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祖宗》锐枝上上

2、你排第一个。

　　多年未见，他这张脸依旧惊艳。

　　面部轮廓棱角分明，五官非常好看。尤其是他的眼睛，眉眼如同一幅与世隔绝的水墨画，冷冽清俊。

　　配上高挺硬朗的鼻梁，恰到好处的嘴唇，整张脸不仅不显得女相，反而俊美得透出几分英气。

　　檀迦境的呼吸更加急促，眼帘一片模糊，浑身沸腾血液直冲脑门，头皮发麻大脑晕眩。

　　男人不羁歪着头，冷酷目光俯视她，嘴角上挑：

　　“帅哭了？要晕了？需要我抱你去医院吗？”

　　檀迦境浅浅翻了个白眼，呼吸急促深重，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后背抵走道墙面才停下。

　　视觉冲击过于强烈，胸口剧烈起伏，厚重的晕眩感如同狂风席卷进脑门。

　　司汤达综合征，又发作了。

　　这一次比平时发作流泪心跳更加严重，她感觉自己的心脏狂跳不止，连带着整个胸腔兴奋得爆炸。

　　和高中第一次见到隋无寒的反应一模一样，唉。

　　一个大男人长得跟祸水似的，每一次突然见面，都搅得她心神不宁，心脏狂跳。

　　檀迦境感觉呼吸愈发困难，头晕目眩，视线逐渐模糊重影。

　　隋无寒站在原地注视着她几秒，叹了一口气。

　　然后走到她眼前，动作温柔地取下她脸上的口罩，另一只手覆上她的眼睛，遮住她的视线。

　　“冷静，呼吸。”他说。

　　眼前漆黑一片，眼角面颊湿答答的，檀迦境什么也看不见。

　　能感受到的，只有炙热干燥的手心，和低沉好听的声音。

　　她大口喘着气，胸腔剧烈震动，腿脚虚浮无力，黑暗之中，发抖兴奋的身体忍不住开始脱力向下坠落。

　　隋无寒另一只手搂住她肩膀，固定她身躯，不让她从墙上滑下去，低声道：

　　“慢慢来，张口呼吸。”

　　檀迦境张开嘴唇，缓缓吸入一口气、慢慢吐纳一口气，用尽力气不断重复这个简单的呼吸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

　　心跳逐渐平稳，那种疯狂到窒息兴奋感终于褪去，她想站直身体张口说自己没事，肩膀却被隋无寒轻轻压回墙上：

　　“我松手，你别睁眼。”

　　檀迦境犹豫一下，闭上嘴唇，点头。

　　如果现在睁眼，估计又得被美色冲击一回，她并不想再重温刚刚那种心脏随时爆炸的感受。

　　“叫你，再睁眼，明白吗？”

　　檀迦境又点头。

　　男人移开覆盖在她眼眸上的手掌，周遭黑红一片，檀迦境很快听到一声关门声。

　　她立即睁开了眼，看向脚下走道。

　　怎么会是隋无寒？

　　他为什么会在秀樱姐家，难道他是秀樱姐口中在外留学的逆子？

　　他和秀樱姐在外形上完全没有相似的部分。

　　门忽然打开，隋无寒脸色冷冽地站在门框里。

　　宽松的黑色纯棉短袖，宽松的复古水洗深色牛仔裤，单手握着一杯盛水的透明玻璃杯。

　　他腿长宽肩，个子高大，即使最为简单的日常穿搭也格外清爽好看。

　　檀迦境心脏开始有节奏地飞速跳着，相比刚刚已经平复许多，影响不到正常呼吸，只是泛红的眼角不断在飙泪，她低头抬手擦泪：

　　“真巧，隋无寒，好久不见。”

　　自从大一那年两人关系决裂，他们已经将近五年没再见过。

　　他挑眉“嗯”了一声，低声调笑道：

　　“是好久不见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见到我就哭。”

　　他冷冽的目光落进她流泪的眼睛里，把装有水的杯子递给她。

　　檀迦境接过水，开门见山，温和道：

　　“不好意思，本能反应。谢谢你的水，请问秀樱姐她人呢？”

