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狗的自我攻略》飞色树

24、第 24 章

　　从上次醉酒后，裴潜足足一周多没再见过秋驰，这样虽然避免了尴尬，但很多想问的话也没机会问出口。
　　倒是唐天跟打卡似的每天都来，而且一待就是一下午。
　　以前裴潜给秋驰开家长会的时候见过这孩子，大大咧咧，性格外向，给他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

　　刚过十一点，唐天双手插着裤兜按时到达别墅，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问一旁看电视的裴潜：“裴哥，今天吃什么？”
　　在家吃饭他老子总是不停唠叨，便打着秋驰的名号溜过来和裴潜一起吃。

　　“……”裴潜没出声，视线锁在电视里正在播报的午间新闻上：
　　“……身份尚不明确，死者为成年男子，年龄大约在三十五至四十岁，身高一七五至一七八。请有相关死者信息的市民……”
　　屏幕中镜头对着死者一闪而过，但裴潜还是看见了那显眼的络腮胡，那晚被绑架的情形再次浮现在眼前。
　　嘴里好像涌起一股血腥味，被裴潜强行压下去，他在思考，这是意外还是秋驰所为。

　　唐天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拿起遥控器换了个频道：“不要看这些恶心的，待会吃不下饭了。”
　　裴潜垂下眼：“秋驰这段时间去哪了？”
　　唐天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闻言诧异道：“他居然没跟你说吗？他出国谈项目去了，过两天应该就回来了。”

　　本来裴潜是一直等着秋驰的，他想问清楚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就算秋驰说他是一时不清醒或者把他当成了别人他都会相信，只要秋驰承诺以后不这样，他就继续把他当成家人。
　　但现在他才感觉到，秋驰真的不一样了。

　　这一周来他细细回想，被绑架的那天晚上，开枪的似乎不是警察，休养生息这么多天也从来没有接受过警察的询问。作为当事人，他怎么都会给警方提供一些有效信息，但从头到尾他连警察的面都没见过。

　　裴潜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现在的秋驰和三年前的秋驰已经大不一样了。
　　这样的秋驰，他真的能单纯把他当成家人吗？
　　裴潜扪心自问，但问不出答案。

　　不知道是心绪繁杂导致没胃口，还是唐天赖着他到院子里溜达着了凉，吃过午饭后不久，裴潜突然发烧，家庭医生来一测，体温已经达到了39.3摄氏度。
　　唐天知道裴潜向来身体不好，起身就要把人往外抱，被门口保镖拦下。
　　“唐先生，少爷说裴先生不能离开别墅。”

　　“你们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他生病了，出了差错你们负责吗？”唐天难以置信，提高音量：“让开！”
　　其实如果只是普通发烧的话，家庭医生完全能够搞定，不管是药还是小型的设备，秋驰全部都有准备。但唐天知道裴潜刚做过心脏手术，他不敢冒这个险，还是觉得医院更稳妥点。

　　被唐天这样一喝，保镖沉吟片刻依言让开，唐天抱起裴潜冲出去，钻进车里飞快地：“去医院。”

　　将裴潜送进他做手术的那家私人医院，交给医生确定没有大碍后唐天才松了口气，天知道刚才他心里对秋驰有多愧疚，生怕没把秋驰交代给他的事情办好，让他这眼珠子一样宝贵的哥哥受伤。

　　秋驰说他还有两天回来，那他只要在这两天里把裴潜照顾得和之前一样，就没人知道了。
　　这样想着，唐天趁着众人围着裴潜忙活的空挡回了趟秋家，警告所有会说话的不许跟秋驰告状，然后又火急火燎回医院。
　　他要赶紧回去寸步不离地看着这位祖宗，希望他看在自己将功补过的份上，就不要跟秋驰打小报告了。

　　一路风驰电掣赶回医院，却没在病房看到人。
　　唐天心里一惊，心说不会是在急救室吧？
　　他一把拉住路过的护士，指着空空的病房问：“我刚带来的人去哪了？”
　　护士小姐姐看了看门牌号，道：“唐先生你离开之后裴先生就醒了，他说要和您说句话就追出去了，还没回来吗？”

