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哥》今朝北

30、第 30 章

　　陈默手在空气中点了两下，第一下在徐牧庭画过的凹线处，第二下在凸线处，他点的时候说，“那你现在的心情在这还是这？”

　　徐牧庭看着陈默的在空气中画着的手，正完美的点在了他刚划过的的地方上，一丝不差，他有些不知道是该赞叹一声还是先正视陈默的这个问题，陈默在空气中点了两下，让他异常的有些兴奋。

　　于是他伸出手指碰了碰陈默还没收回去的指尖说，“看着，”他又往上画了大半截，“现在的情绪在这。”

　　陈默笑了笑说，“哦，那你现在挺开心的，应该没打人的心思，我是不是就可以说点欠揍的话？”

　　徐牧庭又笑开了，“你尽管说。”

　　“你还挺中二的。”陈默说。

　　“靠，”徐牧庭看着陈默，没忍住，脚尖又往陈默小腿上划了一下说，“我是中二，你是不一般。”

　　“怎么不一般了？”陈默问。

　　徐牧庭想了想说，“嗯，我挺喜欢和你说话的，挺不一样的感觉，形容不出来，就……想跟你说话。”

　　陈默看着他。

　　“看什么，你想说什么？”徐牧庭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没什么。”陈默说。

　　“你这什么反应啊，”徐牧庭说，“连个手机都没有，说话没法天天说，问你干嘛去了你又老带偏话题。”

　　陈默说，“那我应该有怎样的反应啊？”

　　“不知道，随便，”徐牧庭的情绪点有所下滑，“所以你那天出去干嘛去了？”

　　“送人，朱妙跟大姑走了，我去送送她。”陈默说。

　　“哦，你跟朱妙算亲戚？”滑下去的情绪稍有上升，不过他对陈默和朱妙的关系早就猜的差不多了。

　　“算吧，”陈默说。

　　小姑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看到两人还坐着聊天呢，“你俩是打算住在人家店里了是吧？”

　　徐牧庭没理小姑，对陈默说，“我还没跟你正式介绍过吧，这是我那个一直因为嘴欠而找不到对象的小姑。”

　　小姑一听急了，直接对着徐牧庭的胳膊就是两巴掌，“咒我呢，谁说我没对象了，我只是没稳定的对象。”

　　“啊，对，你说什么都对，”徐牧庭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再看看别的吧，床我觉得那个就挺好的，价格也中，这把椅子我也挺满意的。”

　　“不是给你买的，你满意也没用，”小姑说，“得有一定的预算才行。”

　　徐牧庭啧了一声没说话。

　　三人又转了一圈，要买的东西都看的差不多了，最后预定好了之后还是小姑和店长谈的价钱。

　　陈默一个不怎么喜欢逛街，以及没什么逛街经验的人，对于砍价这门技巧掌握的也不是很熟练，他之所以跟着小姑来店里就是因为遇上了，小姑和他打了招呼，他觉得应该进来看一看。

　　谈价钱的时候他和徐牧庭基本就是听着的，小姑刚才一个人溜达，应该就是学习怎么砍价去了，虽然也没能成功砍下来多少，但还是少了一件小家具的钱。

　　奶奶家离学校比较近，因为是私房，所以一直没往出租过，既然离学校近，能吸引来的也大多会是学生或是学生家长这一类群体，所以买家具的时候就肯定要考虑到学生的硬性需求——一套质量不错的书桌。

　　最后，该添加的基本硬件都添加齐了，小姑最后还是把那一把椅子买了。

　　“等拿回去我就把我那把旧的换到三楼去，”徐牧庭小声的对陈默说。

　　“说什么我可能听见的啊，”小姑在前面讲。

　　……

　　陈默拿着箱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把箱子放到了床边，房间没开灯，陈默就那样靠着床坐在床边。

　　轻轻呼吸着，房间很安静。

　　他是一定要搬走的，朱婶走了，朱妙走了，他没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大伯什么都不会跟他讲，但深夜和伯母的吵架声，每一次，都让陈默心悸。

　　朱婶走了，对这里的最后一点留恋也淡了。

　　陈默坐在黑暗里轻轻叹了声气，去了客厅。

　　“过来，陈默，”大伯坐在沙发里对他招了招手，“你看我新买的这套茶具怎么样？”

　　陈默对茶具研究不深，他看了看茶壶说，“挺好的，紫砂的？”

　　大伯笑了笑，拿起茶壶往茶盅里倒了一杯说，“嗯，门外汉，陪大伯喝点。”

