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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重逢(上) ...

  •   皮具店迎来了大客户。
      临镇某大户人家的女主人一下子订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箱包,还是加急订单。老板带着伏晓跟其余师傅一起,加班加点忙了大半个月,总算是把成品作了出来。
      完工后,老板这才把客户的最后一个要求告知大家——
      务必派店里的“门面”去上门送货。
      所有人很有默契地一齐看向伏晓。
      老板看出伏晓脸上的神色转变,于是先发制人。
      他语重心长,说这店里能称得上是“门面”的人非他莫属,不管是技术上,还是外型上。他作为是伏晓的师傅,技艺自然更高一筹,可那女主人的意思显然不想让一个谢顶中年人的粗粝之手去敲响她家精良华贵的门铃。
      虽然他答应过伏晓不再让他去远处送货,但只要上午出发,当天就能来回。
      其他人在旁幸灾乐祸。谁都心知肚明,这跟技术什么的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分明是有人惦记上了伏晓的皮囊。
      “咱们店里什么时候兴起点名服务了?”伏晓黑着一张脸,怀揣着歹毒的臆测。
      老板也是明白人,一点就透。“那也是咱的常客嘛!她还能给你拐走咋地?”
      伏晓立即瞪圆了双眼,“你也知道这里头有猫腻,还把我往火坑里推?!”
      周围一阵窃笑。
      “哎呀你这人,”老板刚想驳斥,“行了行了,热闹看得差不多了,都该干啥干啥去!”
      待大家散去,老板搭上他的肩,苦口婆心道:“叔知道你名花有主了,”伏晓瞪了他一眼,“可问题是,咱们在这瞎猜也没用啊?没准人家就是好个面子,不会有什么实质举动。”
      伏晓压低声音说:“首饰店伙计那件事,你听说了吗?”
      老板知道他一准拿这个说事,早就预备好了台词,“我知道!我还特意去打听了,那伙计就是牺牲了点色相,全身完好的就回来了!你这么壮,还怕一个女人家?”
      伏晓翻了个白眼,没再反驳。他气愤地挠着脑袋,想着光是大型皮箱就有五个,能搬得动的也只有他了。
      “我想知道师娘的那个秘方。”伏晓半恳求半威胁地说。
      老板愣了一下,随即笑得面似菊花,“哈哈哈,没问题,没问题!”
      伏晓总算放下了半颗心。
      “是你爱吃啊?”老板的大金门牙闪闪发光。
      “要是您把这包打听的劲儿都用在店里,咱们早就能开分店了!”伏晓恨铁不成钢。
      “我这人啊,没什么野心,”老板拍着自己的啤酒肚,“做人嘛,知足常乐!”
      伏晓瞅了眼钟表,已是午休时间。
      老板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挤眉弄眼道:“这大热天的,送货那天少穿点。”
      伏晓大手一甩,“您快歇着吧!”撂下这么一句,头也不回朝门口走去。
      出发送货的前一晚,他没有告知牧冉第二天的工作安排。
      老板说的不无道理,事前过度揣测根本无济于事,他一个八尺男儿,但凡那屋里有扇窗,他也能逃出来。
      第二天清早,他站在衣橱前做心理斗争。
      要是放在平常,按今天的温度他只需穿一件背心。思来想去,他还是挑了件工装衬衫,并卷起袖口。
      他照例在牧冉的脸颊留下一吻后出门工作。
      店里只有一辆货车,他坐在驾驶座上,有种如临大敌的既视感。一路上,两旁异样的风景让他暂时从这种幻觉里抽离出来,恍惚中,不知不觉已抵达临镇。
      门卫放行后,伏晓开车驶入。
      长长的车道两侧是大片草坪,尽头是一栋庄严的建筑。
      伏晓又忍不住后遗症发作。
      石砌的外墙,旋转的阶梯。宅邸门口已有管家在等候。
      他被引进大厅,会客厅那边几簇花朵般的姑娘们立马同时转过头来。其中最鲜艳的那一束先行起身,伏晓身边的管家微微鞠躬。
      “夫人,皮具店的伙计来送货了。”
      伏晓立定站好。
      如果牧冉是女儿身,大概就是这般气质了吧。
      “一路舟车劳顿,喝杯茶歇会吧,”女主人风姿绰约,一双凤眼顾盼生辉,“忠叔,好生招待着。”
      “是,夫人。”管家请伏晓移步。
      “车里的货……”伏晓冲着女主人的背影嘟囔。
      “稍后自会安排。”管家轻声回应。
