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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是我等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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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风又一次办了一场悼念会。
“韩先生每年都要悼念亡妻,真是用情至深啊。”
“是啊,这么长情的男人不多见了……”
“哎哎,韩先生来了。”
韩长风一身黑色西装,语气诚恳:“各位,感谢各位的到来,我韩某替妻子对各位表示感谢。小安,你也过来说几句吧。”
“感谢各位的到来。”夏允城浅浅笑着,“各位也知道,我才回来不久,有些事情还不清楚,所以我还有一些问题要问。”
韩长风蹙眉,不悦于夏允城的自作主张,但这么多人也不好发作,于是只能继续维持着笑。
“当年我出事后便失去了出事前的记忆,父亲,我很想知道,我当年是怎么和你走散的?”夏允城笑意里带上嘲讽,但又好像是在认真的提出问题。
说到夏允城年幼时的意外,韩长风心虚的侧过头,支支吾吾了半晌,“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也记不太清了……”
“是吗?”夏允城高深莫测的看了几眼韩长风,“那真是奇怪了,我母亲还没走多久,你就结了婚,并且给我生了个弟弟,不久之后我就失踪,再不久你的第二任妻子也去世了,这么大的打击,父亲,您能挺过来,真是伟大啊。”
夏允城说完,台下开始窃窃私语。
“……小安,谁允许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不像话!”韩长风这么说着,气势上却略显不足,没几秒就不敢再和夏允城对视。
“父亲误会我了。”夏允城走到韩长风身侧,把一份协议亮了出来,“不过父亲,我很想问问,这份协议,怎么一直没有告诉我啊?”
韩长风盯着这份熟悉的协议看了几眼,后背就浸出一丝薄汗,“你怎么会拿到……”
这就是夏先生留给夏允城的财产公证书。
“我怎么会拿到你保险柜里的东西?”夏允城轻笑,“这只能说您太见外了,有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一直没告诉我,所以我就用了点手段,把你的保险柜打开了。”
“你……”韩长风又恼怒又忌惮,“小安,你也说了别见外,你的不就是我的吗?我只是先替你保管……”
“那你也过于忧心了!”
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见徐川也扶着夏先生走了进来,身后居然还有一些记者!
“韩长风,你说你为承安保管东西,但那文件分明是我给承安留下财产的证据,你把所有人蒙在鼓里,居心不良,哪来的脸来说出这种话!”
夏先生抬起拐杖指着韩长风,眼里满是怨恨:“你骗我女儿,害我女儿付诸的真心都喂了狗!还害我外孙流落多年,你简直是卑鄙无耻!”
夏先生情绪激动的有些站不稳,好在徐川也稳稳扶着他。
“是夏先生!”
“夏先生怎么会来?”
“是你,你欺骗我女儿的感情,让她为你求情,否则我这夏氏根本没有你能进来的那天,要不是我女儿一再要求我给你一个职位,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你以为我剃发做了和尚,你的计谋就得逞了吗?!”
“你少胡说八道!”韩长风走下台怒骂:“我对夏荀悦情根深种,每年都给她开悼念会,至于夏氏,那也是你无能,我才勉强接管而已!”
“勉强接管?”徐川也嗤笑,“我还是头一次听这么不要脸的话,韩叔,大开眼界啊。”
韩长风憋着一口气,但知道徐川也不是能惹的主,眼下只能先赶走这些记者,“都别拍了,都滚,滚出去!保安!保安呢?!”
“我给保安放了假。”夏允城晃了晃手中的协议,“父亲,我还没问出个所以然呢,当年我妈去世一年不到,你怎么就能给我领回来一个一岁多的弟弟?”
“闭嘴!”韩长风恼羞成怒,“你给我滚出去!都滚!都滚!”
但此时已经没人在意他的恼怒,嘉宾们你一言我一语,记者们拍照的拍照,此时得了允许,蜂拥而上对着韩长风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韩先生,根据夏总的说法,其实你是出轨了吗?”
“韩先生,您的岳父指控您骗婚,你承认吗?”
“韩先生,您恩将仇报到底是为什么方便说一下吗?”
韩长风被一群人挤来挤去,捂着脸一直说着“别拍”,一时间悼念会变得乌烟瘴气。
“韩先生,能不能回答一下问题?”
“韩先生……”
“韩先生……”
*
闹剧的最后被警方控制,韩长风杀妻求财的报道登上热搜,引发热议。
“荒谬。”温昭把报纸拍在桌上,喝了口茶。
“温董。”管家走上前,“二少爷回来了。”
温昭十分意外,脸上也露出惊讶:“他?他回来做什么?”
