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芒》雪蚕

75、请扫码骑行

　　午时阳光正好，明明今日无风，湛蓝天幕中却还是出现狂风席卷过的云，恣意不拘的弧度，像是随意而又狂放的在画卷上挥洒的笔墨……
　　“已经很厉害了，这么长时间不打球，我还以为你上场就会摔跤呢，没想到竟然进了两个球，要知道，你们队一共才五分而已，你一个人占了五分之二，真的……”
　　男生温热的胸膛拥上，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余柚音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红得不像样，因为那温度在脸颊像是要烧着了般。
　　就这么抱着也不说话，余柚音有些不知所措，猜测是因为比赛输了的原因，她小心翼翼地说：“段望，有我在呢，我陪着你，胜败乃兵家常事。”
　　段望勾了勾嘴角，将人又抱得紧了些。
　　“嗯。”他道。
　　余柚音将手放在段望头上，又轻又缓的揉了两下，她用哄小孩般的语气说：“段望最厉害了，肯定不会因为一时的失败一蹶不振，对不对？”
　　“嗯。”
　　段望埋在余柚音的颈窝中，闻着那人身上的气息，心绪从未如此平静，安适。
　　即使那人叽叽喳喳。
　　“段望？段望？！段望！！！你怎么不理人呢？”
　　余柚音音量逐渐提高，她这么担心，对方却接连的“嗯”，对比起来，简直敷衍的不像样。
　　段望站直身体，他看着余柚音，表情略显无辜道：“我没不理你。”
　　“哼。”余柚音别开头，压着脾气道：“你敷衍我。”
　　“嗯？”段望表情更无辜了。
　　见他这样，余柚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无理取闹，正纠结着要不要道歉的时候，对方双手合十，耷拉着耳朵就凑了上来。
　　“干嘛！”余柚音有些不自在道。
　　段望理所当然道：“求原谅啊。”
　　他右脚后撤一步，左脚屈膝，他半蹲着身体，抬头仰视着余柚音。
　　简直犯规。
　　余柚音低垂着眼眸，眼中笑意盈盈，她抑制住抱他的冲动，双手环抱着转开身体。
　　段望立马移动身体，见对方不肯回头，他像是被狠心主人抛弃的狗狗般，委屈巴巴道：“我知道错了，就不能原谅我一下下吗？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余柚音猛地回头，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你还想着下次？！”
　　“不是的，我……”
　　段望突然卡壳了。
　　“你什么？”
　　“我忘词了。”段望一脸苦恼，像是求教般问余柚音：“接下来我该怎么演来着？？？”
　　这时，远处突然起了阵风，只见百米开外的树叶晃动，风还在途中，女生却被尘迷了眼。
　　余柚音眼圈微红：“你该抱我，一辈子也放手的那种。”
　　怀抱再一次拥上，不同于之前的是，这一次，段望揽着她的腰，将人抱得离开地面。
　　时间仿佛静止般，直到一旁的共享单车响铃，两人才敢轻轻呼吸。
　　“呦，跑这甜蜜呢。”
　　听到这话，余柚音这才想起来不好意思，她躲到段望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往外瞧。
　　段望往一旁移动，将人挡得严实了些，他看向眼前的不速之客，有些摸不着头脑道：“方叔你来这干嘛？”
　　“不速之客”方德远一听，心中压抑的火气“噌”的一下爆发了。
　　“你还说呢，刚差点没把我忙死，小伙子办卡，小姑娘拉着我拍照发小红薯，你搁着当起了甩手掌柜，合着我就一苦力给你任劳任怨的干活。”
　　比赛结束后，赢的那队喜笑颜开，输的那队愁眉苦脸，发誓要把面子争回来，但奈何打不赢那个领队的，于是做优惠活动打七五折的篮球馆就成了他们的围攻之地。
　　举着奖杯的杨同是这样说的：“我就是从小在篮球馆训练，打下坚实的基础，这才能走向更大的比赛的，获得的各种各样奖项眼花缭乱，对此，我很骄傲，但不自傲，这些都是因为我独自在篮球馆流的汗水无数，锻造了我坚毅的性格和谦虚的品格。”
　　“天才的成功由十分之一的努力和十分之九的天赋构成，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坚持努力就一定会得到回报。”
　　说完，杨同握拳在胸口一顿，一副成功大师的模样。
　　女孩举着手机录视频，嘴里不停地夸赞：“太励志太感人了，不愧是我推，我要爱上他一辈子了。”
　　听着地下的尖叫声，叶纾语翻了个白眼，接着转身离去。
　　简直没眼看。
　　回想刚才，方德远抬手指着段望，痛心疾首：“小望，你没良心啊，你把你叔当骡子使。”
　　“甩手掌柜？”余柚音探出脑袋，她看向段望：“那店不是你朋友的吗？”
　　段望组织了两秒语言，最后道：“这个有些复杂，我等会给你解释。”
　　“哦。”余柚音点点头，并没再多问。
　　明明是三个人，可却像是只有他们两个。
　　“你们！”方德远忍无可忍道：“我还在这呢！！！”
