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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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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凡生穿着职业包臀裙,外搭浅粉色垂感西装,从展厅里出来看见了带她来的女孩耐心地盯着楼梯口,她顺视线看过去,竟然是靳迁。
“靳迁?”
“到!”
“吓我一跳!”徐壹年原地蹦一尺高。
太久没有听到被叫全名了,靳迁一阵恍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进去吧,快开始了。”段肆季的声调很平稳,在陈述一件事实。
“走吧。”
靳迁和姜凡生被安排在第一排相邻的座位,段肆季在台上调整U盘顺序,将每个人的演示材料拷贝到桌面后,朝徐壹年点头,退下了。
徐壹年调式麦克风,字正腔圆地请出了第一位演讲者。
一些年长者的声音慈祥地让人昏昏欲睡,直到姜凡生上台,靳迁才打起精神仔细听起来。
“大家好,我是姜凡生,一生平凡的凡生。”
“我是十六中08届的学生,11年毕业,很荣幸能被邀请参加今年的优秀毕业生会回母校活动……”
姜凡生在台上讲述了自己从高中毕业到大学的选择,职业的选择,自己中间的波折,串联着许多幽默风趣的故事和网络热梗,时不时有学生禁不住笑出来。
靳迁逐字逐句地聆听这位优秀女人的前半生,快乐,自由,肆意,跟随本心,一切不受约束的词语都和她有关。
每一种都是靳迁不曾拥有的,她的前半生只有规律,纪律,制度,克己复礼,一切折断羽翼的枷锁都强加于她。
“现在进入提问环节哦,有没有人呀?”
靳迁看不见身后的情况,她目不斜视注视着前方,挺直得像是电线杆。
“好,那位漂亮的女同学,有什么问题呢?”
“可能有些冒犯,但是我们现阶段面对择偶的问题应该如何处理呢?”
“嗯……你们怎么认为呢?不妨也问问自己,若是拿不准再参考我的意见。我高中时并没有刻意回避这个问题,也收到过或多或少的心意,我不抵触,但并没有遇到心动的那一个,在我看来,如果一开始就并不充满希望,就不要开始。所以,如果你们是奔着谈恋爱之名而去接受或者请求,那么我不提倡。但如果你们是互相喜欢,互相钦佩,那么何尝不可呢?”姜凡生耸肩,笑笑,“到了我这个年纪,可就很少能遇见新的异性了。”
“不过要保护好自己哦,我们十六中的同学们都是很聪明的呢。”
“姜学姐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是只能喜欢异性吗?”人群中不知从哪里传来不羁的声音,不是质问,但有些许不赞同。
礼堂中寂静无声,十六中的学生对自己未来的婚姻大多是没有期待的,对于其他人来说嗤之以鼻的联姻是他们最终的宿命,何况是性取向这种问题,想必那个人没有站起来也是因为家里的因素。
就那一刹那,白辞马上就能调整好,却还是没逃过。
“卡!从姜凡生学生提问那里重来一遍!”
白辞出戏了,孟季生看出来了,其他人没看出来,因为一直看着白辞,所以任钦能察觉到一点,但她也不确定,孟季生的暂停,让她确定了。靳迁和她的适配度太高,她喜欢白辞,靳迁喜欢姜凡生,以至于她都不敢确定什么时候是白辞什么时候是姜凡生。
“卡!再来!”
“卡。”
“卡,调整一下!”
白辞放下麦克风,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撑在操作台上,上面是触屏板面,她就这样任由自己孤零零地思考,不知道怎么了,左右都很极端,找不到那个既不推荐又不反对的中间值,她掌握不好。
任钦婉拒了化妆师上来补妆的请示,接过学生群演的本子,陶萌萌递上一根荧光笔,一笔一画签下名字,随后走上讲台。
“后面有一个小凉亭,听说有白色的狗狗,我很喜欢,可以陪我去看看吗?”
任钦背手折腰歪头,稍稍勾起嘴唇,白辞木讷地转过头,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任钦。
一秒,两秒。
“好。”
礼堂的外观是一个泡面桶的设计,有内部楼梯,还有外部楼梯。外楼梯阶下的石子被磨得平缓,石拱桥下是一片池塘,桥的尽头有一颗百年柳树,就在那,有一座凉亭。
任钦拿出纸巾擦过石凳,温和笑道:“坐吗?”
“谢谢。”
“谈之前,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任钦在邻着的石凳上坐下,与白辞膝盖对膝盖。
“你问。”
“你昨天说的,是认真的吗?”
真的把我当成特别的人,当成可以成为伴侣的人选。
“是,我想了很久了,从定妆照那天开始。”
这个年纪的女孩总是柔顺内敛的,总是对情爱难以启齿,我们心里知道就好。这个年纪的女孩总是羞涩腼腆的,总是对短板畏手畏脚,自己心里知道就好。
任钦长舒一口气,牵过白辞放在膝盖上的手,第一次在对方知道的情况下坦然牵手,心理上的满足胀得她不敢抬头。
“所以,刚刚那个问题,你是怎么想的呢,既然你是接受的,为什么掌握不好呢?”
