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打架 ...
-
“苏柘，你在哪，你弟在菲斯酒吧跟人打起来了！”
“什么？！又打了。”苏柘挂断电话，从学校自习室疾步跑了出去。
苏柘气喘吁吁地来到酒吧门口，视线越过一群围观的人，看到一个男人抱臂而立。说是男人只是衣着成熟，看面相最多二十岁左右，他身材高大，显得鹤立鸡群，眉目深邃、鼻梁高挺、齐肩长发松散地束于脑后，因为低头的缘故胡乱垂下了几缕，皮肤在黑暗的映衬下显得很白，神情带着明显的讥诮与嘲讽，不屑的表情配合着略薄的嘴唇让整个人显得凌厉而傲慢。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他白色衬衫的最上面两颗扣子没系，恰到好处地露出了结实的胸肌，衬衫袖子卷在手腕上方，右臂挂着深灰色的外套，左手手腕带着一块精钢腕表，整个人立在那里就是一个大写的浪荡子。
他的四个狐朋狗友分立在两侧，神色有些紧张，但似乎不敢多言，酒吧保安则四平八稳地站在一旁，慢条斯理道：“在酒吧斗殴我们是要报警的，你们都是陆州大学的学生吧，赶紧回去吧，要打也不能在这里打。”
这男人似乎并不想回去，正冲着个躺在地上的男孩骂骂咧咧，有个女孩蹲在男孩旁边哭泣，躺在地上的男孩似乎心有不甘，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站着的男人又冲了过去，揪起这男孩准备挥拳，哭泣的女孩赶忙站起身要拉他，却被他推了一个趔趄。
“许睿桁，你给我住手，”苏柘站在人群外喊道。
这个叫许睿桁的男人不知是没有听见，还是充耳不闻，站在他身边的四个朋友也准备上前来劝阻，却被他用手一指都定在了原地，“谁都别过来，过来一个我揍一个……”
他话音未落，衣领被后面伸出的一只手拽住，强行将他身体拉的倾斜，接着，一记耳光啪地一声扇在了他英俊的右脸上，许睿桁大怒，刚要发作，却看见苏柘站在他面前，耳畔随即传来了对方刻意压低声音的呵斥：“我叫你住手你听不见吗？大庭广众你发什么疯。”
“你怎么来了？是这小子先动手的……”许睿桁急于解释。
“行了！”苏柘不容置疑，“跟我走。”
许睿桁无奈放开还在紧握的拳头，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苏柘慢慢消失在了夜色中。
“你真是我的亲哥，下手也太狠了，我……”
“闭嘴！成年人是要负刑责的，懂吗？你究竟长不长脑子。我不抽你，等着人家报警拘你个寻衅滋事吗？”苏柘停步转身，抬头盯着许睿桁，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许睿桁身高一八五，常年打球、游泳、健身让他更显健硕，在这个近距离的视角下，苏柘不得不仰视他，但这种仰视并没有形成压迫感。
“我知道，但是今天……”
“我不想听你那些破理由，酒吧里争风吃醋，为一点破事就大打出手，你回国才几天就犯蠢闹出两档事，你是在外面憋疯了，还是被资本主义的酒精烧坏了脑子。”苏柘再次打断他。“我错了，但那个男的他骂你。”许睿桁刚才的嚣张跋扈仿佛被一阵 狂风瞬间卷走，变成了一个做错事挨骂受训的小学生。
“他骂我干嘛，我又不认识他。”苏柘疑惑道。
“他应该是咱们高中的，说你家里破产了穷光蛋，还成天装逼、装高冷、装富家少爷。”许睿桁愤愤地道。
“让他说好了，嘴巴是人家的，嚼舌根的多了，你难道挨个打过去吗？”苏柘不以为然，“你再惹一次事，我马上拉黑你，删除你所有联系方式，换号码。还有，把扣子扣好、头发剪了，你这副样子真得很油腻，跟你走一起我都觉得尴尬。”
“那我不回新加坡了。”
“你再说一遍？”苏柘怒道。
“不敢了，头发留了半年呢，我觉得挺帅啊……”
苏柘和许睿桁是邻居，也是小学、初中及高中同学。说是邻居，其实只是住在同一个社区，许睿桁家住的是独栋别墅，苏柘家则住在小洋房，由于别墅区和洋房区是分开管理的，因此，两人在小学前并无交集。
他们两家住的社区地处寸土寸金的城市核心区，拥有最优质的教育资源和最丰富的生活设施，这个地段即便是高层，在当时也是全市和最贵的价格，市中心的独栋别墅更不用说，整个小区只有六套，却占据着小区四成的占地，住的人非富即贵。许睿桁家的别墅是北向靠城市山地公园、南向面小区中心湖景、占地最大的一栋。
