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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定亲事 ...

  •   紫阳观和东峰山腹里的听山居一样,虽隐于山中,但为了人来方便,通向山外的路并不崎岖难行,几乎全是由人辟出来的小径。

      赵骞将人藏在这样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想必看中其隐秘偏僻,不为人知,以至于竟敢窗扇大开白日宣淫。

      沈宜棠跟着晏元昭走在西峰的林中小路上,默默想着,也不知太子走过多少回这条路。

      “主子!”

      沈宜棠闻声抬头,是秋明和连舒赶来相迎。

      秋明看着全须全尾的沈宜棠,眼睛惊得一眨不眨,“沈娘子,您,您——”

      沈宜棠调皮笑笑,“你以为我死掉啦?”

      “我以为您凶多吉少,指不定就被蛇吃了,没想到您一点事儿都没有,真是吉人天相!”

      沈宜棠笑道:“运气是好,也多亏了你家主子。”

      “那是自然,在崖上时我们都急得不行,主子特别冷静,二话不说就下崖找您——”

      “别废话了,去凝翠轩找白羽,让他雇辆马车在山下等着。”晏元昭道。

      秋明去后,连舒护卫两人继续出山。他不如秋明多话,虽也看出主子和沈娘子的关系明显发生了变化,但只将疑惑闷在心里,透明人一样跟着。

      当着护卫的面,晏元昭又严肃寡言起来,沈宜棠不好再去撩拨他,行在他身旁,怀疑片刻前的旖旎是她的错觉。

      太阳将落未落时,几人下到落霞山脚。其时夕晖万千,由粉渐紫至黛,盛大地笼罩着落霞山。

      守在马车旁的云岫见到并肩走来的晏元昭与沈宜棠,垂下淡漠的眼睫,快步朝沈宜棠走去。无需问,这苦肉计,有惊无险地叫沈娘子使成了。

      沈宜棠回头看了一眼晚霞青山的美景,由云岫扶着上了马车。

      折腾了一天,她累极了。

      白羽亲自驾车,晏元昭骑着红栗马跟在马车后。一行人进城后去了医馆,大夫重新包扎了沈宜棠的伤口,开了外敷的药膏,云岫还为沈宜棠买来一双绣鞋,替掉她脚上格格不入的布鞋。

      马车挨近嘉业坊,沈宜棠看看青黑的天色,酉时已过。

      估计沈宴那小子不会等她。

      谁知,马车刚拐进坊前那条街,她就从车厢窗格中看见熟悉的沈府马车,沈宜棠忙示意白羽停下。

      沈宴在车上等得昏昏欲睡,心浮气躁,听到车来的声响猛地惊醒,伸头看去,正看见沈宜棠慢慢悠悠地下马车。

      沈宴跳到地上,急急地窜过去,“你看看现在几时几刻了!知道我等你等多久——”

      “嘶——”红栗马低鸣着闯入视野,沈宴看到马上的男人,顿时噤声。

      晏元昭收缰勒马,淡淡看着眼前人,“沈二郎。”

      “晏御史。”

      沈宴讷讷回应,求救般地看了眼沈宜棠,觉得她兴许知道晏元昭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沈宜棠没辜负他期待,微笑道:“阿弟,是晏大人护送我过来的。路上耽搁了一会儿,过了你我约定的时辰,害你等久了,对不住。”

      沈宴眼前一黑。

      晏元昭上次训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沈宴硬着头皮回她,“没事,我也才来,没等多久,呵呵。”

      他礼貌地向晏元昭发出邀请,“晏御史,辛苦您送家姐回来,不如进府喝杯茶再走。”

      晏元昭从沈宜棠口中知道沈宴帮她打掩护的事,对沈宴的印象稍稍好转,虽还是不喜他对沈宜棠态度粗鲁,但没再开口训斥。

      “不了,今日太晚,下次再来吧。”

      沈宴乐得自在,叫着沈宜棠上自家马车。

      沈宜棠看向晏元昭,“晏大人,我走了。”

      晏元昭轻轻点了一下头,忽而翻身下马,走到沈宜棠面前。

      沈宜棠不明所以。

      晏元昭俯下身,抬手,认真地将她散在鬓边的一绺乌发拨到耳后。

      温软指腹抚过她皮肤上的细小绒毛,沈宜棠一瞬的羞怯,不敢看晏元昭如墨的双瞳。

      晏元昭捏了捏她微红的耳垂,低沉的声音洒在她耳边。

      “去吧,好好养伤,有什么事就派人到公主府找白羽。”

      沈宜棠应了好,晏元昭回身上马,遥遥而去。

      白羽也驾着马车掉头远去。

      烟尘扬起又落。

      “你真把他搞成我姐夫了?!”

