有点想杀人。
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一字一句地答:“去宿舍楼放东西,”
感觉心里不爽,又补了一句,
“神、医。”
“……”沈亦脸上的表情有点无奈。
“你幼不幼稚?”
“你管我。”余江不客气地回怼。
过了半晌,沈亦才反应过来,“你也住宿?我之前在宿舍楼怎么没看到你。”
“母后的圣旨刚发下来,没办法,我也不想,就我这生活不能自理的。再说万一舍友欺负我,想想就吓人。”
“我都想好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去世了。”
余江撇了撇嘴。
沈亦有点惊讶:“你不会打架啊?”
余江偏过脸,脸上的表情比他更惊讶:“谁告诉你我会打架?”
“那你开学那会儿还这么嚣张,不会被打吗?”
“……”
妈的。果然没憋什么好屁。
余江瞪着沈亦,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是会,你开学那会儿已经不在了。”
想了想补充:“你嘴这么欠从小到大没有被打真是个奇迹。”
“你那天也看到了,没人敢欺负我啊。”沈亦挑眉。
说罢余江看着沈亦上下滚动的喉结,挡着脸的手背和抖得停不下来的肩膀炸毛了。
余江从座位上窜起来就要勒沈亦的脖子。
“你信不信我把你勒死灭口!”
“不太相信。”
“那我就让你相信!”
余江一边困住他一边输出:“你笑什么笑!给我憋回去!”
两截粉笔头从讲台上分批次飞过来,一截正中余江的脑袋,另一截被沈亦眼疾手快躲开了。
“上课了你们两个干嘛呢!”邢庄看着躲过去明显松了口气的沈亦,被气笑了。
“我说你们两同桌真是要好啊,开学两人一起捅出多少幺蛾子了?不长记性?”
啥时候长过记性。
余江和沈亦同时露出尴尬。
邢庄歪着头思考:“这么喜欢抱是吧,带着书给我滚到教室后面抱一节课。”
我艹。
余江被吓得飞快撒手:“老师我错了。”
“你错多少回了?”
余江吓得话都不会说了,“老师我真的真的错了,求你了不要……”
“你特么倒是也认错啊!”余江压低声音小声提醒。
沈亦被按着脑袋强行道歉:“老师我错了。”
真的错了。
邢庄倒是很满意这个想法,毕竟这是这两人第一次这么慌。
教室里的同学时不时将头转过去看着这两个在教室后面埋着头抱着对方的男生。
“可怜啊可怜……要受到如此酷刑,啧啧啧……”
李凌和毛冲替他们感到尴尬。
站在后面的两人,其中一个男生耳朵红得像要滴血,另一个则笑得停不下来。
“草他妈的……”
更有甚者,冒着被邢庄发现的风险,偷偷拿出手机多角度拍了几张照。
沈亦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鱼塘,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薄。”
“那你今天发现了!”
余江红着脸幽怨极了。
“我可是好学生!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我难道不是好学生么?年级第一唉。”沈亦问。
余江被他吹出来的气息打得脖子痒痒的,忍不住缩了缩,“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笑点原来这么低。”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
余江看到一中表白墙陷入了沉思。
一张照片被几千条评论和几百万点赞顶上了热搜。
标题:[高一(3)班也是吃上了国宴]
图片就是他和沈亦在教室后门抱在一起的样子,并配文:我靠!都来看我们(3)班的两个大帅哥!啊啊啊啊啊!
余江点开照片并放大,刚才抱的时候并不觉得怎样,可现在仔细一看……
也难怪那些女生都疯了。
余江紧紧抓着沈亦的外套,头微微埋在沈亦的肩上,面露难色,脸色绯红。
沈亦低低地笑着,眼神有些迷离,一只手挡着脸。
为了不让余江摔倒,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抵住余江的腰,将他往自己这边拢。
一束从教室窗外照进来的光打在两个男生的身上,给他们的头发丝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们好像……在发着光。
这谁拍的,还怪好看。
这构图,这取景,长大了必是当摄影师或摄影专业或狗仔或站姐的料啊!
