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哥》今朝北

31、第 31 章

　　把东西全搬进去后，陈默先把床铺好了，找了个干净的床单铺在床垫上，把被子扔了上去。

　　“这间房子看着确实很新，干净，比我们之前看的都好多了，”卫宇说。

　　陈默走到窗边向下看了一下说，“嗯，家具前两天才买的，是挺新的。”

　　“你怎么知道是前几天才买的？”卫宇有些好奇。

　　陈默看了卫宇一眼，有些不知道是笑一下还是叹一下气，“那个衣柜就是我选的。”

　　卫宇笑了出来，“你跟徐牧庭一起买的家具？买的时候你没想到今天这一出吧。”

　　“是没想到。”陈默笑了笑说。

　　找房子加搬房子，所有的事情在一天内完成，收拾完房子时间也不早了，陈默把最后一件挂进了衣柜里说，“走吧，请你吃饭。”

　　卫宇进去厨房里转了一圈说，“呦，这房是真不错，做饭的东西都弄好了，锅都有呢，都不用买了，算得上是拎包入住了。”

　　陈默喜欢没事的时候自己做点东西吃，他原是打算有时间了出去买些厨房里用的东西的，他跟着进去看了看，嚯，冰箱，又眼熟了，毛毛抱着它在三轮上抖了一路。

　　家里每件家具的来历，除了书桌旁边那张椅子没见过之外，其他怎么来的它都算是见证了。

　　两人下楼了，小姑站门口刷手机，听见旁边下来人了，视线从手机上移到了下来的人身上。

　　“收拾好了？”小姑说。

　　“嗯，”陈默应了一声。

　　“干嘛去啊？出去啊？”小姑问。

　　“嗯，跟朋友出去吃饭，”陈默说，“帮我一天的忙了。”

　　“是得请朋友吃饭，不过今天先欠着吧，下回你俩再一起去吃，老奶做饭了，进来一起吃吧，等半天了，”小姑说。

　　卫宇摆了摆手说，“姐，真不用，我跟陈默出去吃。”

　　“说什么呢，别客气了，一起来吃吧，不差两张嘴，老奶做饭味道可好了，”小姑过来就拉着卫宇和陈默进去了。

　　一进门就听见一声极为突兀难听的“哥，”陈默没反应过来，这声音听着和徐牧庭的不太像，从窗子边又传出一声“哥。”

　　这回看清楚了，一只彩色的鹦鹉，徐牧庭之前给他看过，陈默想起来了，这鹦鹉名字叫难啊。

　　“别吵，你主子没回来，认错哥了，”小姑冲鹦鹉喊了一声。

　　卫宇看了看问，“徐牧庭人呢，怎么一直没见着？”

　　小姑笑了笑说，“那你估计得到网吧里才能见着他，他一块两个朋友叫出去了，不知道去哪里混了，一放假就见不着人影了，”小姑拉了两把椅子出来，“过来，坐这，都是牧庭的同学，来了就别见怪。”

　　“谢谢姐，”卫宇说。

　　“谢谢，”陈默说。

　　“别谢了，多吃点，”小姑把一盘爆炒青虾推了过来。

　　徐牧庭不在家，说实话，陈默和徐牧庭关系也是不温不火，认识了一段时间了，但交往并不是很多，小姑应该是不太清楚他俩的关系，徐牧庭在小姑跟前叫他哥倒是真的一点也不避讳。

　　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陈默在饭桌上待的挺久，老奶拉着他说东说西，这是朱婶走之后陈默吃的最满足的一顿饭。

　　吃完饭，卫宇开着小面包回去了，陈默沿着街区的街道走着，最近的一个超市大约五百多米，来回一趟的话也就十多分钟，陈默现在有心情走路，自从那些亲戚出现到现在，陈默没像今天这样完全的放松，全身心的松懈下来。

