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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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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付鬼话连篇搬弄是非的刁民,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
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红薇动手了,现场混乱至极,惨叫声不断。
小雾月兴致缺缺收回目光,怀里的小小娃打了一个哈欠,困困乎乎,小脑袋搭在小雾月的肩窝,闭上眼睛要睡,又嫌门外太吵,捂住自己的小耳朵。
鬼哭狼嚎的一片。
小雾月也嫌吵,正准备拆了农家乐的大门来个“横扫千军”,当地村长终于是哼哧哼哧赶了过来。
向来吃粮不管事的村长,本懒得理会此事,但得知对方是个有钱的单身女人,心中一动想着要不要掺和一脚,但又担心对方不好惹,特意找了人调查了红薇的身份……哦嚯!
不好惹也不能惹!
满头大汗的村长拉起胖脸把闹事的村民全部撵了回去。
村民不愿意,倔着不肯走,赖赖叨叨冲村长诉苦。
最后被黑了脸的村长以“谁不走全村的粪泼谁家”给威胁,稀稀拉拉离开了。
村长转身朝红薇弓腰陪笑,先是表达了歉意,其后暗戳戳指责红薇揍了人,让红薇意思意思赔点医疗费就可以了。
红薇大气啊,懒得跟这种人计较,手一挥,给了二百五,多的一分也没有。
村长:“……”
再生气也只能堆起笑脸接过,要走时,不声不吭的老人突然跳出来,指着小雾月大声道:“把我孙女还回来!”
孩子到底是人家的,小雾月不能霸着,这说不过去。
红薇见小孩不情不愿,对老人说:“她俩是好朋友,就让你家乖乖来我这睡一晚,这里环境多好,大院子大房间还有大床。”
“不行!”老人昂起头,十分蛮横。
村长插话进来,“老刘子可疼他孙女嘞,乖宝不在家老刘子觉都睡不好。”
小雾月沉默听着,想了想小小娃的以后,把小小娃还给了老人,老人不甚熟练抱过睡着的小小娃。
随后雾月掏出了一个鼓囊囊的红包,抬头看向红薇,红薇秒懂,弯腰把她抱了起来走到老人面前。
如此鼓的红包,老人与村长眼都看直了,小雾月当着他们的面将红包放入小小娃的怀中,摸了摸小小娃干瘦的脸,说:“我明天找你玩。”
睡梦中的小小娃哼唧一声,瘦巴的小脸多了一抹甜甜笑。
老人高兴死了。
不得了,赔钱货竟然招了一个财神回来,哦哟哦哟,他的心肝可真厉害!
小小娃今晚睡了一个好觉,有柔软的床铺和干净的被子,耳边少了老黄狗的呼噜声,梦中多了一位漂亮的小妈妈。
可第二天,小小娃被雾月从土里挖了出来。
昨日半夜,泥石流突袭这个位于山脚的村庄,小小娃活了下来,老人,没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小小娃生父,长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没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压力,他的生活会更美好。
至于小小娃到底是死是活,人在哪里?他不知道,就当死了吧,毕竟他也只是一个有老婆孩子要养,被生活磋磨的可怜人。
小雾月除了挖出小小娃,还挖出把小小娃裹在怀中的老黄狗——
祂用生命保护了祂最特别的孩子。
老黄狗火化了。
小雾月抱着呆呆的小小娃静静看着,直至大火熄灭,风裹挟残留的烟灰拂过俩人,小小娃手中紧紧攥着的一撮狗毛,随风摇了摇,做了最后的告别。
从此小小娃有了新家,可以天天和漂亮妈妈待在一起。
这一天,小雾月带小小娃来小区公园玩滑滑梯,霸占滑滑梯不走的小男孩们在小雾月动手前乖乖撤退了。
滑梯是大象的样子,小雾月护着小小娃登上梯子,就在小小娃滑进大象鼻子的那一刻,一旁无聊的男孩们突然大笑:
“老妖怪来啦!”
小雾月偏头看去,穿着臃肿的老奶奶正翻着路边的垃圾桶。
她穿得很漂亮。
各色衣服堆在身上,黄的、红的、蓝的、绿的…小雾月数不完,只觉得她好厉害,跟大象一样,身上点缀着一年四季。
奶奶还有漂亮的首饰。
翠绿的饮料瓶,蓝色的塑料瓶还有颜色艳丽的易拉罐…被剪成花开的形状,用一根红绳子串起,挂在胸前。
小男孩们嘻嘻哈哈取笑:“臭美的老妖精!”
被“孩子王”小雾月狠狠瞪了一眼,齐齐噤声。
老人随便翻了翻垃圾桶就走了,她身上的一个易拉罐突然掉下,“叮铃咣啷”摔远,老奶奶没反应,头也不回继续走着。
小雾月急了,牵住从象鼻子里滑出来的小小娃捡起地上的易拉罐追了上去,大声喊着:“奶奶,你的花掉了!”
奶奶停下脚步,笑着重复小雾月的话,“我的花掉了。”
“是呀。”小雾月紧紧牵住小小娃在她面前站定,举起手中明黄色的易拉罐,笑,“一朵像太阳的花。”
奶奶一脸温柔接过雾月递过来的“花”,目光落向眼神迷蒙的小小娃,问:“你的花,掉哪啦?”
