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芒》雪蚕

59、过来吧，我亲爱的方叔

　　余柚音想以平常的方式，带段望认识自己的朋友，所以才选择了下课一起吃饭。
　　只是没想到，双方见面后，会是这么个剧情发展。
　　幸运的是，常盼打来电话说自己临时有事来不了，不然，人多只会让剧情更加不受控制。
　　吃过午饭，距离还有些时间，宋诗诗盯着余柚音看了两秒钟，随后将视线转到段望脸上，看着看着，她察觉出一丝丝不对，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你……’’宋诗诗抿着唇，两条眉毛都拧成麻花：“我这么看觉得你有些眼熟，我们在哪见过吗？”
　　段望轻轻启唇，想要提醒对方：“其实……”
　　“我想起来！”宋诗诗抬手指着段望，脸上是难掩的激动：“咱俩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上一次新生聚会你是不是也在，后面没结束就走了，是不是你！是不是！?”
　　见宋诗诗终于回忆起来，段望浅笑了下，正准备答话，却被对方恶狠狠瞪了一眼。
　　这一眼饱含复杂的情绪，几乎是什么贬义的词都可以用来形容。
　　嫌弃，厌恶……恨不得一雷神锤干爆对方脑袋。
　　由于在场人比较多，周围还有路过的路人，宋诗诗便强忍着没有输出。
　　她将余柚音拉到自己身旁，根本没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梗着脖子，以身体为拉扯不由分说将人拉走。
　　之前见过怎么会是这个态度？
　　一旁的潘如玉一头雾水，被突如其来的针锋相对打蒙了，她小跑追上两人，还没等问，就被宋诗诗抓住手腕，一拖二给带走了。
　　段望眉头紧皱，看了眼声旁的空落落，他缓缓收回伸出的右手，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自己好像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了，早知道那天就不该带上周淼淼，非但没给形成助攻，还带来了一系列负面连锁反应。
　　周围是渐渐走过的人群，段望站在台阶旁，修长挺立的身影面朝前方，抬眼望着前方，像是等待主人回头接自己的大型犬。
　　余柚音跟着宋诗诗的步伐，趁对方不注意，她缓缓转头看了眼身后，这一眼，差点没笑出声来。
　　刚刚余柚音还在想怎么给段望吊人胃口的教训，现在倒可好，诗诗替自己报仇了。
　　这样……也不算冤枉段望吧？
　　余柚音这般想着，忽地闷声笑了下，随着笑声响起，她的脑壳突然被人敲击了下，力道倒不算重，但怨气可真不小。
　　“傻乐什么呢？余柚音啊余柚音，你除了学习之外，其他事情上能不能也用点脑！？”
　　余柚音有些委屈地说：“诗诗，你别骂了，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头我再给你解释。”
　　宋诗诗翻了个白眼，看余柚音的眼神一整个“孩子，你没救了”。
　　早上四点半，天色虽亮，却还未见太阳的踪影，漂浮的雾气正浓，与早餐店的水蒸气融为一体。
　　段望带着口罩，身上穿着件黑色夹克，照常出现在篮球馆门口，他用钥匙打开门，又将‘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在门前。
　　篮球馆的器械和设施买的时候都是全新的，因为顾客不多，使用的时间不长，所以肉眼看上去，跟刚买回来的时候差别不大。
　　段望将外套脱下，里面是件黑色T恤，宽松休闲的款式是随便去一家店，都能买到的程度，单调枯燥的颜色，却被穿出少年人独有的朝气。
　　在开工之前，段望将放在外套中的手机拿出，点亮后没发现弹窗的消息，他还不死心，非要点进去头像才甘心。
　　骨节分明的指尖向上划了两下，还是空空如也。
　　应该是没看到吧？
　　可这都十五个小时了！
　　该不会真生气了吧？
　　难道上一次的解释音音不满意？内心还有气吧？
　　段望叹了口气，他将手机放在长椅上，抬眼看着面前，眸中闪过凝重，
　　沉默两秒后，段望带上一旁的白色手套，来到馆内墙壁前，他将上面写着‘加油！努力！篮球明星明天就是你’，‘孤单不要紧，因为强者都是独行’等，光看着就尴尬到头皮发麻的标语一一拆下。
　　这些标语是用铁片拼接的立体字，跟墙壁上的螺丝孔牢牢固定在一起，高度距离地面大概两米左右，为了安全着想，刘帆当时购入的时候，人工和器材都选择的最好，而且根本没想过拆的事。