　　陈默慢慢的沿着街走着，路边的灯亮了起来，来来往往的车，来往路人说话的声音，有一瞬间，陈默觉得自己仿佛与世界脱节了。

　　他看着眼前的世界离自己越来越远，看得见，却怎么也不能够真实的触摸到，不属于任何地方，任何地方也不属于他。

　　灵魂被动的完全被流放，只有真切亲密的感受到每次的呼吸与心跳声。

　　他与这个尘世之间的联系又断了一根。

　　陈默拿出手机把杨叔的号码存了进去，又给大伯发了一条租房地址的信息。

　　返回桌面界面时点进微信，输入自己的号登了进去，一片空白，什么消息也没——加载出来了一条消息。

　　【中】。。？？，，？阿布大的二号大。。。

　　陈默还没点进去，通知画面又显示，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

　　陈默没看懂，他点开聊天屏幕敲出键盘，想要打字问的时候，突然想到，这应该是手机装兜里不小心发过来的，于是，又把键盘划了下去，他把手机暗灭装进兜里。

　　晚上九点，世界网吧。

　　这个时间点正是人多的时间，靠近厕所的一排坐着三个人，已经坐了大半天了。保洁过来打扫了三回卫生，旁边人都换了两拨了，这三人愣是屁股都没挪一下。

　　保洁阿姨把几人桌边的几个垃圾袋子拿走了，走过去的时候摇了摇头。

　　“庭子，接应接应，快点儿的，人要没了，”刘博承手指在键盘上敲的劈里啪啦。

　　“别催，”徐牧庭刚看过的手机屏还亮着，他扔到手边，开始操着鼠标去去接应刘博承。

　　“我艹他大爷的，这帮人真狗，差点被群殴，”刘博承成功逃跑了。

　　徐牧庭点着鼠标把游戏里的人物换到了安全的位置，他看了一眼手机。

　　艹！

　　什么玩意？

　　手机自己给陈默发过去了一长串看不懂的符号，徐牧庭当即点了撤回，目光还没从手机上切到电脑上，屏幕上方闪了一下，对方正在输入中……

　　？

　　怎么回事？

　　徐牧庭拿起手机坐直了，他感觉自己应该是眼花了，他立马又发了一个句号过去，接着就盯着手机看，居然感受到体内酝酿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激动和期待？

　　一定是错觉。

　　没错，是错觉。

　　就算是期待，那也是他终于等到了山顶洞人出山的那一天！

　　【up】。

　　？

　　徐牧庭盯着屏幕。

　　怎么着，真出山了？

　　他有些不确定，又发了个问号过去。

　　陈默回信了。

　　【up】？

　　你大爷的。

　　【中】你打印机啊？

　　【up】跟读机。

　　【中】操。

　　徐牧庭笑了两声点开语音唱了一句，“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发了过去。

　　【up】幸福来的好不容易，才会让人更加珍惜。

　　【中】咱俩这样不合适吧。

　　【up】你开的头，问自己。

　　徐牧庭放下手机骂了一句。

　　周末两天过的非常快，网管大哥见徐牧庭的时间超过小姑奶奶见徐牧庭的时间，打完一把他下了机。

　　“走了，手疼，”徐牧庭把耳机拿了下来，从电竞椅上站了起来，甩了甩手。

　　“去吃点东西吗？还是直接回家？”刘博承问。

　　“回家，”徐牧庭说。

　　回到家时已经十点多了，徐牧庭洗了个澡，去窗边柜子上取了鸟料往难啊食槽里倒了点。

　　“你再回来迟点他该饿死了，”小姑说。

　　“嘘，”徐牧庭对小姑比了个食指挡在嘴边，“他睡了，别吵。”

　　小姑一时有些无语。

　　“家里有吃的吗？”徐牧庭朝厨房里走去。

　　“没，今天家里来了客人，做的东西都吃完了，饿着吧，”小姑瞪了他一眼，“出去玩没在外面吃了？”

　　“麻烦，不想去，”徐牧庭说，“想吃奶奶做的东西。”

　　“那就想着吧。”小姑说了一句趿着拖鞋从沙发上下来回了屋。

　　徐牧庭啧了一声，烦躁的在头上秃噜了几下头发，进屋用脚把门关上了，直接坐到了新买来的椅子里，“啊，舒服。”

　　点开视频软件刷了会，一转眼半个小时又过去了，饿了，刷饿了，越坐越饿了，看了眼手机，十一点多了，困了。

　　睡了就不饿了。

　　徐牧庭闭了闭眼，打算睡了。

　　睡椅子里，先狠狠过过瘾，椅子买来还没好好坐过几回呢。

　　睡着睡着闻到了一股很香的炒肉味儿，还有孜然香，飘在空气里，翻过窗子飘进了徐牧庭的房间。

　　老子正饿呢，谁他娘的这个点做饭，有没有人性。

　　徐牧庭走到窗边把头探了出去，味儿更浓了，他仔细体会了一下味道的来源，还没体会到香味是从哪个方向飘来的就听到了楼上的炒菜声。

　　刺啦刺啦的肉在油锅里翻滚的声音，吊的他胃一阵阵抽搐，馋虫醒了，他娘的。

　　三楼这个点灯亮着，徐牧庭震惊的意识到，他到现在才发现这个事实。

　　他带着还在震惊中缭绕的脑子出去了，敲开了小姑的门，“小姑，三楼租出去了？”

