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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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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子，本名刘福，一个比狗儿多了一个姓的名字。
老人常说，人越缺什么，名字就要带什么。
刘福这孩子，没有福气。
其母怀她那年，遭车祸难产，女人走了，拼死保下来的孩子却是个“智障”，还是个女娃娃。
女娃娃不受生父待见，嫌她害死了生母晦气，丢给了老家的父亲抚养，又重新组建了家庭，幸福美满。
女娃娃不受重男轻女的爷爷待见，学不会说话学不会走路的她，从小被关在土房子的后院长大，有一只老黄狗陪着。
两岁那年的女娃娃，学会钻院子里的狗洞，见到了爷爷和老黄狗之外的人，从此多了一个新名字，跟老狗儿的名字一样，他们叫她小狗儿。
小狗儿狗洞钻多了，人见多了，慢慢学会了说话，却只会说两个字：妈妈。
见谁都喊妈妈。
村里的小孩最喜欢抱着自家的狗啊、鸡啊、鸭啊找小狗儿玩，指着它们问小狗儿：“这是什么呀？”
小狗儿：“妈妈！”
小孩们心满意足哄笑着走了，小狗儿什么都不知道，跟着他们笑，笑着笑着，狗洞前空荡荡的，没有人了。
时间久了，不一样的“妈妈”来来回回就那几个，小狗儿见多了叫多了，就不愿意说话了，这下狗洞前除了要到地里劳动的村民路过，就真的没人了。
直到四岁那年，小狗儿见到了“新妈妈”。
她好白好白，有着灰灰的头发和发蓝的眼睛，比所有妈妈都漂亮！
“妈妈！”
六岁的小雾月被吓了一跳，低头，只见泥巴做的土墙下有一个洞，洞里探出了一个小脑袋，仰起脏兮兮看不清面容的小脸，冲着自己喊：“妈妈！”
小雾月蹲下，洞里的小朋友好高兴，更大声喊：“妈妈！”
小雾月：“我不是你的妈妈。”
小朋友：“妈妈！”
小雾月为难，手中七彩风车借着小风“哗哗”作响，就见小朋友的眼睛发亮，盯着它兴奋道：“妈妈！”
小雾月眨眨眼，移动手中的风车，小朋友的眼睛跟着转，嘴里依旧喊着：“妈妈！”
小雾月明白了，弯眸：“外面有好多好多妈妈，你要出来吗？”
小朋友没有听进去她的话，盯着她手中的风车开兴的一声接着一声喊妈妈，还想伸手出来碰一碰这朵会转的花。
可洞太小了，本来挺大的，小狗儿钻出去过一次，爷爷丢了脸，像以往一样，揪着小狗儿的衣领，不顾她脖颈难受无法呼吸提了回来。
他本想把洞堵了，被看戏的邻居劝下，就把洞填小了许多，只够头出来。
有小孩不顾小狗儿的意愿试着拽住她的头发把人扯出来，想看清楚小狗儿到底长什么样，好跟朋友吹嘘，最后无功而返，留下头发被扯疼哇哇大哭的小狗儿。
而今天，又有人要小狗儿出来。
可她的手没有伸向小狗儿的头发，而是放在了墙上。
“轰！”的一声。
墙被推到了。
老狗儿吓得“汪汪”犬吠，老人的叫骂声和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来。
小雾月充耳不闻，将神情呆滞的小朋友刨了出来，一边举高高，一边惊奇道：“你好小啊。”
营养不良的小狗儿虽然四岁了，但和两岁的小孩一样，小小的，脆弱的，现下满身的泥土，瞧着脏兮兮、惨兮兮，真的跟小狗崽一样。
小雾月却把脏兮兮的她抱在怀里，用大人抱小孩的姿势，让小狗儿坐在她的臂弯里——
这是小狗儿第一次被人抱，以及第一次看到，如此无暇纯真的笑脸，没有一丝阴霾，她说：“我们走吧。”
【我们走吧。】
小狗儿的小小人生里，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动人的一句话……让她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妈妈。”
可惜她们没走成。
戾气横生的老人拦下小雾月，他目露不善上下打量这个白皮肤蓝眼睛的混血娃娃，嘲弄道：“哪来的杂种，你大人呢？”
小雾月歪歪脑袋，对老人的不友善第一反应是，有趣。
没错，有趣。
这大概是小雾月六岁以来第一次听到因为长相进而攻击人种的骂言，毕竟她可是被从小夸到大的。
小雾月毫不在乎，怀中的小小娃炸毛了！
在他人眼中痴傻成天只知道乐呵的小狗儿，竟然凶人了，冲着与她有血缘关系的老人，抓起衣服上挂藏的泥土，用力砸去！
“嘿！”老人一时不防被泥巴土砸中，火气更大，粗鲁地伸手去抓小小娃杂乱的头发，被小雾月眼疾手快躲开。
“没有礼貌的狗崽子！”老人大怒。
这时听到动静的邻居纷纷出来看热闹。
老人指了指倒塌的土墙，冲小雾月恶狠狠大声道，“把你家大人叫来！我倒要看看，你的杂种娘是个什么货色，养出你这个不三不四的东西！”
小雾月静静看着他，拍了拍怀中气得吱哇乱叫小小娃的背，平静而冷漠：“你欠打吗？”
“什么？”老人一愣。
小雾月慢慢悠悠从包中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本想把它当作板砖上下掂一掂，转眼一想作罢，表情不变淡淡道：“你欠打吗？”
