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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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潜踏上了旅途，另一边的唐天只感觉天都塌了。
昨天晚上他动用了所有手段不眠不休找了一整晚，九州市都快被翻一遍了，小小的一个裴潜却怎么也找不到，像是凭空消失了般。要不是亲眼看见他自己走出去的，他真要以为是被绑架了。
“要死了。”唐天瘫软在后座，双眼下挂着浓浓的黑眼圈，“不找了，谁爱找谁找去——”
“铃铃铃……”
电话声适时响起，唐天以为是哥哥打来的，看也没看就接了。
“喂找到没有。”
“……”电话那头沉吟片刻，问：“什么找到没有？”
是秋驰！
仿佛寒冷的冬日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凉水，唐天几乎立刻就清醒了，弹射起身端坐：“没什么，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了。”
秋驰反问：“这个时间了你还没有去别墅？”
唐天只觉得冷汗岑岑：“这、这才九点多，再过一个多小时我就过去了……你有事需要我转告吗？”
“……没有。只是让你监督他吃饭，我明天下午四点到，先不要让他知道。”
唐天是真的笑不出来了，大脑疯狂运转思考要不要告诉他裴潜跑了这件事，但最终还是恐惧占了上风，没敢说，哆嗦道：
“没、没问题，你放心吧……”
挂了电话，唐天火烧屁股般窜出车门：“放话出去，继续找！！”
六点钟出发，坐上车后裴潜又困了，随着汽车颠簸再次睡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天光大亮，早晨九点的阳光透过车窗打在脸上，暖洋洋的。
裴潜扒着车窗往外望去，看着一幢幢低矮的小房子流水一样从眼前划过，背后是连绵不断的青山，从窗户钻进来的空气清新得发甜。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已经到了一个崭新的地方了。
裴潜买了全程票，但中途就下了车，他本来就漫无目的，路上看到了让他觉得舒服的地方就理所当然留了下来。
这应该是一个小县城，建筑设施落后起码二十年，难以相信在繁华如九州的附近还有这么“落魄”的地方，简直是地主家的穷亲戚。
但裴潜觉得很舒服，他很快租了个小房子，五百块一个月，设施齐全，拎包入住。但裴潜还是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挑选了称心的桌椅，柔软的床垫，睡衣以及洗漱用品。
裴潜忽然觉得自己应该享受生活了，前面的二十五年不是在操心秋驰就是沉迷工作，好像他的生活要无限为别人、为未来让步。
但到了这里，慢节奏的生活方式让他改变了想法，不管是陈强还是秋驰，都靠边站吧，他要在这里把前面二十多年没享受到的生活都享受一遍！
经过一天的舟车劳顿，裴潜晚上睡得很香，虽然条件和秋驰家里比起来天差地别，但脑袋放空后身体却得到了更大的放松。
第二天一早，裴潜是被太阳晒醒的。他伸了个懒腰，起床给自己泡了杯豆浆。
有些烫手的马克杯被拢在手心，豆浆蒸腾起的雾气萦绕在脸上，舒服得每个毛孔都在喟叹。
原来生活中除了早起赶地铁，在办公室不见天日工作一整天，晚上摸黑回家吃泡面意外还有这么惬意的一面。
裴潜低头喝了口豆浆，被烫得吱哇乱叫。
简单吃过早饭后他带上零钱去了菜市场，像是蚂蚁锲而不舍一样一件件往家里添置东西。马上就能用到的，以后会用到的，通通买了一遍。
桌椅板凳沙发抱枕，连杯子都买了好几种款式，看着逐渐拥挤起来的房间，裴潜陷在柔软的沙发里，终于有了些实质感——他终于从心底里认同了一件事，那就是秋驰已经彻底从他的生活中剥离出去了。
裴潜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他午夜梦回时，当小时候和现在两个秋驰同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竟然完全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他要保持秋驰在他心里最纯真美好的形象，就必须远离。
裴潜十七岁开始正式上班，到现在满打满算工作了七年，但银行卡里的存款却相当可怜。
秋驰在的时候给秋驰花钱，好不容易秋驰离开了，他又吃在各种药上花钱。他不止一次感慨，大概是名字没取好，一辈子都在赔钱。
为了不暴露身份被找到，裴潜在楼下找了家不交社保的小超市当收银员，一个月两千，早上八点至晚上十点。虽然时间上紧巴巴的，但不用动什么脑子，他也乐在其中。
老板和老板娘是一对六十多岁的夫妻，他们儿子在外地经商，为了让老两口不寂寞便给他们开了间超市。但后来两人年纪大了，便从外雇人做，招聘贴出去半个小时就遇到了来面试的裴潜。
“小裴啊，冬天晚上没什么人，你早点回去吧，别冻着。”
裴潜戴着口罩，笑眯眯地说：“谢谢周姨。”
周姨是个和蔼的老太太，总让裴潜想起他的邻居们。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我儿子也要回来了，到时候我们要去海南过年。”周姨说：“你也早点走吧，早点回去陪家人过年，啊。”
裴潜面色没变，两只眼睛还是笑眯眯的：“好的。”
周太太是真心放他个长假，但裴潜还是待到了大年三十，晚上十点，他关了桌下暖炉的开关，戴上围巾和手套，企鹅一样走出门。