　　唐天气结：“他正发着高烧，你们让他自己出去了？”
　　护士小姐姐自觉理亏没说话。
　　唐天被气得不轻：“还不让人去找啊！裴潜是秋驰的哥哥，他要是出什么事了，你们等着关门吧！”

　　大半个医院的人都出动了，里里外外找了一遍，连厕所都没放过，但就是没有裴潜的身影。
　　唐天一拍脑袋：“笨啊！看监控。”

　　私立医院的监控是很好调出来的，唐天守在电脑前，看着裴潜晃晃悠悠跟着他出门，出了医院大门，打了个出租车朝着和秋家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唐天有些傻眼了，“他是烧糊涂了连自己家在什么地方都忘了吗？”
　　院长在一旁献策：“不如把司机找来问问，看到底是去了哪里。”

　　这个意见很中肯，但唐天要怎么才能从茫茫大海里找到一个出租车司机的信息呢？
　　秋驰肯定十分钟内就能找到，但……他承受不住秋驰的怒火，于是摸出手机打了通电话：“喂爸。”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会，然后唐爸开口：“开会中，有什么事？”
　　唐天：“你给我找个人呗。”
　　“找谁？”
　　“一个出租车司机。”
　　唐爸语气中升起点怒火：“你不是去找秋少爷了吗，跟出租车有什么关系？”
　　唐天知道他要是不交代清楚的话，他爸会刨根问底，于是快速说：“我把他哥哥弄丢了你派人帮我找一下。”
　　“……”这次电话那头静默了很久，约莫十多秒后，唐爸试探地问：“是那个姓裴的？”
　　唐天松了口气：“你居然也知道，对就是他——”
　　“你住嘴！我怎么会不知道？！全九州谁不知道秋驰有个宝贝哥哥！”唐爸痛心疾首：“你真是我的祖宗，你怎么不把自己整丢呢！”
　　唐天：“……”
　　“马上去联系你哥，让他帮忙找！要快！……”

　　唐爸还在说着什么，唐天直接挂断了手机，给自己加油打气之后拨通了联系人唐乘吟。

　　唐乘吟是唐天的亲哥哥，比他打六岁，杀伐果断，和唐天性格天差地别。在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后五分钟内就将司机的联系方式发给了唐天。
　　中年司机：“他让我载他去火车站，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可恶！”

　　唐天拨通他哥电话。
　　“没有他的购票信息，应该还在本市。”唐乘吟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传过来：“我派了二十个人过来，姓秋的那小子是个疯子，找不到你就和唐家断绝关系吧。”说完挂断了电话。
　　“……”
　　唐天叹了口气，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觉得人生这么艰难。

　　另一边，裴潜从火车站出来，找了家药店买了退烧药，又找了家五十块一晚不用登记的旅店准备休息一晚。
　　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秋驰，索性直接走了。他在家留了信，希望不会牵连到别人。
　　“听你说话不像本地人，来旅游的？”老板娘很热情，“需要我给你介绍点景点吗？”
　　“不了谢谢。”裴潜吃了药已经好多了，下来吃饭的空挡和老板娘闲聊几句，“我没带身份证，很多地方来往都不方便。”
　　“也倒是，不过你身份证丢了住行确实很麻烦……”

　　两人谈话期间，外面吵吵嚷嚷的，裴潜抬眼望去刚好看见风风火火从前面经过的唐天，他隐秘地低下了头。
　　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草草吃过饭裴潜上了楼，关上窗断绝外界的联系，和衣躺在并不那么干燥柔软的被子里，思考接下来的旅程。
　　接下来怎么办？回家？不行，如果秋驰要找他的话，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里。
　　他盘点了一阵，发现自己出了秋驰和江舟外，竟然没有其他可以联系的人，更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秋驰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他对秋驰却一无所知。

　　沉沉一觉睡去，第二天一大早裴潜退了房，从ATM取出两万块后，坐上老板娘介绍的旅游大巴，去往一个他听都没听过的地方。
　　活了这么大，还从来没旅游过，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去感受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
　　希望他回来之后，一切已经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