说着,她手中明黄色的易拉罐突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老人明明就在眼前,可她的话,像是从天上落了下来,宛如一片明黄色的花瓣,落在了小小娃的头上。
她唤:“澄子。”
“叮叮当当——……”
铃铛声消失。
小雾月恍然回神,老奶奶不见了,彷佛刚才都是她的幻觉。
“喂——!”
滑梯周围的小男孩们唤着雾月,“你妹妹还玩滑滑梯吗?”
对哦,她是带妹妹来玩滑梯的,怎么在这站着。
小雾月心感奇怪嘀咕,牵着小小娃要过去,不想一时没拉动,低头看去,小小娃还是一副懵懵呆呆的样子……
小雾月眨眨眼,鬼使神差唤了一声:“澄子?”
至此,世间多了一个像太阳一样明朗的孩子,她不叫刘福,她叫澄子。
每每澄子缠着雾月问她为什么叫“澄子”,雾月都会说:“是老天奶给你取的。”
红薇听了,稀奇道:“还有老天奶这样的大师吗?可以抓精怪吗?”
雾月:“……”
到底是哪个精怪把姨姨伤了,让她如此念念不忘。
……
“嗒嗒。”
司英肩膀的一侧传来湿润的触感,偏头,背上的女孩明明睡着了,却在伤心地哭泣。
雾月抽出纸巾小心地给澄子擦眼泪,司英默了半晌,吞吐道:“我……是不是被讨厌了?”
雾月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明明睡着的澄子忽然扯住司英的呆毛奋起大叫,“贱人!当着我的面给我姐上眼药水!”
“啊——!”
司英惨叫。
雾月连忙上前帮忙,三人远远看着热热闹闹的。
“唉……”
远远坠在她们身后,和夏衔秋吃完饭回来的红薇,轻轻叹了一口气。
晚风微凉,夏衔秋给她紧了紧衣领,好笑道:“怎么伤感起来了?”
“小孩都长大了。”红薇垂下眼睫,神情失落。
夏衔秋:“长大了好,我们可以过二人世界了。”
红薇被逗笑,娇嗔:“你正经点。”
话音一转,叹道:“不过澄子这孩子可不是我带大的,是莎莎带大的。”
夏衔秋:“难怪澄子小时候喜欢喊莎莎‘妈妈’。”
说到这,红薇就想笑,“可好玩了,莎莎屁大点的时候,被屁屁大一点的澄子追着喊妈妈,那场景我想一次笑一次。”
夏衔秋弯眸,看向前方打闹的女孩们:“澄子一定很爱莎莎。”
“是呀。”红薇再次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现在莎莎身边来了司英,澄子这孩子不知道醋成什么样……哎呦,回去得哄哄她,肯定偷摸着伤心了。”
澄子确实伤心了,超级超级伤心。
但比起伤心,她更爱雾月。
这份爱,是雾月浇灌出来的。
上学的时候,澄子被问过最多的问题,不是“为什么你姐姐姓雾,你姓澄?”而是,“雾月为什么和我们一个年级?”
是呀,大澄子两岁的雾月,为什么和她是同级生?
才两岁的年龄差,代表什么?
大概就是十岁的澄子吃着冰棒看电视傻乐时,十二岁的雾月来了初潮步入人生新的阶段。
十二岁的澄子小学毕业疯玩时,十四岁的雾月准备中考。
十四岁的澄子为学业紧张时,十六岁的雾月在选择是参加高考,还是出国留学。
十六岁的澄子疲惫于沉重的学习压力时,十八岁的雾月要么享受着自由美好的大学生活,或者在国外过得多姿多彩。
两岁的年龄差,足以在时间上和空间上,让年岁增长的两人,渐行渐远。
可她们没有,雾月逆行了。
七岁的澄子上一年级,九岁三年级的雾月休学。
八岁的澄子上二年级,换了新同桌,新同桌是她十岁的姐姐,雾月要重读一遍二年级,还要重读一遍三年级。
九岁的澄子苦恼自己为什么不是魔法少女,十一岁的雾月读着红薇买的生理知识书。
十岁的澄子吃着冰棒看电视傻乐时,十二岁的雾月来了初潮,嫌澄子太吵揍了她一顿。
十一岁的澄子比雾月早一年来了月经,正惊慌着,十三岁的雾月不慌不忙教她如何处理。
……
十七岁的澄子还差一年就成年了,十九岁的雾月没有离开她,但身边多了一位叫“司英”的女孩。
这叫澄子如何不伤心呐!
“嗷——”
澄子扯住司英的呆毛嗷嗷大哭。
司英痛得面部狰狞:“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的毛啊!”
澄子哭声一顿,抽抽嗒嗒沉思了几秒,语出惊人:
“现在,你们俩个,必须当着我的面亲一个!我要见证姐姐的初吻!”
听了前半段话,饶是雾月都羞了几分,听完后半段……“初吻”二字,激起了她不太美好的回忆。
什么回忆——
“亲小嘴。”
“初吻嘞。”
该死的外婆桥!
死孩子还当着她面提这一茬!
雾月怒从心起,抓住澄子的后背衣服要把她从司英背上撕下来“揍”一顿。
三人乱成一团。
澄子不再哭泣,看看雾月,看看司英,眼里涌动着释然的笑意。
在澄子刚上小学的那一年,写作文要求在我的家人中选一位,大多数人都会选妈妈、外婆、奶奶年长且温柔的长辈,澄子当然选了仅比自己早来世界两年的雾月。
她写《我的小妈妈》,作文的最后一句:
我希望,世界上所有的爱,都流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