其实这几天反而比平时更冷清，街上挂着喜气的红灯笼却没什么人，裴潜严严实实锁上门，楼上密密麻麻的欢声笑语传进耳朵，他却搓着手朝更热闹一点的街上走去。
家里实在是太安静了，他想去街上听着别人的声音跨年。
大概是过了半年安生的日子，裴潜似乎胆大了些，他摘了口罩，张嘴哈出一口白气，看着袅袅升起的白气笑了笑，然后继续艰难地朝着街上走去。
这个小镇发展滞后，两三米宽的主干道上无数骑着摩托的少年，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吹着口哨轰隆隆从裴潜脚边驶过，吓得裴潜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超后缩去。
“灯笼，卖灯笼！十块钱一个，十五块俩！卖灯笼咯……”
“糖葫芦，不甜包退！……”
“套圈套圈，十块钱二十个圈！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裴潜捏着一串糖葫芦，看着地上陈列的物品走不动道了，以前他和……
老板机灵地：“十块钱二十个圈，套不着我也送您一个毛绒公仔你看怎么样？”
被打断思绪，裴潜回过神来，“那我来五块钱的。”
二十个塑料圈握在手里，裴潜才认真地看地上有些什么。
挂坠，手链，灯笼，瓷碗，甚至还有春联……
裴潜看上了一个马克杯，一连丢了十几个圈，一个也没中。
“就差一点！太可惜了！”
不知是老板嗓门太大还是什么，裴潜身后逐渐聚集了一堆人，一个个眼神都在他的手上。
“年轻人，套那个花瓶肯定可以，它个高。”
“要斜着丢过去。”
“妈妈我也要玩……”
老板脸都快笑开花：“十块钱二十个圈！童叟无欺！”
老板笑嘻嘻收钱接下一个顾客，裴潜皱着眉思考要不要换一个目标，没注意到人群中一个男的悄悄举起手机，将摄像头对准他。
咔嚓！
照片里裴潜视线向下，只露出了小半张脸。他皱着眉，鼻尖冻得发红，侧面轮廓十分漂亮，线条一路蜿蜒向下，陷进厚实的围巾里，毫无危机感地挑选着他的目标。
一只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摩挲着屏幕里的人脸，温柔缱绻得似乎能滴出水，半年了，你终于要再次回到我身边了。
“咱们现在就过去？”唐天自从把裴潜弄丢以后就没在秋驰面前直起过腰，现在他的人发现了裴潜的藏身之处，他终于又有了底气，“这次我就是跪下求他，也一定把人给你求回来。”
“不用了。”秋驰嗓音有些沙哑。
“什么意思？”唐天问：“他不回来你就不准备求求他了吗？我跟你说，我哥看上去那么冷的人其实最受不了我求他了，他心软得很，你哥看上去都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你一认错他肯定就跟你回来了……”
“……”秋驰有些不舍地收回手，将手机递给唐天，深潭似的目光中跳跃着炙热的火焰：“我就是绑，也要把人绑回来。”
裴潜最后还是执着于那个马克杯，将全部圈都用在了上面，最终获得了老板送给他的蜡笔小新毛绒公仔，裴潜也很高兴。
新年倒计时响起，裴潜捏着半串糖葫芦和公仔，踏入了新的一年。
零点钟声敲响，裴潜望着漫天的烟花，满足又空虚，喃喃道：“新的一年，希望他们身体健康，万事顺遂。”
口中的“他们”是谁，其实裴潜自己也不知道，或者说不愿深思。
绚烂的烟花之后，街上的人越来越少，裴潜也跟着人群离开了这个短暂热闹过的地方。
回到租房楼下，看见路边停着几辆崭新的黑车，车顶锃光瓦亮的一片雪花都没有，显然是刚来的。
是周姨他们从海南回来了吗？要不要去拜个年？算了还是别打扰人家了……
胡思乱想着，裴潜摸黑上了楼，站在熟悉的门前掏出钥匙。
楼道里和平常一样，忽明忽暗的灯光，隔壁传出的电视声，以及玻璃碗盏清脆的碰撞声。
裴潜毫无防备开了门，灯光亮起那一刹那，他抬头望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钥匙啪嗒掉在地上。
秋驰的视线从裴潜进屋开始就牢牢锁在他身上，他安静地坐着，看着裴潜从进门的镇定自若到看见他的惊恐不安，然后戒备的看着他。
是的，戒备。他用这种眼神看他！
秋驰从单人小沙发里起身，迈着长腿不疾不徐朝裴潜走来，直到两人脚尖都快贴着，秋驰才站定，居高临下看着他，“阿潜，新年快乐。”
可怜的一室一厅被满屋子黑衣人挤得满满当当的，裴潜一刹那觉得自己像是被猎豹顶上的猎物，弱小且无助，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潜哥终于找到你了！”唐天乐呵呵出来打圆场：“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秋驰都要急死了，还好又找到你了不然我真的——”
后面的话唐天没能说出来，他的嘴巴张成了“O”型，目瞪口呆地看着门边的景象。
——秋驰暴戾地亲吻裴潜，他把人按在门上，一手将裴潜双手按在头顶，一手还在裴潜腰间，将人紧紧贴合在自己身上，移动不了一分一毫。
双唇紧紧贴合在一起，口腔里被强硬的舌头搅弄了个天翻地覆，吮吸，撕咬，裴潜觉得自己快窒息了，但唇上的人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反而进攻得愈发猖狂。
终于在他眼前发黑时，秋驰终于喘着气从他唇上移开，他按揉着裴潜红得滴血的嘴唇，低声道：“跟我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