　　段望跟余柚音齐齐捂住耳朵，两人相视一笑，段望拉住身后人的手，最终向前方跑去。
　　他跨的步子很大，似在逃离，又像在奔赴。
　　“快跑啊，老虎发威了，哈哈哈……”
　　说完，段望还朝身后的方德远挥了挥手，活生生一个皮孩子。
　　余柚音看向他，嘴角是再难压抑的笑，这是她这几天最开怀，最发自内心的笑。
　　方德远气得牙痒痒，正欲骑车追上，可老天像是跟他作对般，又赏了他戏谑的一幕。
　　冷冰冰的机械女声道：“已关锁……已关锁，请扫码骑行。”
　　因过了最长五分钟停滞时间，共享单车自己锁上了，要想继续骑，就只能再次扫码。
　　“真是……失态啊。”方德远扶额苦笑。
　　“叮咚”一声，手机收到一则消息。
　　准是段望那小子良心发现了，这般想着，方德远心中的气消了大半，怀着激动的心情，他打开了手机。
　　没有段望的消息，刚才那一声，是微信的好友添加提醒。
　　昔年云烟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留言是：听说你来了，见一面吧。
　　看着那熟悉的ID，方德远眼眶一热，差点没哭出来。
　　回忆的浪潮拍打，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万般情绪，最终构成……相见的急迫。
　　好友申请通过，方德远颤抖着手打字，他将聊天框中的修修改改，最终只留下“这些年还好吗？”
　　“有什么话见面再说。”对面的人先一步发来消息。
　　还是这么不近人情，跟第一次见面一样。
　　方德远吸了吸鼻子，把原先字删除换成了个“好”。
　　“说好前提，见面不许哭，否则我站起来就走。”
　　盯着这几个字，方德远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他苦哈哈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真是了解他。
　　“知道了，你也是。”方德远回她。
　　“滚。”
　　看着那个字，方德远已经能想象到她说这话的语气。
　　以前的种种历历在目，他的独自回忆，如今像是要重新上演。
　　过了一两分钟，昔年云烟发来一段文字。
　　“那什么，你应该不介意我见面带孩子吧，这几天孩子身体不舒服，没上学在家休息，出门的话我得带上她，不然不放心。”
　　“啪嗒”一声，方德远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老天……好像又给他开了个玩笑。
　　与此同时，一处微风徐徐的凉亭中，余柚音跟段望并肩坐在石凳上，他们看向远方，两人似乎都有许多话要讲。
　　余柚音脚尖不安分的晃动着，她低着头，试探般问道：“段望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
　　闻言，段望把视线从脚尖转移到余柚音的脸上，他道：“记得，你说要坦诚。”
　　“嗯。”余柚音点了点头道：“坦诚很重要，这些天你跟我都发生了很多事，情侣之间允许有秘密，但负面的秘密除外。”
　　“我们两个都要做到，从现在开始。”余柚音补充说。
　　段望静静地看着她，嘴角不自觉沾染上笑意：“好，从现在开始。”
　　余柚音移开视线，小声抱怨道：“你怎么老是重复我的话。”
　　两人距离很近，段望自然将她的话听得清楚，他发出一声闷笑，愈发觉得对方可爱至极。
　　“你还笑！”余柚音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段望笑意更深，在余柚音炸毛之前，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耍无赖般说道：“你看错了，我没笑。”
　　骗人，我听得出来。
　　眼前一片黑暗，余柚音刚想将段望的手推开，对方就已经将手拿开。
　　视线恢复光明，她低头看向半跪身前的男人，眼中满是惊讶。
　　是求婚吗？可是……
　　余柚音有些犹豫地说：“段望，你……”
　　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笨音音。”段望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无奈道：“想什么呢。”
　　说完，他从身后像变戏法拿出一个饰品袋。
　　袋子里面装着对手链，由深棕色绳子编制，绳子包裹着蓝色宝石，是一种很独特的风格，里面应当有着段望自己的设计，细的那条颜色为浅蓝，稍粗的那条颜色为深蓝，浅蓝的那条相较多个根月白色流苏。
　　段望把浅蓝手链给余柚音带上，抬起对方的手观赏一番后，他把另一条塞进对方手中。
　　余柚音无奈地笑了笑，抬手给他带上。
　　段望握住余柚音带着手链的那只手，将手抬至半空，对着投射进来的光束，宝石各个角度的横切面反射耀眼的光。
　　余柚音看向段望：“谢谢。”
　　“不用谢。”段望笑了下，又补充道：“以后都不用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