　　“哦，你发现了啊？”小姑瞪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昨天就租出去了吗？”徐牧庭趴在门边上问。

　　“今天。”小姑说。

　　“哦，”徐牧庭带着从震惊中缓下来的脑子回去了。

　　他大爷的。

　　这连震两回，那点困意也就被震出了身子，他坐回沙发上拿起手机点开陈默的聊天界面。

　　不确定陈默是不是已经休息了，但他还是发了过去。

　　【中】醒着？

　　等了一会儿，没回信，三楼的菜味换了，孜然味淡了，一股淡淡的汤味儿又灌进了窗子里。

　　徐牧庭牙关子都要咬碎了，他奶奶的，挑着点儿气老子呢，就在他快被饿火烧糊涂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up】嗯。

　　【中】好饿。

　　陈默看着手机挑了挑眉。

　　【up】要一起吃吗？

　　【中】你在外面吃东西呢？

　　陈默看着消息又皱了皱眉，徐牧庭的消息又过来了。

　　【中】他大爷的，有人这个点在楼上做饭，我闻着味儿快饿死了，想骂人。

　　陈默看着消息眉皱的更深了。

　　【up】那你可能要忍一忍了。

　　徐牧庭笑了起来，老子忍个屁，我现在就要上去骂死他，谁让我不开心我就骂谁，就这么不讲道理。

　　没理可讲。

　　急了还打人呢。

　　活十几年，也尽兴了，干就完事了。

　　【中】我忍不了，你等会。

　　徐牧庭拿着手机出去了，他娘的，老子必须骂的他分点吃的给我。

　　两步跨到了三楼门口，不爽，有些不爽，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饿鬼缠身，智商都减半了。

　　徐牧庭抬起手却没有敲下去，敲下去说什么？人家吃个夜宵惹着你了？骂了住户，被住户明天投诉，奶奶得让他三天断粮。

　　徐牧庭终究没敲下去，举着手有些犹豫，算了。

　　他打算走的时候，身后门打开了。

　　陈默身影罩在身后的光亮中，挺拔的身姿，身上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徐牧庭直接不知道说什么了。

　　脑子像乘着火箭飞走了……

　　这回是真被震成浆糊了，稀糊，哗啦啦响，嗡嗡响。

　　“哥？”徐牧庭觉得自己嗓子都震哑了，有些沙哑，也有可能是内心作祟，因为他刚发给陈默的话。

　　他刚说了什么来着？

　　他说要骂人。

　　他上来是干嘛来了？

　　哦，骂人来了。

　　没法骂了。

　　“要一起吃吗，我刚炒了两个菜，”陈默看着他。

　　“啊，不是，哥，你，”徐牧庭盯着他，“你怎么不跟我讲一声，是你啊？”

　　“现在不是知道了么？”陈默笑了笑说。

　　“你是不是故意等着看我笑话呢？”徐牧庭还是震惊的盯着他。

　　陈默有些被他直勾勾盯着的眼神逗笑了，“你做什么了需要我等着看啊？”

　　“你，”徐牧庭被气着了，指着他，“你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

　　“哦，”陈默往徐牧庭身后看了过去，眼神突变，有些惊恐的说，“那是什么？”

　　徐牧庭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三楼声控灯已经灭了，整个楼道的光靠陈默身后的一点支撑着，他身后处于一片墨色的黑。

　　“你大爷啊，陈默，”徐牧庭顿时化身一只矫健的兔子，脚底装了弹簧一般蹦进了陈默的房子，进门时和陈默的肩膀重重撞了一下。

　　陈默轻轻笑了一声。

　　徐牧庭狠狠啧了一声，使劲搓了搓肩膀，往厨房里走了过去，锅台上还熬着一锅香菇瘦肉粥。

　　案板上放着一盘冒着热气的回锅肉，徐牧庭口水都到嘴边了，他走过去趴在菜碟旁边闻了闻，“操，闻着好正宗啊。”

　　“吃起来更正宗，”陈默走了过来拿了双筷子给了徐牧庭。

　　徐牧庭拿过筷子就戳进了菜碟，夹了一大块肉放进了嘴里，嚼了两下，孜然的肉香一下子在嘴里窜开了，舌尖上都是香味，大概是真饿着了，这口肉吃着特别香。

　　“本事挺大，还会炒菜呢，”徐牧庭把肉咽下去了。

　　陈默从冰箱里又取了个白馒头递了过去。

　　馒头伴着回锅肉，一口下去，死也值了。

　　徐牧庭看着馒头，再看看陈默，最后又看了看厨房里的碗和筷，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哥，你这儿真是什么都有啊，啥时买的啊？”

