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恋爱》白日造梦

5、第 5 章

　　南黎脚步顿了顿，问：“为什么？”

　　南黎一直都知道这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没有人会没有由来、没有目的地对另一个人好。

　　一直以来，南黎碰到的人也都印证着这个至理名言。

　　但是，他遇见了冼玉这个奇葩的富二代。

　　没有动机、没有目的，唯一一次耍了点儿小聪明，还是把他骗到楼上送了他两件羽绒服。

　　他原先怀疑过他是不是馋他身子，跟酒吧里那些恶心的变态一样，但冼玉自始至终根本对他没兴趣，倒显得他思想龌龊。

　　他又想冼玉是不是个喜欢跟踪、偷窥别人的神经病，但就凭目前冼玉展现的智商，他不是看不起他，他单纯觉得眼前这人做不到。

　　若实在要找个原因，那南黎会觉得是不是因为他撞见过冼玉一次想自杀，而他恰恰救了他，才让他对他产生了精神依赖。

　　但南黎心里也清楚，不像，那天冼玉的精神状态虽差，但也没差到那个地步，是不是真想跳下去还不一定。

　　“什么为什么？”冼玉说，“你还是学生，我来找你，请你吃饭是应该的。”

　　南黎忍无可忍，停下脚步，冼玉走神没注意到，堪堪刹住车，差点儿撞到南黎背上。

　　南黎转过身，身高和体型优势让冼玉站在他面前，衬得冼玉好像才是那个中学生。

　　南黎居高临下地看着冼玉的脸：“可是你跟我什么关系也没有，到底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要请我吃饭？你有什么目的？”

　　冼玉微微仰着头与他对视，目光却并没有聚焦，他似乎也在思考自己行为的目的。

　　片刻后，他眨了眨眼，回过神，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想来看看你，是不是还在读书。”

　　像是蜻蜓点水，又像是弱柳扶风，南黎只觉心尖像是被拨动的琴弦微微一颤，微酸但柔软。

　　“所以呢，知道我还在读书有怎么样呢？”南黎自然不会把自己内心的动摇展现出来，他只会提醒自己不要被这种看不透的虚情假意迷惑心智。

　　“这是好事，”冼玉笑了，离得太近，南黎能看见冼玉眼睛眨动时，纤长的睫毛落在眼下的扇影，他有点儿没头没脑地说，“你这么好，得好好读书，南黎。”

　　“我好不好好读书关你什么事？”南黎轻哼一声，转身走开，但只有他知道，那句话在他心里激起怎样一圈一圈的波纹。

　　“所以你想吃什么？”冼玉追上来走在他旁边，歪着头问。

　　“汉堡吧。”南黎说。

　　“那就吃麦当劳好了，你喜欢吗？不喜欢也可以换一家。”

　　“都行，”南黎顿了顿，不知道怎的，他低低说，“我没吃过麦当劳。”

　　南黎指尖微微一颤，他抬手，轻拍了拍男生的肩膀，说：“没事，那我们现在吃。”

　　并没有去让少年去从那眼花缭乱的菜单里挑选，冼玉直接点了麦当劳最经典的套餐。

　　上餐之后，南黎拿起一个汉堡端详了半晌，然后大大地咬了一口，咽下去后，他低声说：“我还以为有多好吃呢，也就这样嘛。”

　　冼玉点点头：“本来也就这样。”

　　冼玉点的是两人份套餐，半大的少年正是能吃的时候，冼玉怕他不够吃。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明智的，南黎把所有东西都一扫而空。

　　“下午你还回学校吗？”看他吃完，冼玉问。

　　“不回，我今下午请假了。”南黎说，“还有，谢谢请我吃饭。”

　　“不客气。”冼玉问，“你为什么请假？”

　　“打工。”南黎语气平静。

　　“为什么？你现在不是才高中。”冼玉追问。

　　“你那天不是听到了吗？我都三个月没回家了，我爸妈也不管我，我要继续上学，总得自己赚钱挣生活费。”南黎说。

　　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父母？冼玉本想追问，可触及男生故作平静的脸，咽下了口中的疑问。

　　“那你一会儿去哪儿打工？你这样又要学习又要打工，会很累吧。你现在都高二了，明年高三，两头会很难兼顾……”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呢？”南黎许是觉得好笑，他微微勾着唇，看着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假28岁成年人。

　　“我给你付生活费吧。”冼玉脱口而出。

　　南黎的假笑维持不住了，他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冼玉，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起来很蠢很好玩弄，才让他说这种话张口就来。

　　亦或者说，像冼玉这种富二代，这种事情可能已经做过很多次，对于他们来说，玩弄一个人估计也不需要付出什么高昂的代价。

　　“你跟我非亲非故，为什么要给我生活费？一时兴起还是觉得好玩？”

　　南黎想：一个离家出走的公子哥，能在这里待多久，对这座城市、对他这个人又能保持多久的兴趣？

　　他不想成为别人一时兴起，排遣寂寞的玩物。

　　冼玉就算再迟钝，也明白现在南黎很生气，还是气得不轻的那种。

　　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生气。

　　“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觉得你现在不应该因为钱的事而耽误学习。”冼玉的解释在南黎的愤怒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那就更奇了怪了，我学不学习关你什么事？我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吗？”南黎胸膛起伏，拳头捏的死紧。