      伏晓被引至大厅一侧的酒廊,侍者为他端来香气宜人的花茶。
      会客厅那边传来女孩们爽朗的笑声,伏晓盯着茶杯里精致细密的花纹,略显焦虑地用指尖在杯沿转圈。
      管家等候在门廊一角。他们总能与环境很好地融为一体,让你根本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直到你需要他们。
      伏晓不经意间抬头,与吧台里的侍者撞上目光。
      尴尬的空间里,两人同时撇开视线。直觉告诉伏晓,这位侍者有话想跟他说。
      少时,管家前来招呼伏晓离去。
      女主人与她的朋友们一起聚在正对门口的玄关处。
      管家在伏晓身边说:“劳烦您将箱包搬至大厅。”
      终于来到工作重点,伏晓立刻撸起袖子。
      初夏温热的暑气很快让伏晓出了一层薄汗,他拉扯着工装衬衣的领口,精壮的躯体随着弯腰起身的动作若隐若现。
      刚制成的崭新皮具,他生怕有任何刮蹭,一举一托都格外小心,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搬运工作给一旁的女士们送来了一阵春风。
      她们展开小巧的扇子半遮着面,欣赏之余不忘窃窃私语。
      伏晓将大型箱包整齐排放在大厅中央,又将几件小型皮具错落有致地摞于大箱之上,摆出了街边橱窗的效果。
      女主人颇为满意,并在管家的耳边吩咐着什么。
      伏晓以职业口吻说道:“若是皮箱出现任何磨损现象,我们随时可以给您修补换新。”
      她丹唇轻启,说道:“皮匠先生,不瞒你说,我们姐妹几个正打算去北边避暑,这几个箱包是我专门为姐妹们定制的,此行免不了磕磕碰碰。”
      “那没关系,”伏晓说着从兜里掏出几张老板的名片,“每只皮箱内衬里都有制作师傅的名字钢印,只要带去店里,或者给店里打电话,我们随时能提供相应的服务。”
      他将名片如数分发给其他几位女士。
      扇子后面的笑声越发清朗。
      “祝各位旅途愉快。”伏晓露出阳光的笑容。
      女主人向管家示意,伏晓知道他可以离开了。
      待那几簇花朵返回屋内,管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信封。
      “这是主人的意思。”他将信封递交到伏晓手上。
      伏晓面露难色,不知该不该收。
      管家看出了他的疑虑,将手搭在信封上,力度微弱却不容拒绝。
      伏晓在门前与管家告别,转身拾掇起货箱里减震用的毛毯。
      规整完毕,他从货箱上跳下来。安静的庭院里,他发觉有人正在靠近。
      他刚想绕到车前查看,从旁闪出一人。
      正是方才那位侍者。车身恰好将两人挡住。
      这是一张清秀的脸庞。伏晓并不惊讶,静静等待对方开口。
      “牧少爷在哪?”
      “你是谁?”伏晓反问。
      男孩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如此清澈又急切的声音,伏晓好像在哪里听过。
      “等等,”伏晓想起来了,“你是小一,对不对?”
      男孩很惊讶。
      看来猜对了。
      “告诉我,牧少爷在哪。你还跟牧少爷在一起吗?”此人看似柔弱,言语上却是不依不饶。
      “谢谢你救了我。”伏晓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
      小一焦急的脸上挤出一丝腼腆的笑,他频频向府邸方向张望,看来是偷偷跑出来的。
      伏晓不打算隐瞒,如实说道:“我们住在隔壁镇上。”
      “天呐,”小一松了口气,双手作祈祷状,“太好了,太好了。”
      他的语气诚挚感人,简直快要哭出来。
      “你的名片,可以给我一张吗?”小一问道。
      伏晓惊讶于小一的机敏,与印象里牧冉的描述有些违和。
      他将一张名片递给小一。
      纤细的小手飞速接过去,嘴里不停说着:“谢谢你,谢谢。”而后转身离去。
      回程的路上,伏晓怀着与来时完全不同的心情。
      他不觉得牧冉对他有所隐瞒,反而他认为是小一年纪轻轻却颇有城府,再加上那张无辜的娃娃脸,非常具有欺骗性。
      当晚,老板很有诚意地请伏晓和牧冉二人到家里做客,并请老板娘将家里不外传的秘制配方传授给伏晓,还现场做了示范。
      “是你家那位喜欢吃这口吧?”老板冲着伏晓嘿嘿笑,“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疼人!”
