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芒》雪蚕

77、为了她，也为了我们

　　半月前。
　　“刘帆，我知道你是好心，可这一次我真的不是全无准备，我不是想试试，我是想去做，想去成长为可以依靠的人。”
　　这话说得太过赤诚，如果从别人口中说出，刘帆或许不会惊讶，可这个人竟然是段望，那个明明喜欢篮球，却为了考上医科大，不碰篮球一下的段望。
　　“为了那个女生？”
　　话一出口，刘帆便觉得多问这一嘴，因为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想起余柚音，段望身上的低气压瞬间消散。
　　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嗯，为了她，也为了我们。”
　　刘帆沉默了，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服段望，毕竟这家篮球馆真的……
　　“不卖的话，我入伙总行了吧，按照你当初购入的价格，我们每个人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风险和利益各自承担一半，怎么样？”
　　刘帆表情有了变化，他是真的没想到段望会这么坚持。
　　沉默良久后，暖光和煦中，刘帆向段望伸出右手，轻轻缓缓道：“欢迎入坑，我的朋友。”
　　段望闷声笑了下，并没有急着说出反驳的话，他伸出手与刘帆对握，咬字很轻却很是郑重。
　　“这才不是坑，刘帆，你就等着收钱吧。”
　　这话说的信誓旦旦，但刘帆并不对此抱多大希望，他附和的笑笑，心中止不住的叹气。
　　当初刘帆满怀热血，努力经验篮球馆，不惜把价格一再压低，也没把篮球馆救回来。段望一个刚上大学的毛头小子，想要将篮球馆起死回生，说句不好听的，简直是痴心妄想。
　　眼不见心不烦，别把承重墙亏欠出去就行。
　　刘帆买了当天下午的飞机票，暂时不去管这腥风血雨，他将自己搁置好久的海边度假提上日程，准备好好享受一番。
　　许久没给自己放过假，这一出去，刘帆就像撒了欢的般，按照手机搜出的旅游路线，尽情游玩了近一个月。
　　两米高的落地窗前，正欣赏江边夜景的刘帆忽地一皱眉毛，翘着的二郎腿不自觉的放下。
　　“也不知道段望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这些天，他只顾着玩乐，倒是把段望接手篮球馆的事情给忘了。
　　“要是回去篮球馆生意比之前还烂，那我就只能转手卖给别人做餐饮店了。”刘帆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突然，他灵机一动，又道：“对啊，我可以自己做饭店啊，干嘛要卖掉，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不好吗？”
　　如此，想一出是一出的刘帆，已然预知到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并为自己留好了后路。
　　当他带着大包小包的特产准备安慰段望的时候，愣是被篮球馆门庭若市的场景吓了个不轻。
　　柜台前，一个带着亮黄色鸭舌帽的中年男人忙得抬不起头，他熟练的操作电脑，办理会员以及核销各种渠道的渠道券。
　　刘帆张开的嘴巴好半天才合上，他扭头看向一旁的段望，冷不丁来了句：“你把课程大甩卖了？一节课五块钱，上一节课免费送鸡蛋的那种？”
　　段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然后转身绕进柜台，在下方抽屉中拿出蓝色文件夹。
　　“自己看。”他将文件夹递给刘帆。
　　刘帆愣愣的接过，当他翻阅一遍后，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几张密密麻麻的A4纸，详细记录了篮球馆一个月的盈利，刨去水电和日常维护等等杂七杂八的支出，纯利润竟然有十一万。
　　要知道，搁之前的篮球馆，一年的盈利也堪堪十万块钱。
　　“你……”刘帆用手指着段望，指尖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你是怎么办到的？”
　　“真是大惊小怪。”
　　段望笑了，语气理所当然：“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重装开业搞了几个促销活动，开业当天有几个女生发了朋友圈，没想到后来慕名而来的人也挺多，现在信息传播那么快，把知名度打开，一切就都好办了。”
　　刘帆敏锐的一下抓住重点：““慕名”？慕谁的名？”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向段望，紧接着道：“你的？”
　　段望个子高，属于在北方人中都扎眼的存在，那张轮廓分明，眉眼优越的脸，说他是娱乐公司旗下艺人，恐怕没人会不相信。
　　“去去去。”段望瞥了刘帆一眼，没好气道：“瞎说什么呢。”
　　“青训基地维修，他们暂时没有合适的地方训练，我免费提供场地，队员们就给做了波免费宣传。”
　　解释完后，段望末了加上了句：“顺便来虐菜。”
　　“虐菜？”刘帆情不自禁重复了遍。
　　段望补充说：“准确来说，是虐会员。”
　　说起这个，段望也是一头雾水，篮球馆的顾客如同虾兵蟹将般一往无前，一次接一次的被完虐，还前仆后继的往前冲。
　　现在的男生这么有冲劲的吗？
　　如此想着，耳旁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男女都有，像是在谈论什么趣事，时不时发出一阵哄笑。