　　不能这样。

　　南黎闭闭眼，平复自己上涌的情绪：“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我只能告诉你，你想从我身上得到的我给不起，你要给我的，我也还不了。”

　　他起身离座，冼玉下意识也想站起。

　　南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还有事，先走了，别跟着我。”

　　南黎说完，拎起包走出了店。

　　冼玉愣了愣，坐回座位，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南黎会生这么大的气。

　　“现在孩子不好管吧。”隔壁座一个带着三四岁孩子的家长突然跟冼玉感慨道，“我家老大也是高中，说什么都不听，明明是为他好，搞得好像大人要害他似的。”

　　冼玉有点心虚，他毕竟不是家长，只得含混道：“也没有，我也有问题。”

　　那家长打量了一下冼玉的脸，说：“不过，看你年纪，不是那小孩儿的家长吧。”

　　冼玉更心虚了，想了一下他们两人的年龄差，说支吾道：“啊，是，我是他叔叔。”

　　“叔叔啊，看不出来啊，你看起来好年轻。 ”

　　“昂，哈哈，是吗？”实在应付不来这种陌生人搭话的局面，冼玉赶紧起身离座：“那什么，我要走了。”

　　走出店门，冼玉四处张望了一下，路上早已看不到南黎的影子。

　　站在路边吹了会儿冷风，脑子也吹清醒了一点儿，仔细想想，一个陌生人突然说要给你钱，警惕一点儿也是应该的。

　　冼玉一边想着，一边又想往南黎的学校走。

　　走一半又停下，转回去在路边的烤鱼店买了一条烤鱼打包带走，还从烟酒商店里拎了一瓶不好不坏的酒。

　　李叔见到去而复返的冼玉，从值班室里走了出来：“你不是跟小南一起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冼玉亮了亮手里的东西，笑着道：“小南让我带的，您还没来得及吃饭吧，我陪您吃点儿？

　　李叔探头看了眼冼玉手里的打包盒，烤鱼的香味儿若有似无地勾引着老头的鼻子，虽然心里知道这大概率就是冼玉客套的说辞，但南黎不也亲口承认了冼玉是他新交的朋友吗？

　　小老头看看冼玉，又看看打包的烤鱼，纠结了一会儿，说：“那行吧，小南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那我就跟你唠唠。”

　　“谢谢叔。”

　　片刻后，李叔拿出来自己的宝贝火锅，烤鱼被倒在了锅里，酒被倒上，登时让小小的值班室里充满了暖融融的烟火气。

　　李叔显然对冼玉带来的酒很满意，咂摸了一口，惬意地微微眯起眼。

　　“说起来，看你岁数怎么也比小南大个几岁吧，你跟小南怎么认识的？”李叔睁开眼看着他，那双不大的小眼睛里竟然迸射着精光。

　　小老头也不是这么好忽悠的。

　　冼玉端起酒杯和李叔碰了碰，说起两人的初遇。

　　听完，李叔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完他又叹口气，说：“我还以为小南就是在饭店里端个盘子、卸个货啥的，他竟然还去开车。也是，毕竟拉货给的钱多。”

　　李叔又给自己斟上酒，感慨道：“小南那个孩子，命苦。”

　　冼玉立刻借机问：“为什么这么说？”

　　李叔看冼玉一眼，随后娓娓道来：“我说的也是认识小南的人都知道的。小南的爸不是亲的。我跟他家是邻居，他是跟他妈妈一起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刚来时他才十二，那会儿他妈妈感觉精神已经有点儿问题了，对小南非打即骂，还常常不给孩子饭吃，我看这小孩儿可怜，便时不时带他回家给口饭。”

　　“后来，他妈认识了他现在的爸爸，狗东西刚开始还装的一脸好人样，对他妈对他都很好，结了婚连带着对小南的日子也好了很多，直到小南初三那年，他妈怀孕了，生了个带把儿的，他那继父有了亲儿子对这个捡来的便宜儿子就好不起来了。

　　“不过对他好不好的也就不说了，前段时间他那继父开车肇了事撞了人，赔了一大笔钱，两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合计竟然来学校要让小南辍学打工，给他那弟弟攒钱上学和未来买房娶媳妇，这不神经病吗？一个才三岁的娃，让读高中的儿子养，那他们干什么吃的？”

　　“小南他学习成绩应该也挺好的吧。”冼玉插了一句。

　　“那可不，小南中考的时候可是我们市的市状元！但是现在也不行了，”李叔惋惜地咂咂嘴，“他现在被家里闹得，想读书就得自己赚生活费，但学习和挣钱哪那么容易兼顾，高中又是压力大的时候，他现在的成绩远比不上之前了，听说都掉到他们班里倒数了。”

　　听完后，冼玉心想，难怪他要那么辛苦呢。

　　“那李叔，你觉得我来资助他上学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