　　隋无寒冷冷瞧着她，目色微沉，背斜靠在门框上，嘴角扯了扯：

　　“她不在，你找她什么事？”手中不忘递给她一包新开口的纸巾。

　　檀迦境接过纸巾擦泪，温柔的月牙眼睛弯进人心坎里，缓缓道：

　　“是这样的，我家小狗很喜欢你家萨摩耶妹妹，很想见见她，可不可以麻烦你带妹妹出来，让他们呆在一起玩一会？”

　　“汪……”小家伙靠近隋无寒脚边，低低夹着嗓子叫唤。

　　隋无寒没看向狗，冷冽目光直直定格在檀迦境脸上，那眼神恨不得将人看穿透彻到底。

　　檀迦境被他这一眼瞧得直晃了神，多年未见，隋无寒这家伙的脸长得依旧牛逼，比起从前，褪去几分少年稚嫩，多了些成熟的味道。

　　但眼神却冷得像冰窖，总是一副不爱搭理人的表情。

　　可……就是非常好看。

　　眼角不由自主地酸涩湿润，她用纸巾继续擦泪。

　　隋无寒没搭腔，冷酷的目色静默地锁定在她脸上。

　　他直白的沉默向来代表拒绝。

　　小家伙摇尾巴往隋无寒腿上蹭来蹭去，隋无寒站在原地没动，瞥了眼小狗，道：

　　“你撒娇，没用。”

　　他目光再次定格在檀迦境脸上，黑眸眼波流转，嘴角笑意张扬：

　　“你撒娇，可以试试。”

　　浓郁的阴影像乌鸦羽毛铺在俊美的眼下，看得人莫名心痒。

　　虽然他嘴角在笑，眉眼也上挑，眼神里却没太多笑意，神情戏谑又轻佻。

　　哪里是想帮忙的样子。

　　还是晚些时候，等秀樱姐在家时再来吧。

　　“我撒娇，应该也没用，再见。”檀迦境转身直接离开。

　　小家伙不死心，凑到隋无寒脚边，咬住他裤脚，转而向隋无寒撒泼置气。

　　隋无寒没推开小家伙，蹲下来用手揉他脑袋，道：

　　“皮痒？”

　　檀迦境往后拉狗绳，蹲下来把小家伙往怀里揽，她见小家伙求爱心切，最后试探问道：

　　“不好意思，他不是故意的。几秒钟方便吗，我们就只远远地看一眼。”

　　他们两个人蹲在地上，隋无寒个头比她高出一大截，居高临下，凉凉道：

　　“小狗发情就绝育，别祸害良家妇狗，檀、迦、境。”

　　他特意将“檀迦境”三字念得很重，随后站起身，砰一声关上门。

　　檀迦境飞快用胳膊环住小家伙耳朵，轻声安抚道：

　　“我们不绝育，真的，不绝育。”

　　小狗听懂她的话，发抖咕哝了一声，安心缩进她怀里。

　　手里握有他水杯，檀迦境敲1012户门，里头传来隋无寒低沉清晰的声音：

　　“还有什么事？”

　　“你的杯子没拿。”

　　下一秒，门打开，隋无寒手里牵着两根绳子，他身后围转两只活泼的大狗，一只雪白萨摩耶，一只米白色拉布拉多。

　　“不喝了？”他问，杯子里的水几乎没动过多少。

　　话音未落，小家伙迫不及待地冲到门里，摇着尾巴去蹭萨摩耶的脑袋，萨摩耶妹妹高兴地回蹭他。

　　同一时间，拉布拉多往檀迦境身上蹭，尾巴翘得飞起，嘴巴大咧着露出粉嫩的舌头。

　　“拉布拉多。”隋无寒低声唤道，攥紧手掌，小心收着狗绳。

　　拉布拉多像没听见他的话，她继续仰头咧着嘴巴嘿嘿地笑，黑得发亮的眼睛真诚地望着檀迦境，时不时跳起来热情往檀迦境大腿上扑。

　　檀迦境把杯子还给隋无寒，轻和地说：

　　“喝够了，谢谢你。”

　　随后，她低头笑着抚摸拉布拉多的脑袋，不自觉对拉布拉多夹起嗓子，温柔道：

　　“好可爱呀，大狗狗。”