      中年人的八卦之魂继续燃烧,趁着老板娘在客厅招呼牧冉的功夫,偷摸把伏晓拉到一旁,打听送货的情况。当得知伏晓只是搬了箱子、连扣子都没解之后,不免大笑起来。
      伏晓千叮咛万嘱咐,一会儿饭桌上可千万不能提这茬。老板大手一挥,你放心!
      酒过三巡。牧冉以感谢师娘慷慨传授秘方为由,替伏晓挡掉了大部分的酒。老板喝得满面红光,在他嘴边把门的小鬼儿估计早就歇菜了,他那张镶着金牙的大嘴又开始不听使唤。
      “我就说嘛,人家女主人不会把你怎么样,亏你还穿这么严实,自作多情!”
      伏晓的胳膊再长,也已堵不住那张唾沫星子横飞的大嘴。
      听闻此言,牧冉修眉一挑。
      连老板娘都发现了这里头的端倪,一边在桌下猛踹自家那位拙夫,一边热情招呼牧冉尝尝刚端上桌的汤。
      牧冉接过伸到面前的好意。老板娘递给伏晓一个眼神:师娘只能帮到这了。
      回到家时已是半夜。
      伏晓还是被硬灌了两杯酒,早已不省人事。
      小一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迫切想要见到牧冉的心情。第二天傍晚,伏晓下班时在店门口看到了没穿侍者服的小一。
      “今天他在图书馆,跟我来。”伏晓跳过了寒暄,直奔主题。
      一路上,他们没有说话。小一只管低头走路,对街道两旁的新鲜玩意丝毫提不起兴趣。
      图书馆即将闭馆,里面没什么人。伏晓轻车熟路穿过大厅,来到一扇木门前。
      门吱嘎一声打开。
      这是一间圆形的高举架藏书室,弧顶最高处足有三层楼那么高。牧冉正站在一架带滚轮的木质梯子的最高处。
      他知道伏晓会在这个时间过来,继续小心翼翼地摆弄着书籍。
      “宿醉好些了吗?”他问,空灵的回声宛若天籁。
      小一情绪激动,轻喊出声:“牧少爷……”
      意料之外的声音让牧冉转过头。他在高处俯视二人片刻后,慢慢从梯子上下来。
      小一掩面哭泣。
      伏晓替他做了回答:“昨天我去顾客家里送货,他认出了我。”
      随着牧冉走近,小一更加泣不成声。
      “辛苦你了。”牧冉笑着对伏晓说。
      小一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放声抽泣几下后,他的声音逐渐平静。
      “牧少爷,”他抬起哭红了的双眼,“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没想到会再遇见你。”牧冉微笑。
      小一的目光流连在牧冉的脸上,既畏缩又放肆。
      “什么时候下山来的?”牧冉问。
      “那场火灾后不到一个月,我就下山来了,牧少爷,其余佣人们也大多被遣散了,”小一恢复了正常语速,而且口齿清晰,“我在隔壁镇子上找了份差事,结果没成想,昨天竟然碰到了伏晓先生。”
      伏晓一愣,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称呼为“先生”。
      “你现在的雇主是谁?”
      “回牧少爷,是做珠宝生意的万老爷一家。”
      牧冉了然地点点头,他记得那家人。
      “牧少爷,看到您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跟主人家请了半天假,一会儿得马上赶回去。哦,还有这个,”他从背包里取出一本书,“记得您说过,这是本绝版书,我从您山上的小屋里带出来的。”
      伏晓扫了一眼,书名被茶或是咖啡洒上的污渍盖住了。
      这本书给牧冉带来的情绪波动显然要大于小一本人。他宝贝似的接过书,向小一道谢。
      伏晓能听得出,那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三人一同走出图书馆。天色渐黑,小一一步三回头。
      最终,他折返回来。
      “牧少爷,”他的语气胆怯又坚定,“我知道这样实属无礼。可是,我能抱抱您吗?”