　　陈默没拒绝，其实搬家的想法他一直都有，但这儿离朱婶的果园近，他可以随时过去果园看看，大伯也肯定不会允许他搬家的，但陈默知道，他是必须搬走的。

　　搬走这件事，最让陈默过不去的关就是大伯了。

　　“大伯，我想跟您商量件事，”陈默平静的说。

　　“哦，什么事儿？”大伯放下茶盅看着陈默。

　　“我想搬出去自己住，”陈默下定决心。

　　大伯怔了一下，看着陈默半响，“怎么突然想搬出去了，是不是家里住着……”大伯斟酌了一下说，“不方便？”

　　“大伯，我其实，一直是有这样的想法的，我知道您对我好，也正是因为您对我好，所以，我更要搬出去住，我也不小了，我想试着自己生活一段时间，试试看我能不能坚持下来，这也是对我自己的一份挑战，我想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我也希望大伯您能给我这个机会。”陈默说。

　　“是不是大伯哪里做的不好？”大伯说。

　　“大伯，您是除了我爸妈之外，对我最好的人，我敬重您，所以，我想您会答应给我这个机会的。”陈默说。

　　“你已经下定决心了是吗？”大伯说。

　　“嗯，”陈默点了点头。

　　“我说什么都留不住你了吧？”大伯说。

　　陈默低着头没说话。

　　“你一定是觉得心里有委屈才想搬出去的吧，以前没事就总往你朱婶那儿跑，现在，你婶儿不再了，你在这边也没什么牵挂了，所……”

　　“大伯，”陈默打断了大伯的话，“您是我除了爸妈以外最敬重的人，以前是，以后也会一直是，我搬出去，也是想让自己体验另一种不同的生活。”

　　大伯看着他看天说不出话来，心里却已经难受的难以描述了。

　　饶是陈默这样说，他又怎么会不明白陈默的心思。

　　“大伯知道了，你打算什么搬出去？房子找好了嘛？”大伯问。

　　“这两天，和朋友约了明天就去找房子，”陈默说。

　　“找房子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房子的安全性，一个人住不比在家里住，什么都要自己上心，电啊火啊，一定要格外小心，房子找好了你跟我说一声，我过去跟房东结房费，这个钱你别自己花，”大伯说。

　　“嗯。”陈默点了点头，“谢谢大伯。”

　　“你搬出去，我必须能随时联系到你，大伯之前给你买手机，你也不要，这次不管怎么说，必须买一个，要不，我不放心你一个出去住，你要是不喜欢我买的手机，大伯给你钱你自己出去买一个。”大伯说。

　　“嗯，我知道了，”陈默说，“大伯就不破费了，我自己看着解决。”

　　……

　　和卫宇约好了一起去看房子，卫宇直接过来大伯家找的陈默。

　　“找学校跟前的还是远点的？”卫宇看着正在往箱子里装东西的陈默。

　　“你喜欢上个学路上费半个小时啊？”陈默低着继续装着东西。

　　“明白了，看来是不可能住我那儿了，我那挺远的，我打听过了，房子是有的，”卫宇说。

　　“找近点的吧，”陈默说。

　　“好，你要搬的事儿跟你大伯说了吗？”卫宇蹲陈默的边上帮他一起把桌面上的东西往箱子里面装。

　　“嗯。”陈默回答。

　　“他同意你搬出去了？”卫宇说。

　　“嗯，”陈默应道。

　　卫宇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这回是铁了心了。”

　　陈默没说话。

　　两人出去在外面吃了顿饭菜才开始找的房子，房子挺多，但稍微一筛选就又觉得挺少，小区里的房子大多是拎包入住的，对陈默这种希望尽早搬入也没什么家当的人来说是挺方便的，但是房价就让他有些望而止步了。

　　私房价格便宜点，看了两家，但都离学校挺远的，“我们去那边看看吧，那里边也挺多私房的，”卫宇说。

　　两人去了学校跟前的一片居民区，这片区域大多都是三四层的独立户，也有五层的，户主住下边一二楼，上面的房子给人出租，陈默往里边走着，进了这条街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麻辣烫味儿，不过再往里一点就闻不到了。

　　路边一堵墙上贴着一张租房的号码单子，纸看着挺新的，应该是最近才贴上去的，和贴了黄色瓷砖的墙面看着格格不入，很是显眼。

　　“电话用一下，”陈默说。

　　卫宇也看见了，他把手机拿出来直接照着墙壁上面的号码打了过去，那边嘟了一声，他才把手机给了陈默。

　　“通了。”卫宇说。

　　陈默听着手机，眼睛看着这一片的房子，有几家是连在一起的，号码贴在外边的公共区域，也看不出来到底是哪家的。

　　“喂？”电话通了，女人的声音，有点豪迈的感觉，但听着年龄也挺大的了。

　　“你好，请问你这里有房子出租吗？”