余江微微愣着,纤长的手指刚点击退出,又鬼使神差地将那张图保存了下来。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系统页面已经跳转到了相册。
他看着相册里多出来的那张照片,轻轻地抿了抿嘴。
我是不是疯了。
他继续划动着屏幕,点开这条帖子的评论。
一楼:啊啊啊天杀的你们班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帅哥!还是两个!
【表情图:吃掉你】
二楼:我看着我们班上的河童陷入了沉思……
三楼:我赞同二楼。
五楼:老子要转班!
三百五十六楼:一个乖巧小奶狗一个清冷感大帅哥到底是谁在谈!
三百九十八楼:这么帅的两个男的,还是高中生,好巧不巧是同班,同桌。这要是在一般的小说里……你品你细品。
三百九十九楼:我懂楼上的意思,我就笑笑不说话。
……
忽然一条一瞬间被顶到一楼的评论闯入了余江眼中:怎么都在犯花痴?就我觉得这两个帅哥真的很好磕吗!!!
底下清一色回复:我靠!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么想!
回复:本来没觉得!听你这么一讲,好像确实唉!
回复:你们双男看多了吧。不过我赞同!
回复:据我多年磕南通的经验……这俩肯定有戏,我赌五包榨菜!
回复:这只要不瞎就能看出来好么?
……
余江吓得赶紧把手机丢进了抽屉里,心虚地用余光瞥向沈亦。
还好,他这反应应该是还没看到。
这些人都什么思想。
余江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晚自习刚下课,憋了整整一天的高一生们都得到了解放,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挤出教室。
余江此时还在对着卷子和草稿纸死磕着数学最后一道大题。
老子今天一定要把这道题搞懂,不然我就不姓余!
“这都是啥啊……早知道今天上数学课就不发呆了。”
他咬着笔头,算到整个人有点微醺的状态终于放弃,翻着白眼摊在了座位上。
这特么就不是给人写的。
身后的沈亦也没好到哪里去,对着语文古诗默念着,嘴里不断蹦出文言文……
“携来百侣曾游……忆……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下一句什么来着?”
“怎么还有几首?”
最后,他们两个一起崩溃了。
教室里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们俩,余江已经彻底放弃了那道题。
余江想着,其实沈江这个名字也不是不行。
而沈亦已经在收拾东西并琢磨明天的默写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和姿势才能抄到他同桌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教室,向宿舍楼走去。
在这期间沈亦一直用余光打量着后面跟着的余江。
余江一直在低头看着手机,手揣在兜里往前走。
手机屏幕散发出的亮光打在他脸上。
沈亦停下脚步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越走越近的余江。
这人没有余光么,还不停下来?
余江忽然感到自己的额头被什么东西顶住了,抬头一看,沈亦正用食指顶着他的脑袋,一脸无语。
“你有病吗?”余江懵了。
沈亦开口:“你玩跟踪呢?”
余江一头雾水,刚要开口。
“我……”
“还不看路,我不挡着你你是不是打算直接扑到我怀里啊。”沈亦打断了他。
余江反应过来后反驳道:“宿舍楼就那么大点,你也太自恋了吧?我跟踪你图你的啥?有病去治。”
说罢将沈亦的手腕抓住拿开,径直走进了宿舍,在书桌前坐下。
余江开门的时候还在疑惑为什么这么晚了舍友还没回来,难不成真的是个天天翻墙上网的混混?
这时宿舍门又开了,探出来的是沈亦零下八度的脸。
“……”
孽缘。
余江这时候想起了自己之前说的话:“谁知道舍友会不会欺负我。”
更无语了。
看着沈亦忽然抿起的嘴,他有点想笑,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会欺负人吗?”
沈亦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如果你真的有这么无理的要求,我可以尽量满足一下。”
“……那倒不必了。”
宿舍熄灯后,余江摊在下铺百无聊赖地刷着视频,等着某人洗完澡之后睡觉。
沈亦从浴室出来了,颈间挂着一条白色的毛巾,被氤氲水汽包裹着,发梢处挂着晶亮的水珠。
少年身穿简单宽大的T-恤衫,因为出了一些汗,肩膀部分被微微打湿,轻贴在肩背上。
沈亦抬眼看向余江,眼里有点惊讶,“都熄灯了你还不睡?”