      牧冉跟伏晓对视一眼,伏晓作出“请便”的表情。
      牧冉张开双臂,将娇小的男孩搂入怀中。
      这几秒钟的拥抱,估计会在小一鲜活的记忆里保存很久。
      临了,小一再次向牧冉道别。
      “再会了,牧少爷,”他又看向伏晓,“真的很对不起!”说完深深低下头去。
      他跑走了,这次没有再回头。
      伏晓望着那个渐渐变小的背影,牧冉低头翻阅着失而复得的绝版书。
      “去买点下酒菜带回家吧。”伏晓说。
      牧冉笑了,“我记得你已经不止一次喝两杯就倒。”
      伏晓耸耸肩,“今天我喝果汁。”
      言下之意很明了。
      “之前都是我先醉倒,我都不知道你喝多了是什么样子。”
      “我也不知道,希望是酒后失言的那种,正好随了你的心意。”

      音响里放着舒缓的爵士乐,小伏在玩一个毛线球。
      截止到目前,牧冉喝掉了一打啤酒,两杯红酒,外加一杯伏晓为他调制的鸡尾酒。
      然而他看上去跟喝酒之前一模一样!
      “我就问一句,”伏晓放下调酒器,将第二杯鸡尾酒推至牧冉面前,“你跟小一做过没有?”
      牧冉差点一口酒喷伏晓脸上。
      这是二人结识以来牧冉做过的最不优雅的事情。
      他拿起餐巾拂去嘴边的酒渍,“怎么可能。”
      “我信,”伏晓面不改色,“但我敢打赌,他肯定想着你自己做过。”
      牧冉语塞。
      “还有一点我想不通,”伏晓改名为“伏”尔摩斯,开启探案模式,“按照他的立场来看,他没有理由救我。”
      “他是什么立场?”
      “基于他仰慕你喜欢你迷恋你的前提,我应该是他的情敌才对。”
      探案模式下的伏晓似乎抛却了一切儿女情长。这句话倘若换作平时,他说完一准脸红,此刻却淡定如水。
      牧冉也跟着思考起来。
      “那现在有两种可能。第一,是你的前提错了。第二,是你的结论错了。”
      伏晓顺着牧冉的思路继续分析,“前提是他喜欢你,我认为大概率是不会错的。毕竟我亲眼见过。”
      牧冉点头。
      “至于说结论错了,”伏晓的脑瓜飞速运转,“也就是说,在他眼里,我并不是他的情敌。那我是什么?”
      “有很多种可能性。”牧冉回答。
      “比如?”
      牧冉停顿片刻,然后说:“你不妨再加一个前提。”
      “什么前提?”
      “给我安排的仆人,每两年必须一换。”
      伏晓两眼放光。这确实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这一点,仆人自己知道吗?”
      好问题。
      “我不确定管家在做人事安排的时候会不会告诉他们。”
      “那你之后有没有见过他们其中任何一个?”
      “没有。”牧冉又补充,“除了小一。”
      伏晓陷入沉思。
      他顺手拿起牧冉面前的鸡尾酒,抿了一小口之后面露苦涩,赶忙灌了几大口自己的石榴汁。
      “以我对佣人们的了解,就算小一事先不知道,他也会从其他佣人口中得知这一点。你肯定想不到,”伏晓一扬眉毛,“他们跟我老板一样,最爱聊八卦。”
      牧冉端起酒杯,细细品味起来。
      “但有一点很奇怪。”伏晓的语调降下来,像是要宣布一件噩耗。
      “什么?”
      “我从来没有听过有关你的传闻,任何方面的。”
      牧冉转着酒杯,“这奇怪吗?”
      “如果佣人里面有一个人负责照顾你,那大家一定会知道,同样的,我也会知道。”
      “这么说……”
      “这么说,小一根本不住在佣人宅院。我甚至怀疑,照顾过你的所有仆人都是单独居住的。而且,”伏晓不敢把最坏的猜测说出来,“两年过后,他们就不在山上了。”
      为了让牧冉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这是伏晓藏在心里的话。
      牧冉的脸色凉下来,想必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好像扯远了。”伏晓将数个酒瓶归位。
      牧冉放下酒杯,橙红色的鸡尾酒还剩不到半杯。
      “也许在小一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情敌这种东西。”牧冉娓娓道来,“势均力敌的两个人,才能互为敌人,不是吗?”