“我回来拿些东西。”温呈宣已经走进来,“很快就走。”
“哼!”温昭拉长了脸,语气不善:“当初这么硬气,怎么连东西都没收拾完啊?”
温呈宣上了一半的楼梯,闻言停下,扫了一眼稳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的中年人,说:“您大可不必讽刺我,毕竟我五年来没有回过这个地方,已经足够证明自己了,不是吗?”
“证明什么?”温昭口吻凌厉,“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不也是因为你姓温?!否则你以为谁会理你!”
“您自己清楚,当初您给我的公司就是一座空壳,我能做到今天的地步,就算您不愿意承认,那也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温呈宣彻底停下来,笑得讽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您要一直否定我呢,父亲?”
“那是你本身就不如别人,至少不如你哥。”温昭又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纵使对于一些事心知肚明,还是死不承认。
“我不如他?”温呈宣在心里嗤笑,“也是,我是爷爷看重带大的,您对我肯定有意见。”
“你什么意思?”温昭冷下声。
“什么意思您心里难道不知道?”温呈宣漫不经心的笑着,“您之所以偏心我哥而忽略我,不就是因为爷爷对我的重视让你看到了当年的大伯?”
“你别跟我提他!”温昭果然如温呈宣所料的发了怒,他重重扔下报纸,对着楼上的温呈宣厉声呵斥:“你给我滚出去!”
温昭一直有个心结,便是年少时的自己。
温老爷子一直将温昭的大哥当作继承人培养,因此温昭被忽略的次数多了,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更加不讨喜,温昭每每看到父亲母亲和哥哥其乐融融的场景,就觉得自己分外多余。
以至于温昭对权利愈加看重,到最后硬是从哥哥那里抢来了继承权,却也因此和家人离心。
在有了孩子后,温昭总是在温呈宣身上看到自己大哥的影子,心里的隔阂也让他更加袒护温回舟。
只不过,温昭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在走当初父亲的老路。
人果然最容易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您因为大伯迁怒于我,但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温呈宣最后看了眼温昭,便头也不回进了自己的房间,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盒子和一份文件。
温昭很快反应过来这事一定是有人告诉的温呈宣,于是拿了手机就拨通过去。
陈憬这里的时间还是晚上,纵使再这么好脾气也有点怨意,“喂?”
温昭开门见山的质问:“是你把我和我哥的事告诉了温呈宣?”
陈憬集中了注意力,明白温昭这是在兴师问罪,“是,我总得把呈宣应该知道的告诉他。”
“呵,然后让他来气我?”
陈憬叹了口气,“温昭,少阴阳怪气,说到底,你是在嫉妒呈宣吧?”
温昭嗤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嫉妒自己儿子?”
“不是吗?”陈憬把空闲的另一只手插进自己的发间,“你嫉妒他被温老爷子宠爱,就和当年他老人家偏爱你哥一样,你不理解为什么你哥和你儿子都能被他重视,唯独你不能,但呈宣又做错了什么呢?”
“……”温昭哑口无言。
“没别的事就挂了,以后再这个点骚扰我我就拉黑。”陈憬说完便挂了电话。
温昭静默半晌,双手撑着阳台,神情落寞。
出了温宅,温呈宣舒了一口气,坐上车。
“拿什么东西要这么久?”祁纤尘仰躺在副驾上,听到关门声问。
温呈宣把盒子收好,将文件递过去:“你看看。”
祁纤尘把座椅调上来,接过文件翻开看了几眼,眉心微动,“这是……”
“这是祁氏的收购手续。”温呈宣垂眸注视着祁纤尘,“你回来也快两个月了,什么时候回去上班,祁总?”
祁纤尘侧过头哑然失笑,指了指文件,“你是什么时候……”
“处理完祁方藤之后。”温呈宣抚着祁纤尘的后颈吻了吻对方的眉,“我压根就不信习惯深谋远虑的祁纤尘会死于意外。”
“你早就知道我还活着。”祁纤尘用的肯定句。
“是。”温呈宣也不遮掩,“我找到了你。”
祁纤尘只觉心里某处被触了一下,心跳骤然间略微加速,“那如果我真的死了呢?”
“你在我面前。”温呈宣拉着祁纤尘的手抚上自己的脸,“祁纤尘,没有如果,所以是我等到了。”
是我等到了,你爱上我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