　　段望踩在梯子上，将手中拆下的铁片丢下，铁片垂直落地，跟地上的海绵消音垫亲密接触。
　　紧接着，场馆响起了一声闷响，而海绵垫因为冲击被压出深深的凹陷。
　　又一螺丝被拧开，段望将扳手放在置物架，缓缓将铁块抽出，结实有力的手臂暴起青筋，稳稳地的托起，随后，他朝着地下海绵垫的位置，将手中的铁片扔下。
　　如此重复……
　　额头时不时滚落汗珠，段望抬手想擦，却牵扯出手臂的酸痛，他轻皱眉头，随后即可恢复，若无其事的开始拆下一个。
　　一早上的时间，段望一刻没停歇，也只是把字符拆了个七七八八，管内设施倒不用怎么整改，最大的问题还是客流和场馆定位等，各种信息需要完善。
　　二百四平米的篮球馆，仅凭段望一个人的话，是个及其漫长的时间。
　　但看中的装修团队明天才会到，在那之前，他需要先大致规划全貌，以保证结果符合心意。
　　段望拧开瓶盖，喉结连同水珠一同滑动，待将一整瓶矿泉水喝完，才觉得活过来。
　　十点半，今天周末，这个点在睡懒觉也正常。
　　段望拨通一串熟悉的号码，手机‘嘟’的一声后，对方秒接了电话。
　　“段望你小子可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把叔忘了呢。”
　　对方略带抱怨的语气，段望听得额头突突直跳，明明两人前天还在聊天，这种‘孤寡老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段望笑着调侃说：“方叔，你这么想我怎么不早说，对我感情这么重的话，当初我来上学就带你一起了，每天都能见面，还能继续帮你买早餐。”
　　“每天都见面……”方德远忍不住重复一遍，脑海中突然浮现的画面，可给他膈应坏了。
　　他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严词拒绝：“不用了，距离产生美，我们一年半载见一面就差不多。”
　　闻言，段望嘴角扬起笑：“也行，不过方叔你都奔四了，一年半载见一次的话，你会不会忘记我长什么样，把我当陌生人？”
　　“好啊你！我可是你叔，你竟敢取笑你叔的年纪！”
　　段望没有说话，用笑声代替了回应。
　　方德远从摇椅上蹦起来，对着手机吼道：“除了气我以外还有事吗？没事的话……”
　　“有。”段望立马正色，又重复了一遍：“有正事。”
　　方德远鼻尖哼出粗气，没好气道：“突然打电话来，还以为你是良心发现，没想到是有事求我。”
　　“嘿嘿，有事当然要寻求亲友团帮助，方叔你要看开点，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闻言，方德远又“哼”了一声，但好歹是缓和了语气：“说吧，什么事？”
　　待听个明白，方德远沉默良久，嘴唇跃跃欲试半天，最终，他试探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一个字都没骗我？”
　　段望立马回他：“真的真的，一百万的真，要是不相信的，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平时不拘一格，大事小事全都睡一觉再说的方德远，此时却犹豫了。
　　“可我……”
　　“方叔。”段望靠在墙壁上，循循善诱道：“只要你帮我这个忙，我就把我收集到的信息一字不差的都给你，我可是废了好大劲呢，叔，这买卖你稳赚啊。”
　　长久的沉默，段望合理的怀疑方德远是不是被外星人抓走了，亦或者是激动到休克。
　　“方叔，你在听吗?”段望试探性地问了句。
　　几息后，他还是没得到回应，段望甚至担心起了方德远的身体状态。
　　“该不会是睡着了吧？”段望自言自语道。
　　两秒后，手机那边传来关门的声音，在“嘭”的一声后，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
　　还没等段望问，方德远抢先开口：“等着，我现在就过去。”
　　“坐飞机去。”方德远又加了一句。
　　段望表情凝固两秒，随后，他低低笑出了声：“叔，你别急，人就在d市也不会长翅膀……”
　　“嘟嘟嘟——”电话传来忙音。
　　段望看着被仓皇挂断的电话，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抬手打出两条消息，让方德远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他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