许家有三个孩子，许睿桁上面有大哥和二姐。他家一代从政，二代从商，许睿桁四、五岁的时候正是许家商二代迅速发迹的时候，许睿桁比大哥小十岁、比二姐小八岁，因此，他常说自己只是父母的意外。
那几年，对外贸易快速发展，许家的生意做到了海外，同时，房地产行业方兴未艾，许家对政策面的了解也很敏锐，许父许母在许老爷子的指导下开始投资房地产开发，他们业务繁忙，经常全国、全世界到处飞，一个月在家待不了几天。那时许睿桁还不满六岁，父母为了让调皮的儿子受到约束，想办法把他提前塞进了小学一年级，他大哥当时已经准备出国，二姐也去了国际学校寄宿，家里只剩了他这么一个小屁孩，整天和司机、保姆们在一起，他本来就是个坐不住的性格，再加上父母没空管教，整日喊打喊杀，惹出不少事端。
后来，许睿桁经常说：“诺诺，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进去了。”
诺诺是苏柘的乳名，许睿桁有时候会跟着苏柘家的人这么叫他。
苏柘则否认道：“不会，最多变成一个有钱有势、无人管教、到处惹是生非的蠢货二世祖。”
一个小孩子，每天面对的是对他言听计从、唯唯诺诺的保姆，不但无长辈约束，还拥有支配佣人、使用金钱的权利，在进入校园环境时，很难不出现认知偏差，甚至成为校园暴力的源头。然而跟想象中的飞扬跋扈不同，这样的孩子内心其实是充满恐惧和孤寂的，他小小的身体经常要承担来自成年人赋予的权力的重压，他不知道该怎么支配这些权力，更是不懂怎么找到适合儿童的生活圈子，当错位不断发生在他身上，行为出现偏差是不可避免的。学校迁就他，是因为他父母给学校了一笔巨额捐赠，因此，只要不出大事，学校也就从宽处理了。
最严重的一次，许睿桁带着他收买的一帮小孩跟另一帮小孩不知因为什么事吵了起来，他手里没轻没重把对方一个小孩额头打破、鲜血直流，其他小孩见状都跑了，他自己也很害怕，吓得呆在原地，幸好那天碰到了苏柘。
苏柘也是一年级，但大许睿桁一岁，小孩子差一岁心智就有明显差异，且苏柘天生冷静淡定，他带着受伤的小孩去了校医务室，让许睿桁跟小孩道歉，并交代他回去叫父母联系这个小孩的家长。不知怎么的，许睿桁非常配合，他给舅舅打了电话，舅舅及时赶到后跟小孩家长主动道歉并提出了赔偿，这事才了。
从此，许睿桁和苏柘结下了友谊，他好像忽然找到了依靠，找到了属于儿童的生活圈子，在迷茫的时候知道可以找谁，或者哪怕是倾诉一下也很开心。此后两人每天上学放学结伴而行、形影不离，甚至有很多晚上，许睿桁会偷偷溜到苏柘家睡觉，两人 睡在苏柘的高低床上，或者一起挤在下铺，苏柘的父母也经常不在家，但家里有爷爷奶奶两个老人照顾他。
时间久了，双方父母知道了两人是好朋友，许家家长默许了许睿桁留宿苏柘家，苏家父母则觉得自己儿子结交权贵也是件好事，因此也很欢迎许睿桁来家里，一来二去，许睿桁在苏家的时间比在自己家还多。
随着年龄的增长，许睿桁莽莽撞撞的性格也逐步收敛了一些，即便他又开始犯病，只要有人说要叫苏柘来，他马上就怂了一半，时间久了，大家都误以为苏柘是他表哥，他们也没解释过。苏柘的小名叫诺诺，许睿桁就跟着叫诺诺，心情好的时候也叫哥哥，苏柘则以哥哥的身份直呼其名，对此，许睿桁提出过多次抗议，但抗议无效。
在上大学之前，苏柘曾不止一次想，他和许睿桁性格南辕北辙，是怎么相处了十二年之久的。许睿桁有些年少莽撞、桀骜不驯，但也雷厉风行、坚韧耐磨；苏柘则内敛冷静，有条不紊。十二年来，两人不知吵翻过多少次，甚至曾大打出手，苏柘生气就不想搭理人，最后都是许睿桁主动道歉求饶，两人又重归于好。
苏柘从小就内向不爱说话，甚至很明显的早熟，讲起话来常常逻辑严谨清晰，理性而不容质疑，他妈经常评价他：“小白眼狼，从小就冷心冷情。”
苏柘父母在他小学五年级时离异，妈妈分走了一半财产再婚，他爸离开他妈后公司经营就逐渐出了问题，后来终于破产，还好房子留下来了，他爸的新女友却跑了。所以，同系的同学说得没错，他家破产了，确实只剩个空架子，他也早就不是什么富二代了，但当他失去了少爷的身份后，还是习惯于一幅高冷的样子，原本那些看不惯他的人开始攻击他也是人之常情。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打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