　　虽然今天是周末，但也不至于把大堂围得水泄不通。
　　段望在涌进来的人群中瞧见了余柚音，往旁边看是她的三名室友，依次宋诗诗，常盼以及潘如玉。
　　常盼妆容精致，身穿白色衬衫和卡其色包臀裙，好身材一览无余，她举着手机直播，耐心的介绍着篮球馆的活动以及设施。
　　将手机转了一圈后，常盼把手机朝向余柚音，以开玩笑的语气说：“怎么样没骗你们吧，美女也会来篮球馆的，要是遇不见自己的真爱，那就把篮球练好，男人有个一技之长才不会泯然众人哦。”
　　直播间人数近百，纷纷留言说常大美女说得对，更有甚者，直接要起来了余柚音的联系方式。
　　常盼倒也不会真给，打哈哈便过去了，她调转摄像头，还欲说些什么，却发现身旁的余柚音连同手机都不见踪迹。
　　四下看去，发现室友被段望抱在怀中，宣示主权，而她那可怜的手机，正被阴沉着脸的男人狠狠捏着。
　　那可是她刚省吃俭用换得新手机啊，才用了两个月。
　　常盼忍着火气道：“还给我！”
　　“不给。”男人淡淡说了句。
　　“江松柏，我欠你的你说不用还，那么我们也就没关系了，你现在阴魂不散的干什么！我再说一遍！还！给！我！”
　　江松柏眼中闪过一抹痛苦，默了默后，他道：“常盼，我后悔了……”
　　“我喜欢你。”
　　这话一出，反应最大的是宋诗诗，她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牛逼！”她朝常盼竖起大拇指。
　　常帆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去你的。”
　　一旁的江松柏欲上前，却被常盼狠狠推开，她闷头冲了出去，临走之前朝身后的男人放了狠话。
　　“江松柏，我们玩完了，你要敢追上来你就是孙子。”
　　江松柏抬起的脚又放下，他看向那人狂奔的背影，最终又追了出去。
　　网上说，追老婆不怕丢人，是孙子就是孙子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大堂迅速恢复安静，在场所有人全都保持一种诡异的沉默。
　　“哄”的一下，起哄声跟嘘声姗姗来迟。
　　追妻火葬场什么的最好看了。
　　宿舍三人相视一眼，皆是会心一笑，只不过除了余柚音外，宋诗诗和潘如玉好似早已知情。
　　“好啊你们，合着就我一个不知道。”说完，余柚音笑骂着朝她俩打去。
　　见事态不妙，宋诗诗也顾不得哈哈大笑，像只迅捷的兔子般赶紧拉着潘如玉往段望身后躲。
　　潘如玉显得有些懵，站直身体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宋诗诗一巴掌拍了下去。
　　宋诗诗使了个眼色，然后对潘如玉忠告道：“躲着点，等会柚音该打我们了。”
　　虽不知所云，但诗诗说得肯定没错，潘如玉呆呆点头道：“哦哦好的。”
　　实在是忍无可忍，宋诗诗竟敢倒打一耙。
　　“宋！诗诗！”余柚音指着宋诗诗，小脸隐隐有些泛红，像是气得狠，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咬对方一口的兔子般。
　　这还是余柚音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自己，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宋诗诗连忙将探出的脑袋收回，怂兮兮道：“柚音，你先别生气，有时间我跟你解释。”
　　说完，她朝段望抬了抬下巴：“妹夫，帮忙说句话……”
　　第一次被这样称呼，段望显得有些不适应，当他意识到对方为何这样叫自己时，白皙的脸庞瞬间变得红润有光泽。
　　“咳咳。”
　　段望清了清嗓子，抬脚朝一旁的余柚音走去，他站定对方身后，言简意赅的表明立场。
　　“抱歉，如果音音要揍你的话，恐怕我护不了你。”
　　说完，段望话头一转又道：“而且音音一看就不会打人，你这么害怕干什么？”
　　等段望说完，余柚音看了他一眼，她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打人。”
　　段望试探地回答：“应该不打的吧，我就从来没见过你动手。”
　　余柚音好笑地挑眉，在段望眼前晃了晃手掌：“试试？”
　　“不了不了……”段望讪笑着说：“音音你肯定不舍得的。”
　　“别啊，试试嘛。”余柚音笑得温温柔柔。
　　段望苦着脸，试图讨价还价：“不打行不行。”
　　出人意料的，余柚音对着段望一点头，十分痛快道：“也行。”
　　段望笑了起来，表情像是上表演课般，演技收放自如。
　　他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余柚音挑了挑眉，嘴硬道：“其实也不是……”
　　“就是就是。”段望连忙反驳道。
　　“不……”
　　“不就是。”
　　……
　　两人如此闹着玩，作为见证段望表白时刻的唯一证人，刘帆内心感到十分欣慰。
　　他坐在一旁休息区的椅子上，抱着手臂看热闹。
　　“这算什么？”宋诗诗表示十分不理解，她看向一旁的潘如玉，问：“你能理解吗？”
　　“我也不太懂。”潘如玉摇了摇头，看着一脸蒙圈的宋诗诗，她不禁反问：“你不是谈恋爱了吗？这也不懂？”
　　宋诗诗咽了咽口水，表情僵硬：“刚谈，勿cue。”
　　潘如玉看了看对方通红的脖颈，拉长音调“哦”了一声。
　　吵吵嚷嚷间，余柚音含笑看向窗外。
　　窗外阳光正好，秋风舒适，光线穿透玻璃照射进来，宜人得仿佛能闻见阳光的味道。
　　能找到对的人不容易。
　　他们所有人，都要幸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