　　拉布拉多再一次摇着尾巴轻轻扑到她大腿上，冲她咧嘴笑。

　　说完，檀迦境转身戴上口罩，牵着小家伙进了电梯。

　　电梯门即将关上，这时，隋无寒一人二狗，也跟着进来。

　　他站在檀迦境身后，与她相隔一段距离。

　　两个人没有说话，三只狗静静趴在主人脚边，哼哧咧嘴笑。

　　电梯缓慢下行，梯门在8楼敞开，走进来一个高瘦男生，白色衬衫，长相眉清目秀，气质温和沉静。

　　他看到檀迦境一瞬间，眼睛瞬间亮起来，见电梯里一男一女相离甚远，他抿唇鼓起勇气，对她略紧张道：

　　“你好，我叫赵言，25岁，程序员。可能你不记得，我们在电梯里见过很多次。你……你是我心动的类型，请问……那个，我可以和你认识一下吗？”

　　男人自我介绍非常简单，他并不是檀迦境喜欢的类型，但对于这类比较礼貌的搭讪，檀迦境一般会礼貌回应一句：

　　“你好，檀迦境，24岁，银行人。”

　　礼貌过后，她下一句回应便是拒绝。

　　男人继续主动挑起话题，“之前经常看到你在小区遛狗，我记得你……”

　　“你好，隋无寒，23岁，无业游民，她初恋，请问可以加入你们吗？”

　　隋无寒笑着朝男人伸出一只手，挡在赵言与檀迦境的中间。

　　赵言：“……啊？”他面露震惊，转头看向另一侧檀迦境，惊讶又疑惑。

　　隋无寒眉眼一挑，笑问：“帅哥，不欢迎吗？”

　　隋无寒的语气不像是在询问，更像是在警告主权。赵言在无形之中感到莫名强势逼人的气场，忍不住蹙眉，身体不自觉后倾。

　　“啊，当然欢迎……啊也不对，不欢迎，唉也不是欢迎……”赵言努力维系体面，但他不知作何回答，他一个程序员并不擅长跟人打交道，这次主动和檀迦境搭讪，已经是他这几个月里纠结多次才努力做出的举动。

　　但是刚出击就失败了，电梯里这一对俊男靓女，初恋，一起遛狗，两个人的关系不言而喻。

　　失败得如此彻底，赵言挤出笑容，“抱歉，我不知道你们……”

　　小情侣吵架？还是公共场合调情？

　　赵言说不出口，他不过来搭个讪，不识好歹地挤入这对情侣间，此时此刻只想赶紧躲开。

　　檀迦境淡然道：“我们什么也不是，但是你看，电梯门开了。”

　　赵言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红着脸落荒而逃般出了电梯门。

　　檀迦境牵起狗绳缓缓往外走。

　　身后隋无寒低沉的声音拖得老长，笑中带讽：

　　“檀迦境，你还有几朵桃花？我全给你掐了，一个对象都别想有。”

　　檀迦境回过头，看着他那张冷傲俊美的脸，想起五年前，她和隋无寒的最后一次见面。

　　也是在电梯里，她和学长站在大学教学楼电梯内，隋无寒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央。

　　她故意当他面挨在学长身边，隋无寒误以为他们是情侣，眼框发红：

　　“对象可真多，我这个初恋男友排第几个？”

　　俊美双眸如死灰般暗沉，他苦笑：

　　“檀迦境，这么践踏我，你良心真被狗吃了。”

　　教学楼电梯门逐渐向中间收拢关闭，他眼中恨意翻腾汹涌：

　　“我这人心眼小，你最好祈祷以后，永远别遇上我。”

　　五年过去，他看上去依旧和从前一样，冷傲，张扬。

　　也睚眦必报。

　　当初他无缝衔接在先，她故意在他面前假装情侣，只为意气用事。

　　如今想来，她当初，真是无聊啊。

　　可，谁年轻的时候没在爱情里干过蠢事。

　　檀迦境望向他，柔声道：“你排第一个。”

　　“什么？”隋无寒问，声音略显犹豫。

　　檀迦境没有18岁时的拧巴懦弱，现在的她坦诚而直接，声音温和而缓慢：

　　“当初是我故意糊弄了你，学长不是我对象，当时的对象只有你一个。所以，你排第一个。”

　　隋无寒没作声，面色冷峻，依旧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她温和一笑，“话说完了，希望您别再找我麻烦，再见。”

　　她不带犹豫地出了电梯。

　　隋无寒沉眸盯她，几不可闻地哼笑一声，沉声道：

　　“以前怎么不和我说。”

　　檀迦境脚步稍顿，没搭腔，目色平静地继续往前走，牵着小家伙迈向宠物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