　　“有，前些天才把房子收拾出来，你人在哪里呢？要过来看看房么，我人现在就在家，你过来还是打这个电话，”房主很积极。

　　“我就在外边，您的房子是哪一栋？”陈默说。

　　“在外边？你等等，我出来看看，”房主还很热情。

　　“好，我和朋友两个人，”陈默说。

　　他和卫宇各踩着一辆自行车站在路边，很好找，这几幢房子前面也没有其他两个站在一起的人了。

　　没一会，陈默就看到一位穿着深红色亮片马甲的老奶奶从其中一幢里面走了出来，手机还持在耳边，看着很有精神，脸上肤色看着就像没受过什么苦的样子，见惯了朱婶的样子，这位房东奶奶让陈默多了些说不出的滋味，老奶□□发梳的很整齐，几乎看不见有什么白发。

　　房东奶奶出来之后就看到他和卫宇了，房东奶奶说，“是你要租房吧，小伙子？”

　　“对，”陈默点了一下头。

　　“你们两个人住啊？”奶奶笑着说。

　　“我一个。”陈默说。

　　“你看着也不大，还没工作吧？”奶奶看着陈默。

　　“没呢，”陈默回答。

　　“还在上学吧？”奶奶问。

　　“嗯。”陈默应了一声。

　　“在哪儿上学呢？”奶奶问。

　　“前面一中。”陈默说。

　　“真巧啊，我孙子也在一中读书呢，走，我带你进去看看房子，”奶奶说。

　　陈默和卫宇两人一起跟着进去了。

　　从旁边的一片平房里又出来一个年轻人，“老奶，来人看房子了？”

　　“是啊，”奶奶说，“我那房就是给学生装的，住我那房保准考个好大学。”

　　“老奶嘴开过光，今天麻将说让谁赢谁就赢，那房子谁住谁就是下一个高考状元，”那位挺壮实的青年说。

　　“壮壮，你进去先帮我看着点，我待会就来，”奶奶说。

　　“行，你先忙着，我给你盯着，”青年说。

　　老奶回头冲陈默和卫宇笑了笑说，“人老了，就这点爱好。”

　　奶奶领着陈默没一会就到了三楼，奶奶从马甲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把门打开了，“进去看吧，我这房子还没住过外人呢，挺干净的吧。”

　　陈默还没彻底走进去，站门口只看到客厅里的沙发就愣住了，这沙发，有点眼熟，不过，也有可能是巧合，撞上了而已。

　　他和卫宇两人进去了，走到卧室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又愣住了，床和沙发都是巧合的话，这书桌他看着就特别眼熟，书桌旁边的椅子有些眼生，但其他家具，可都是那天他看着徐牧庭和小姑选的。

　　每一件都完美的撞上了。

　　“奶奶，”陈默忍不住问，“你刚才说您孙子也在前边学校读书？”

　　“啊，是，你保准认识呢，小土匪一个，闹腾的很，”奶奶说。

　　“您孙子叫什么名字？”陈默问。

　　“大名徐牧庭，小名牧牧，”奶奶回答的很具体。

　　听到徐牧庭名字的时候，陈默没觉得意外，眼熟的家具已经让他心里有了答案，不过，这个小名牧牧，陈默还是差点没绷住。

　　倒是卫宇先笑了出来，“您孙子是徐牧庭？”

　　“是啊，你们真是同学啊？”奶奶有点高兴。

　　“认识，但不是一个班的，”卫宇说。

　　“他在学校没少惹祸吧，他姨父就在学校里当老师呢，经常跟我说他在学校里干的那些坏事，”奶奶说。

　　“他姨父是哪位老师啊？”卫宇问。

　　“刘老师啊，”奶奶说。

　　“他儿子叫刘博承，跟我孙子牧牧是一个班的，你们认识不？”奶奶说。

　　卫宇看着陈默说，“刘博承就上次和徐牧庭一块进来的那个吧，跟他后边的？”

　　“嗯。”陈默说。

　　卫宇笑了一下，“还真是挺巧的，你也别找了，就住这吧，房子挺新的，离学校也近，他不是你认的弟弟么？”

　　陈默没说话。

　　“小伙子，房子还满意吧，这儿离学校也近，你每天步行几分钟都过去了，”奶奶说。

　　房子各个方面陈默是挺满意的，和奶奶商量了房价之后，陈默和卫宇走了出来，奶奶给的房价也不高，和他刚看过的位置远一些的房子价格一样。

　　“现在就搬？”卫宇问。

　　“嗯，”陈默说，“你下午有事没？”