“你不也还没睡。”
沈亦无语:“嗯,我边洗澡边睡。”
“……”
意识到自己这句话确实听起来有点傻,余江“哦”了一声就躺回床上拉上被子。
沈亦扶着梯子回到了上铺。
从余江的角度可以看到上铺缝隙中扩散的手机屏幕的冷光。
上面的人随意翻看着,后来像是看到了什么,停顿了一瞬。
“唉?”
余江感到沈亦应该是翻了个身,光渐渐微弱了下来。
“余江?”上铺的人小声喊着。
“嗯?”余江等着他回答。
上铺的人好像在纠结要不要说。
“你说话啊!”
“你今天有没有看到一中表白墙?”上面的声音犹豫了一会儿。
余江拿着手机的手差点条件反射地把手机扔出去。
他承认他慌了。
沈亦看到了什么?
他有看到那条评论吗?
他对那张照片是持有什么态度?
不会刚刚好转的关系有一次破裂吧?
余江心里安慰自己:他应该不会看到的。
他清了清嗓子,作势要下床拿书桌上的水。如果没有因为紧张而差点左脚绊右脚摔死那就演得更像了。
“啊?什么表白墙?没有啊,我今天都没有看表白墙。”余江说了一连串机关枪一样的话。
说完后又觉得掩饰的意味太明显,又加上一句,“表白墙上写了啥吗?”
“……”
上铺明显陷入了沉默,好像在思考琢磨他这番话的真实性。
所幸沈亦这家伙语文阅读理解能力不太好。
半晌,上铺好像松了口气,轻轻答道:“没什么,就是有人在骂邢庄对我们太狠了。”
“确实挺狠……”余江小声哔哔。
他和沈亦同时笑了一阵,就互道晚安各自躺下了。
余江翻来覆去地琢磨沈亦那句话的意味,最后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摸出床边的手机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余弦定理:有病吧有病吧有病吧,都特么有病吧。我诅咒你们所有人。
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了一个无效艾特:@x某 @墙墙审核
他这一条朋友圈炸出了班里一堆潜水的同学。
风中凌乱:哥们怎么了?和兄弟说,兄弟帮你!
蜈蚣:盲猜在喜欢的女生面前丢脸了。
毛毛虫:我靠这消息劲爆!
毛毛虫:消息属实?
风中凌乱:想知道x某是谁?
毛毛虫:一眼某个女生。
是是是。邢庄成某个余江暗恋的女生了。
虽然知道隔着屏幕他们这群活宝看不见,余江还是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风中凌乱:兄弟别潜水了,我知道你没睡呢。
视监我?
余弦定理:……
余弦定理:滚,都给我滚。
余江扔掉手机就睡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条朋友圈的缘故,第二天余江进教室的时候总感觉自己被四十四双眼睛盯着。
余江被看得实在受不了了,没好气地说:“你们都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邢庄吗?”
李凌转过身趴在余江桌上,不说话,就这么一脸啥都懂了的表情微妙地看着他。
余江被盯得心里发毛。
有病。
“别说了鱼塘,兄弟都懂。”
你懂个屁。
你懂个毛线!
余江对着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李凌,你要是暗恋我你现在就可以表白,没准我还能大发慈悲地同意。”
说完这句话,余江能感到全班的女生都蠢蠢欲动。
“同意……当我没说。”女生们又坐下去了。
余江呛李凌的同时往沈亦那边瞥了一眼。
这个家伙,也就是始作俑者,也在笑。
都怪你。
你还有脸笑?
余江在心里默默诅咒他八百回。
李凌:“唉余江,你那到底是个啥情况?”
余江:“单纯昨天数学课上被骂丢脸了。”
余江:“你脑子里除了情情爱爱还有别的东西吗。”
“……”
李凌一拍桌子就去找毛冲:“毛毛虫你给我站住!谁让你传递错误情报的!”
毛冲扭头就跑:“谁知道呢!也没逼你相信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