看到小娃娃一下从包中掏出这么多钱，别说老人，周围看热闹的人都不淡定了。
而小雾月才六岁，又孤身一人，有人打起了坏心思。
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堆着笑凑近：“哟！老刘你墙倒啦？我帮你重砌一面，用砖头的，邻里邻居的，你别跟我客气！”
转头弯腰冲小雾月和蔼道：“小朋友，外面日头这么大，要不要来叔叔家玩？我女儿跟你一样大，家里还有冰淇淋呢。”
小雾月扫了他一眼，冷笑，不语，抬起拿着钞票的手。
众人的心脏随着她的动作提起。
风骤大，小雾月松手，钞票“哗啦啦”漫天飞舞。
老人撇下俩人赶紧去捡，围观众人也插上一脚，闹哄哄的一片，老人和抢钱的人打起来了。
这样的闹剧雾月懒得多看一眼，垂眸，看向怀中气鼓鼓的小小娃，掂了掂，小小娃立马抬头看她，咧嘴露出可爱的小米牙，甜甜道：“妈妈！”
小雾月心情转好，弯了弯眸子，抱着小小娃要走，被不长眼的拦下。
中年男人笑眯眯：“小朋友去哪呀？要不要叔叔送你，叔叔的车有空调，可凉快了。”
小雾月没理会，绕开他自顾自走。
中年男人紧紧跟在她身后，面色阴沉，小丫头软的不吃……哼！那就来硬的吧！
男人突然伸手，眼前的丫头后脑勺跟长了眼睛一样，丝滑躲过。
小雾月掀了掀眼皮，不紧不慢道：“你，欠打。”
中年男人冷笑，没把她的童言童语当回事，再次伸手……
“啊——！”
杀猪般的惨叫，却没惊动抢钱的众人。
男人抱住小腿疼得跪地，冷汗直冒。
雾月悠悠然收回脚。
“臭丫头！”
男人暴起怒吼，扑向六岁的小雾月。
小雾月眸光一凛，抱住小小娃快速助跑跳上墙壁，脚尖点墙转身，极其干脆利落的一脚踢向男人的腹部。
“啊——！！”
“轰！！！”
砖头围墙被肉弹砸得骤然坍塌，齐齐砸向惨叫的男人。
抢钱的众人惊回神，循声望去，大片成团的灰土轻飘飘落下，除了埋在砖头墙壁下的男人连声哀嚎，小娃娃和小小娃不见踪影。
带小雾月来山沟沟度假的红薇急死了，把农家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那个雪一样的小人。
担心小雾月被山中精怪抓走，急的神志不清的红薇正要打电话摇人，白白净净的小人儿抱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小人回来了。
哎呦！
祖宗嘞！
红薇跳到嗓子眼的心脏总算归位，谢天谢地。
小小人被小雾月和红薇带去洗澡，红薇摸着小小娃干枯的杂发怜爱道：“这孩子……太瘦了。莎莎，你从哪带回的？”
小雾月给小小娃挑衣服，从容道：“我从土里挖出来的。”
“挖出来的？！”红薇震惊，看着洗白白的小小娃不可思议道：“你是精怪！”
小雾月：“……”
小小娃：“嘿嘿。”听不懂，开心抓泡泡玩。
红薇脑子转回神，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瞎说啥呢……立马绷紧脸语气严肃：“嗯——莎莎宝宝，说谎的小朋友要被打屁屁的哦。”
小雾月无辜抬眸，“真的是我挖出来的。”
红薇想到小孩儿回来时两手都是泥巴，这么爱干净的小人，指甲缝里都是泥土……红薇一时哑然，沉默半响，才问：“她身边没有大人？”
小雾月一脸正气，回答肯定：“没有。”
红薇：“……”
到底是亲手养大的，这做贼心虚的小表情，红薇一眼看穿。
头疼。
看着这个被雾月拐回来，还追着雾月喊妈妈的小小娃，红薇头更疼了。
晚上。
农家乐大门被一群人堵死，领头的老人直言有人拐了他的宝贝孙女，就在房子里面！
这来势汹汹砸场子的架势，吓得老板娘“嘤嘤嘤”找红薇求助，俩人火急火燎赶到前门，小雾月一脸了然抱着小小娃慢吞吞跟在后头。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小雾月和小小娃躲在柱子后面。
平日里老眼昏花的小老头，突然一下眼尖瞅到了“财神爷”雾月……啊呸！宝贝孙女刘福的影子。
“呐！那就我孙女！你也是有孩子的人，怎么能让你的孩子拐了我的孩子！”老人激动大吼，心中飞快盘算着怎么讹人。
可他带过来撑场子的村民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一个女人。
一个貌美的女人。
一个貌美又多金的女人。
一个貌美又多金孤身带着孩子的女人……那可是，金灿灿的肥肉啊！
村民登时你一言我一语叽里呱啦嚷嚷起来。
悲伤：“我狗死了！被你闺女瞪一眼就死了！苍天呐！”
愤怒：“你孩子可真缺德！偷我家粪浇我对头地里！”
和气：“哎呦，美女，你闺女中午在我家吃了鸡，那可不是一般的鸡，神鸡！我养了好几年都舍不得吃呢。”
……
红薇气笑了，也明白了，她这是被讹上了！
去他大爷绝种的祖宗坟！
姑奶奶连阎王爷都不敢讹，这帮人竟然敢打着她宝贝闺女的名义讹她？
找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