　　“我能有什么事啊，你搬房子这么大的事，我就是有其他事也得推掉帮你啊，”卫宇说。

　　“那我们先去你那边，开了车再到我那边，”陈默说。

　　“我那小面包拉的了嘛？要不行，我打电话给我姐，借一下她的车，”卫宇说。

　　“够了，我也没多少东西，后备箱放一点，后座放一点，差不多了。”陈默说。

　　“那行，万一不够，大不了多跑两回，”卫宇说。

　　卫宇这辆小面包有些旧了，是他爸的第一代车，他爸现在换了别的车了，这辆就留着卫宇没事帮他姐拉点东西。

　　小面包后座的座椅拆掉里面空间还是挺大的，能拉的下一辆小电驴的空间，陈默把装好的两箱子东西装进了后备箱。

　　“陈默，”大伯从门外边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一个盒子。

　　“大伯，您怎么在家呢？”陈默问。

　　“我刚出去给你买了个手机，你看看，是不是你们年轻人都喜欢用的，”大伯说，“你们年轻人喜欢的东西跟我们不一样，大伯也不知道你喜欢怎样的，买手机的说你们年轻人都喜欢用这个牌的。”

　　陈默看着大伯手里的手机盒子，不知道说些什么，嗓子瞬间像被什么堵住了，心脏也跟着抽了一下。

　　大伯看出陈默的犹豫了，陈默做事最不喜欢麻烦别人，有事也总装心里不告诉别人。

　　“拿着吧，卡大伯也帮你办好了，号码我已经记下了，有个什么事也方便联系，”大伯说。

　　“谢谢大伯，”陈默快速眨了两下眼睛，他非常不喜欢在别人跟前哭泣，其实这种习惯也才是这两年才有的，他以前不会这么吃力的掩藏自己悲观的情绪，后来，他就习惯了，眼泪除了挫伤自己的意志力之外，没有什么其他作用了。

　　大伯把手机放陈默手里，拍了拍陈默的肩膀说，“行了，大伯先走了啊，工地上还有些事，抽不开身，搬好了跟大伯说一声啊，住的地儿啊，房东电话什么的，都发给我啊。”

　　“嗯。”陈默说。

　　大伯说完就开着车走了。

　　陈默进屋把那张银行卡装进信封，压在了大伯的茶盏下面。

　　陈默要带走的东西也没多少，被子，衣服都装进去，也没用多少空间，一辆小面包的空间绰绰有余，陈默把衣柜里的黑盒子抱在了怀里，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东西都装好了嘛？”卫宇看着陈默怀里的盒子又问了一遍。

　　“就这些，没的过去了再买吧。”陈默说。

　　“行，”卫宇把车打着了，开了出去。

　　“去趟果园那，”陈默说。

　　“果园那儿现在被拆的什么都没有了吧，”卫宇说，“我前几天从那过去，那一片都被推平了。”

　　“嗯，已经拆了，过去再看一眼吧。”陈默说。

　　“好。”

　　卫宇打了把方向盘把车开往果园方向去了，去果园的大路被铲成黄土坑了，只能从小路走，饶了几个弯才到了果园，一眼望过去什么都没有了，一抔黄土。

　　陈默把车窗打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外面。

　　卫宇什么话也没说，该问的事他大概也清楚了，比十八线城市还小的小县城，消息都是插了翅膀的，大家都喜欢传，左一句右一句，慢慢的就把事情串起来了。

　　“走吧，”陈默看了好一会说。

　　“你要不下去抓点土带回去吧，以后这里就全成柏油马路了，什么也就没了。”卫宇说。

　　“不用了。”陈默说。

　　车停到了徐牧庭家楼下。

　　陈默打开车门跳了下去，从旁边的一间平房里走了进去，“奶奶，麻烦帮我取一下房门钥匙。”

　　“这就搬来了啊，我还以为得两天呢，”奶奶说。

　　“赶上周末有时间，就正好搬了，”陈默说。

　　“你等着啊，”奶奶进屋去了。

　　小姑在屋里看到陈默了，走了出来，“呀，你不是徐牧庭给他认的哥嘛，老奶昨天说三楼房子租出去了，原来是你啊？”

　　陈默笑了一下说，“嗯，是我，挺巧的。”

　　“徐牧庭不知道你搬这里了吧？”小姑说。

　　“老奶如果还没说的话，他就应该不知道。”陈默说。

　　“老奶才不跟他讲呢，我也不跟他讲，让他自个儿发现，”小姑说。

　　卫宇笑了一下说，“那万一他发现你们都知道了，就瞒着他，会怎样？”

　　小姑笑着说，“还能怎样，他在家什么也不敢，有老奶镇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