      伏晓在揣度这句话。
      “他明白,他跟你永远没有可能。”他平静地做结案般地陈述。
      “也许是吧。”
      自己兴致勃勃带头探案,案件的结局却让他有种悲伤的侥幸。
      他再次端起牧冉的酒杯,一饮而尽。
      现在,他不想保持清醒了。

      伏晓将牧冉推倒在沙发上,跨坐上去。黑胶唱片还在转动,均匀的音乐节奏中混杂着不规律的吮吸声。
      他在调动自己的全部情感。吻到浓时,自然而然地宽衣解带。
      牧冉想帮他放松,他撇开牧冉的手,自己做准备工作。
      “你在想什么?”牧冉察觉到伏晓眼中异常的波动,那波动让伏晓的动作也变得不同寻常。
      “你不想知道,”伏晓喘着气,“我不想让你知道。”
      牧冉没有再逼问。
      眼前的伏晓像一把烧得正旺的火焰,在殃及他人之前,他先被自己的烈焰吞噬。
      “你知道吗?”伏晓沉浸在自我欢愉之中,“在你被抓走的那段时间里,我每天晚上都在想你,像这样。”
      牧冉望进他的眼睛深处。
      “但是,”他有些力不从心,“根本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告诉我,”伏晓的目光闪烁,“你的经验,到底从哪里来?”
      牧冉掀开身上的伏晓,攥住他的手腕举过头顶,将他逼近沙发的死角。
      “你饶了这么多圈,就是想问这个吗?”
      伏晓瞪着倔强的双眼,不予回答。
      “倒是我想问,昨天你去送货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伏晓这才想起那时管家给的信封。
      “让我去拿个东西,”他决定先服个软,“然后告诉你。”
      牧冉稍作迟疑,随即松开了手。
      伏晓很快找到了那个信封。里面装着几张平整的钞票。
      “我临走前,管家给我的。”
      “里面还有别的吗?”牧冉顿觉事有蹊跷。
      “别的?”伏晓不明所以,“还能有什么?”
      他将钞票全部取出,果然,在信封底部有个亮亮的小东西。
      “这是什么?”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它。
      牧冉走近查看。
      “是一枚女士耳钉。”
      “女主人的吗?”伏晓问。
      “应该是的,”牧冉直视伏晓,“你被人家看上了。”
      “啊?!”伏晓大惊失色。
      “信封里放一枚小型首饰,证明主人有意与你进一步发展,”牧冉说得事不关己,“你当时没有打开信封,对吧?”
      “没有。”
      “嗯。就算你想打开,管家也不允许。”
      “进一步发展,是什么意思?”伏晓不情不愿地问。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伏晓的天塌了。
      “不过,不会马上发展到最大限度。先陪着逛街游玩,有一段观察期。”牧冉贴心地补充说明。
      “你的意思,”伏晓难以置信,“这不是什么新鲜事?”
      牧冉点点头。
      “如果是大型首饰,像手镯胸针之类的,意思是期望与你尽快发展。”
      伏晓听得满脑子问号,他的眉毛拧成一团,“这些个规则,都是谁定的?要不是你告诉我,我哪会想到那方面去?那些主人们不怕碰上愣头青?”
      “你的疑问很合理,”牧冉不慌不忙地作出解释,“一般送出信封后的三天内,管家会去店里找当事人说明。也不乏有人当作是主人粗心大意遗留了物品,转身拿去典当。主人虽遭受些损失,但能借此筛选掉贪图小利之人。搞不好,连带当事人的店铺都会因此遭殃。”
      伏晓哑然。
      两人全然忘却了刚才的掐架,也没心思质问对方了。
      “那家女主人,不是已经结婚了吗?”伏晓刚问出口,就发觉这根本不是问题。
      “那个万老板是赘婿,婚后随女方姓,凡事都听夫人的,生意场上的大事也都是女方一家决定,他充其量是个形象代言人。”
      伏晓感叹着贵族生活的多姿多彩,转而又想起有关自己的迫在眉睫的挑战。
      “先不管这些了,这个怎么办?”伏晓举着那枚耳钉。
      牧冉摊开手,伏晓将耳钉放在他的掌心之上。
      牧冉一拳合起,犹如胜券在握。
      “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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