“我……”
“是精神上说服自己了,是接受的,但真当面对这个问题时,还有其他方面在阻拦你,你做不到自己在未知全貌前演好那个游刃有余的反应,对吗?”任钦声音温柔得能捏出水来,引导白辞找到那一个点。
白辞深深看了任钦一眼,打量着她。
任钦被她看得口干舌燥,原本是授人以渔,现在自己想吃鱼了。
“所以任老师又有好方法了?”白辞眼里有佩服在闪烁。
她真的有些敬佩任钦,入圈不长,却能精准掌握好在她认为是最有难度的感情戏,并且能够给搭档讲解,想到这里,她眼里愈发缓和。
任钦忍住了舔嘴唇的动作,向前挪动一小块位置,在白辞看过来时,和着清风,将头抵在对方洁白的额头上,任钦清晰地感觉到白辞的手倏然用力握紧了她,心跳通过血液传至相贴的部位,紧张的手松软下来,两人都感觉到对方更深地倚靠。
白辞在任钦看不到的地方,几乎同时地舔了下嘴唇,来缓解紧绷的身体。
这时应当有个吻适时出现,才能是一部完美的爱情电影,所以任钦慢慢撤开,以防白辞是因为惯性倾倒,水润的薄唇吸引她,在这种情况下,暗暗舔唇,几乎是亲吻的邀约。
可白辞在任钦撤开后清明懵懂的眼神,让任钦退缩了,昨天才得到机会,今天就接吻,不合适。
可她真的满心的冲动,无关以往的欲望,只要浅尝辄止,不需要天雷勾地火的热情,她只想把心中盛不下的爱意化作实质的表达,才能让心脏轻松一些。
任钦很聪明,她选择了不会出错的方式。
小腿微微用力,任钦一只手支撑在石桌上,以不压迫的姿势,将一个似棉花柔软细腻般的吻献给柔软的脸颊,亲吻脸颊是纯粹表达爱意的接触,任钦激动地要流出眼泪。
凉凉滑滑的,嘴唇碰上去就能感觉到陷咳进去,像是没了气的蹦蹦球一样,包裹着,不再回弹,又像糯米糕一样,抿一口,回味无穷,任钦甚至能闻见白辞耳发上洗发水的味道,发丝剐蹭她的鼻尖,让她忍不住更用力一些。
自己前几次过的是什么尼姑日子啊,一个脸颊吻就让她满足得愿意吃斋一年。
白辞睁大的眼睛唤醒了池塘里的鱼儿,共同欢庆着悄然发生的美好,心在讶异中柔软下来,眼睑也随之垂下来,干脆闭上,感受这片刻的温馨。
是前半生都没有过的经历,不论和谁,都没有过,像是电视机里小朋友描绘出来坐大摆锤的感觉,整个人飘在空中,上没有顶棚,下没有坐席,唯一的支点就是脸颊上滚烫的红唇,为了不飞出去,她只能孤注一掷地伸手拉住它。
原来这是和人触碰的感觉,原来这是嘴唇的温度,白辞不禁喟叹,片刻又有些颤抖,手指曲了曲,任钦是不是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镜头拉远,任钦屈膝弯腰,白辞双手放置在大腿上,两人都在微微颤抖,都在闭眼感受这陌生的触感。
白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给这样的场景冠以温馨的名字,但心中的褶皱像是被熨烫过般,暖热而平整,但她又恍惚了,因为她又感觉到了时间的暂停,足够她眨一次眼的时间,足够她看见假山上的溪流定格在视线里,很难接受这是错觉。
在下一次眨眼后,鱼儿又跃出水面,沉迷一次充足的空气。
温热的嘴唇也离开了她。
白辞小小地瑟缩一下,好似红唇离开时发出了清脆的波音,通过骨传导,被她接受,进而分析这声音里的情绪,是喜欢。
任钦坐回去,手心都被自己的指甲抠出了血印子,自己又没忍住静止了时间,好险……
离开前,自己还是没禁住诱惑,邪恶地伸出了舌尖,白辞太过软糯,她想用更柔软的方式回应她。
“白老师……”任钦瞬间清了暗哑的嗓子,“觉得……怎么样?”
亲完别人后问感觉怎么样是什么变态情节啊!
可对面是谁,对面是一窍不通的心上人,任钦只能厚着脸皮问出口。
白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在这个时候再舔一次嘴唇,后知后觉咬住了下唇的内里的软肉,在任钦看来就是在回味。
“热的,又有点凉。”
任钦挑眉,一整个大问号,又热又凉?
“刚开始是热的,离开又凉了。”白辞说。
“那,喜欢哪个多一点?”
“不喜欢凉的。”
不是更喜欢哪个,是根本就不喜欢凉的,所以不喜欢离开的瞬间,喜欢亲吻的瞬间!
任钦心里的小人使用了分身术,开始群魔乱舞,啊啊啊啊啊,她说喜欢!她!说!喜欢!你!亲!她!
“白老师的脸很软,洗发水很香。”
“嗯,你代言的,我知道。”白辞低眉回道。
除了脸有些红,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任钦放下了悬着的心。
“咳……那白老师有感觉到豁然开朗吗?”任钦说的很心虚,她哪有好好帮忙,打着说教的名义耍流氓,当然,在她看来,白辞已经给她开了绿色通道,不然她不会如此僭越。
“嗯……”白辞又开始回味,“感觉通透了些,情侣之间该是这样的,对吗?”
“和女孩子是这样的,美好恬静不急不躁的。”
这两个词仿佛打通了白辞的脉络,眼神坚定道:“我知道了。”
精神接受和身体接受是完全不同的,白辞在回去的路上不断地回想那一刻的感受,真如任老师说的那样,恬静且美好,原来感情接受是这样的啊……
有些喜欢,想再来一次。
可是……狗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