      刚才那一幕,沈宴看得龇牙咧嘴。顾不得骑他的马,跟在沈宜棠屁股后头钻进自家马车,当头就问。

      沈宜棠摸着烫意未消的耳垂,倚在车壁上懒懒道:“差不离儿吧,就等他来求亲了。”

      “太厉害了,这种不可能的事你都能办到。”沈宴肃然起敬,“我要是做了晏御史的小舅子,和公主府攀上关系,以后在京里还不是横着走?”

      沈宜棠泼来冷水,“你以为他会包庇姻亲?你犯了错,他第一个管教你。”

      “那就要靠你的枕头风了!”沈宴满不在乎。

      沈宜棠浮皮潦草地笑笑。

      不仅不会有枕头风,她完成任务跑路后,沈家人还要承受晏元昭的怒火。

      “沈宴,你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要对小桃好,保护好她。她和我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她只能指望你。”沈宜棠叮嘱道。

      沈宴狐疑地答应了,“我对她好着呢,你瞎担心什么啊。”

      沈宴有了小桃,便不怎么出门耍了,成天和人腻在府里,甚至还拿出了读书上进的架势,过着红袖添香的日子。

      宋蓁很意外沈宴的变化,还和沈宜棠提过几句。

      “她到你房里才多久,你当然会对她好了。等日长岁久,新鲜感不在,真心又能剩下几分?那时她好与不好,全看你良心。”

      沈宜棠说完,沈宴皱起眉。

      “喂,你到底长我几岁?”

      沈宜棠脸嫩显小,冒充的又是大不满沈宴一岁的阿姐。是以沈宴总想当然地把她看做十七八岁的女郎,但有时她说话语气又不太像这个年纪,还会摆出长姐的架势教训他。

      他不免想问一问。

      “六岁而已。”沈宜棠轻飘飘道。

      “这么大年纪,怪不得要金盆洗手找个岸上……”沈宴嘟囔。

      他今年十六,那她就二十二,正常人家这个岁数的女郎别说没嫁人,孩子都生了。

      沈宜棠无谓地看他。

      二十二怎么了,晏元昭二十四,她要是真十七岁小丫头,还嫌他老呢。

      两人说着话,马车不知不觉到了沈府门口。沈宜棠快步回到自己小院,简单吃些东西,沐浴更衣,褪去一天的风尘血污,沉沉地躺在榻上。

      “晏元昭对你动情,事就快成了,你怎么不见高兴?”云岫听她讲完崖下经过,如此问道。

      往常晏元昭对她多笑笑,沈宜棠就能欣喜老半天。

      沈宜棠指指肩,“伤口疼,笑不动了。而且亲事没定,离事成还差一大步呢。”

      那厢,晏元昭回了公主府。

      一身衣裳攀过崖浸过水,自是不能要了,连里衣带靴子都叫白羽丢了去。白羽拣拾的时候,发现里衣下摆短了一截,咦了一声。

      晏元昭神色不变地饮着茶。当时给沈宜棠裹伤,条件不足,就地取材,里衣布料柔软干净,他没多想,就撕下来用了。

      白羽心有余悸,“郎君,今天的事实在太危险了,秋明和连舒都说要去练习凫水,以后不能再让您身先士卒。那崖多高啊,您说下就下了。”

      “看着高罢了,下面又是水,没那么危险。”

      白羽不敢苟同,继续絮叨,“郎君说得轻巧,又是悬崖又是深渊的,也就是郎君您身手好,沈娘子也是有福气的……说来真巧啊,您刚和沈娘子生分了,就发生这种事,倒像是老天爷有意撮合您和未来夫人。”

      白羽说着说着就喜起来,郎君都给沈娘子拂鬓发了,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忽听晏元昭问他,“若叫你绑了绳子爬下山崖,你敢么?”