　　“晚上出去买的，”陈默说。

　　“你怎么突然搬出来住了？”徐牧庭拿过馒头咬了一口，端着肉蝶儿出去了。

　　陈默没说话。

　　“过来一块儿吃啊，还是你要看着我吃啊，自己做半天全被我吃了，你要不吃，我可就全吃光了，”徐牧庭说。

　　“吃呗，我不怎么饿，”陈默说，“我就是闲着，想炒两个菜。”

　　“你有这爱好？”徐牧庭咬了一口馒头，夹了一块肉放嘴里，嚼了两下说，“你不会是专门给我做的吧，我正好饿了，你正好做了。”

　　陈默低头笑了一声，“那你正好想多了。”

　　“靠，什么人呐，”徐牧庭瞪了他一眼。

　　“让你进屋还让你吃我菜的人，”陈默说着往厨房里去了，取了个碗，盛了点粥，端着走了出来，“现在，给你汤喝的人。”

　　徐牧庭看着放在他手边的汤，心情突然就无限的好了起来。

　　“我怎么，突然有点感动，我有这反应正常么？”徐牧庭看着程默。

　　“你正不正常我说了不算，”陈默说。

　　徐牧庭听完就笑了出来，“我觉得应该得算到正常那一拨去。”

　　“嗯，”陈默轻轻应了一声。

　　徐牧庭喝了一口汤，看了陈默一眼，又继续吃肉了。

　　手机响了一声。

　　他的。

　　不过他不着急看，他想起了一件一直很好奇也没想起来要问的事儿。

　　“你买手机了？”徐牧庭问。

　　“嗯，”陈默应了一声。

　　“挺难得，我也算是见证了你的成长了，欢迎你从山顶的洞里走了出来，现代人的世界欢迎你，”徐牧庭说。

　　“是啊，刚出来就碰到一老乡，”陈默说。

　　“什么意思？”徐牧庭声音适当提高了一些，尾音带着勾扬了上去，“老乡是谁？”

　　“老乡大半夜的饿急了，找来骂人了，没骂成，肚子倒是填饱了，我对老乡还是挺好的，”陈默说。

　　“靠，陈默，你信不信，我，”徐牧庭停下了，筷子啪一下放肉碟旁边了，“算了，你大爷的。”

　　陈默笑了几声。

　　徐牧庭看着陈默脸颊上那颗随着笑意酝酿开的浅痣说，“我没发现你其实也挺喜欢笑的。”

　　“可能吧，”陈默说。

　　“哦，”徐牧庭应了一声低着头继续开始吃了，没说别的。

　　陈默就真的一口也没吃，炒出来的一盘菜全被徐牧庭伴着馒头吃了，吃了又喝光了一碗汤。

　　饱了。

　　真饱了。

　　陈默炒的菜居然意料之外的特别好吃。

　　陈默把空了的盘子和碗收进了厨房，拧开水龙头就开始洗，什么也没说。

　　“哥，我洗吧，你什么也没吃，再让你洗就过分了，”徐牧庭说。

　　“顺手的事，”陈默说。

　　徐牧庭站在厨房门口感叹了一声，“哥，你真是个好男人，可惜了，可惜了。”

　　“怎么了？”陈默问。

　　“你再大几岁就好了，能当我姑父，有你这样的姑父，我小姑睡着了都得笑醒，”徐牧庭说。

　　陈默笑了一下继续刷碗了。

　　徐牧庭一个人晃悠着进了卧室，不进便罢，一进去就看到了书桌旁边的那把旧椅子，虽然也是个带了皮垫的工作椅，但肯定是没新买的那个舒服，新买的那个可以直接把腿撑放下来，躺在里边。

　　啧。

　　他和新椅子注定没缘分了，明天就得说拜拜。

　　今晚直接睡里边得了。

　　不行，明天还得早起，还是现实点比较好。

　　没关系，什么时候想躺里边打游戏了直接上来找陈默就行了。

　　陈默不会拒绝。

　　陈默还在刷碗呢，他一口也没吃，自己做的，别人吃了，他又去洗了，啧，可惜了，多好的男人。

　　徐牧庭叹了一声气走到了厨房门口，“你一个人住怕不？”

　　“你当我是你啊？”陈默说。

　　“你再跟我提这档子事我真跟你急，”徐牧庭说，“我知道你不怕，你胆儿多大啊，”

　　“那你问？”陈默偏过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