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十年》巧锅包肉

18、今天是幸运日吗

　　校园生活过了几周，还是那样，平淡平常。又是一天，学生会要开一个小型会议，李北代表高二年部，要来填新生信息。

　　稍微晚到了一会。推开门，人影攒动，黑压压的一片，嘈杂的对话声不绝于耳。

　　“北哥！”

　　贺施远看到他，向他招手。李北走过来，和他坐在一起。开启笔记本电脑，准备录入信息。

　　“你怎么也来了？”

　　“班里抽签，恰巧抽到我了。”

　　贺施远手上还沾有炭笔压出的黑痕，此时正在用湿巾擦手。李北正愁学生会缺人呢，塞给他一张报表，用无比笃定的语气，道。

　　“填表吧。”

　　“我才不参加，你这是强买强卖，没有王法…”

　　“先看看呢。”

　　贺施远低头，细致翻过报表前几页，最终闭了嘴。借来一只笔，开始填一些信息。

　　李北在旁边用电脑填表格，这份表格里面包含很多信息，里面要有曾经任职学生会，或者在职的人，来帮助新人三个月。简称一帮一助。

　　他已经填好几位新学生的名单。

　　人群忽然更为吵嚷，时不时传来好帅啊的赞叹声，其他人压低声音交谈，嘈嘈杂杂。李北专注于填写信息，自然没注意，只是扶了一下眼镜。贺施远好奇看了一眼，手肘立即疯狂戳他。

　　“你先看你旁边谁。”李北才从电脑抬头，循着话语望过去。好标准的小狗微笑脸，爪子点点桌子，道。

　　“李学长，报名表可以也给我一份吗？”

　　“可以的。”抽出一张空白的表格，递给殷南明。“有什么不会的随时问我。”转头又朝贺施远道。

　　“你学籍号多少…”

　　殷南明顺势坐在李北旁边，也开始翻阅，一张张照片于眼前闪过。

　　又有几名新生来要报表，围着一团叽叽喳喳，贺施远和他们不断攀谈，又讲好多笑话，逗得周围人笑声连连。“贺学长你是高几的呀？”“我高二，他也是高二的，可以叫我贺哥，他是北哥。”

　　有人捧着一张纸，道。“您在这里签一下名呗。”李北知学校历来的传统，若学长学姐给新生签字，以后三年就会繁花相伴，一路璀璨。他握着笔杆，飞速写好十几张纸，又递给贺施远，道。

　　“马上签完啦，该去集合啦，今天有校长讲话呢…”

　　贺施远填完申请表，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完了完了完了，我先走了哈…”那几个高一的学生面面相觑，纷纷跑出教室门，仅剩二人。

　　殷南明安静地填写资料，李北也不管他，只是瞥过一眼，轻推一下眼镜，十指于键盘间翻飞。“我和老师请假了。”李北刚想说没问你，衣袖忽然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怎么了？”

　　殷南明双臂交叠，放在桌面，他头靠臂膀，用一种绝对不会让人心硬拒绝的可怜语气，说。

　　“北哥…”指尖细细摩挲那点细滑的布料，好像一只朝主人撒娇露肚皮的小狗狗，道。“可不可以牵你的手呀？”

　　双目圆睁，如两颗圆圆的黑李子，又嘟囔道。“不同意也可以的…”

　　“怎么不叫李学长了？”

　　李北指间飞速打字，凛冽道。那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扶了一下眼镜，又继续填写表格。

　　心道这大狗要拥抱就拥抱，最多也仅是嗅闻，没有多一分逾矩，也没有多一分亲密，好像天生就爱身体接触。

　　“行吧。”

　　眼前伸来一只手，白枝修软，晃眼不得，千丝温柔，万枚软语。

　　“勉为其难地让你碰一下吧。”

　　殷南明喜滋滋接过，轻轻地，用手丈量，端详这只秀雅玉手。两指并拢，不断捻揉着指骨，又不断摸那枚小痣。只觉哪哪都细腻，哪哪都精致，哪哪都是极好的。

　　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呢。

　　李北见他如获至宝，双眼发光，碰来碰去，又舍不得放下。若喜欢作缕丝，那整个人会被困在丝线茧，动弹不得。

　　他却不愿自缚，要作这翱翔的飞鸟。

　　“你真的很喜欢我的手。”

　　李北托脸看人，任由他碰。指尖蜷缩，轻挠几下手心，好爱看笨狗脸红，白圆的鼻尖红润润一片，浅色发丝上，似乎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殷南明又将那只软手贴在脸颊，手心覆住手背，从远来看，就好像李北在摸他的脸。又要既要，得寸进尺，没个正形。

　　李北这样想着，又递给他另一只手。

　　看小狗整只呆住的样子，只觉得好笑，问他。

　　“怎么了？不要的话，把我的手还我吧。”

　　“没有没有…”

　　殷南明又将手贴在脸颊另一侧，这下真的是双手捧脸了。李北借势轻轻捏扁，指缝间溢出软肉，全是可爱小狗的脸蛋，这才道。

　　“怎么这么可爱呢？嗯？”

　　手心下的脸庞极速升温。

　　李北又说了一连串，例如你很可爱，你真的特别像小狗，你是世界上最最最可爱的小狗狗…直到捧出一只红番茄，才轻快地道。

　　“真的好容易脸红呢。”

　　大狗戴上兜帽，趴在桌面，企图不让人看到，脸颊仍旧贴着那只手。李北由他去，自己仍要处理工作。

　　殷南明倒是不动了，手背仅余浅淡的温雾，湿滑软柔。好像对他来说，只是喜欢的人在这里就够了，只是简单的肌肤碰触就够了，只是喜欢的人对自己说话就够了…

　　李北那么想着，手中工作倒是没有半分差误，忙完事情后，发觉殷南明不知什么时候起身，目光一直专注于自己的侧脸。

　　是哪里出错了呢？

　　殷南明好像真的喜欢自己。

　　李北转眼望向他，果不其然，在看过来的前一秒，殷南明还是适时垂头，躲避与自己的对视。半点未变，也正是如此，李北才会读懂他。

　　怎么会这样呢。

　　李北想明白了。

　　殷南明真的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