      白羽一愣,诚实道:“小的哪敢啊,我一看那崖就头晕腿软,就是秋明扛我下去我都不敢睁眼的。”

      “她应该也不敢。”晏元昭自言自语。

      沈宜棠掉落的地方,崖面宽而平,被蛇吓到跌落山崖,这个说法可信度并不高。

      晏元昭自然想到了沈宜棠使苦肉计诱他前来的可能,也许她计划爬至树杈等他相救,却中途遇到群蛇攻击,不得已跳入深潭。

      不然实在过于巧合,过于意外,就像白羽说的,好似月老有意牵线。

      但生死关头敢抱着树藤滑下岩壁是一回事,主动置自己于险地又是另一回事,沈宜棠再特别,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姑娘家,怎么敢赌上命安排这一切?

      何况说到巧合,又不止这一桩,他们途径道观,无意中发现太子的秘密,也是巧得出奇。

      ——或许,一切就是天意。

      房里寂静无声,白羽已悄悄退了出去。梨茸软乎乎的肉掌爬上书案,抖着脑袋好奇地看着沉思中的主人。

      晏元昭摸了把梨茸背上的毛,终是止住了怀疑。犹疑不决非他风格,兜兜转转,既决定是她,多余的思量无益。

      入了五月,一晃数日过去。沈宜棠安心在府里养伤,等待沈执柔归期。怕晏元昭忘了她,时不时给他写几句话,装在信封里,让云岫送去公主府门房,转交白羽。

      白羽呈信给晏元昭,晏元昭拆了封,取出一张淡青洒金熏了棠梨香的小笺。

      笺上写着,“今日无事,只是想郎君了。”

      晏元昭哂笑,提笔回道,“找点事做。”

      直接叫秋明翻墙到沈府投给沈娘子。

      次日又接到沈宜棠递来的青笺,“听郎君话找了事做,努力不去想郎君,颇有成效。”

      晏元昭沉吟不语,拿起笔又放下。

      沈宜棠没等到回书,又忿忿送过去一张笺,直言,“郎君不想我吗?”

      当晚,秋明光临沈娘子小院,送来的信里装着的青笺却是上一张。晏元昭在“颇有成效”下面打了红圈,煞有介事地朱笔批道,“看来效果不佳。”

      沈宜棠拈着信笺,对秋明道:“你家主子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

      半分喜欢都不肯认!

      秋明堂堂一个护卫,当信使当得不亦乐乎,“沈娘子快回给郎君吧,我这就送回去,也省得您丫鬟明儿再跑一趟。”

      沈宜棠持了笔,思考该写些什么,忽听小院门扉开合的声音,小丫鬟隔着帘子通报,说是夫人过来了。

      沈宜棠忙让秋明找个地方躲起来。

      秋明不慌不忙,轻飘飘地跃上房梁,隐在木梁的阴影里。沈宜棠确信他藏好后,起身去迎宋蓁。

      宋蓁挺着腰,露出几分孕相。沈宜棠扶她坐下,叫丫鬟送来山楂糕等酸食招待嫂嫂。

      “阿嫂这么晚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呀?”

      宋蓁柔声道:“宜棠,是关于你的婚事。”

      沈宜棠不意外,来沈府两个多月,宋蓁和她聊的最多的就是婚事,聊来聊去,聊不出新意聊不出结果,依旧爱聊。

      不过她这几日迟迟都没和宋蓁透漏她和晏元昭的事,觉得解释起来麻烦,不若等媒人上门尘埃落定再说。

      她估摸着宋蓁又来给她介绍合适郎君,便做好洗耳恭听的模样。

      宋蓁问:“前段时间你钟情于晏御史,备受打击,现在可想开了?”

      沈宜棠含糊道:“好些了。”

      宋蓁点点头,“你莫执著于他就好。阿嫂也说过,他皮囊虽好,但性情过刚过冷,在外是正气凛然的臣子,在家里必不是知冷知热关心妻儿的好夫君。你天真烂漫,伶俐可爱,要是嫁给他,那就是珍珠成鱼目……”

      “阿嫂,我都晓得。”沈宜棠赶忙拿块山楂糕堵她的嘴。

      宋蓁误会她放弃晏元昭也就罢了,又说一遍晏元昭的不是才叫人尴尬。

      秋明可在梁上听着呢!

      宋蓁吃完,继续道:“你来京时日不短,只对晏御史上了心,却也没着落。照说姻缘天定,人力难为,如此看来,你婚姻的缘分不在京城。”

      沈宜棠听不太懂了,“阿嫂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蓁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宜棠,你不用再挑拣郎君了,你父亲寄来了家信,信上说他已为你定下一门亲事。对方有官身,是关南云沂县的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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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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