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黄昏》临夏雨

3、第 3 章

　　已经十一点了，姜衍在办公室把这次小测验的卷子阅完，周末要去顾齐家吃饭，没时间。

　　走到楼下，刚好碰到来锁卷闸门的保安大叔，叔叔还以为姜衍是高三的学生，用方言夸姜衍认真勤奋，学习到这么晚，嘱咐他回家路上小心点。

　　姜衍没太听懂，又实在困得不行，点点头干笑两声就准备离开了。

　　"叔，人家是老师，不是高中生了，看走眼了吧。"顾齐跳上台阶，揽住姜衍的肩膀，姜衍被扯得差点没站住，惊讶道"顾齐？这么晚，你怎么还在学校。

　　"嘿嘿，手机忘办公室了，回来拿手机。"

　　姜衍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那你快去吧，别耽误师傅锁门

　　"那你在这等我一会，遇到就是赚到，等会吃宵夜去。"姜衍眼皮直打架，吃宵夜的话估计能一头栽锅里去。"我不去了吧，困死了，我现在站这儿就能睡着我感觉。"顾齐看姜衍不像是演的，只能作罢，"行吧行吧，那你快回去睡吧，看给孩子困得。

　　"拜拜"说完看着顾齐转身上楼了，姜衍梦游一样的回了宿舍，都顾不上热不热了，倒下就是当场昏迷。

　　顾齐在办公桌上找到他的宝贝手机，哼着歌告别了保安大叔，回到车上。

　　"怎么去一趟这么久。"快十二点了，李彩云有点困了，靠着顾华的肩膀无聊的划着手机。顾乐已经在儿童座椅上睡得打小呼噜了。

　　周瞿等顾齐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缓缓启动。"哎，没什么事，遇到姜衍了，打了声招呼，本来说叫他出来吃个宵夜的，他说他太困了，就只能算了。"

　　"对了，我让你叫他来家里吃饭，你和他说了没？"李彩云突然想起来，

　　"说了说了，这周末。”

　　“姜衍喜欢吃什么呀，你给我列一下，最好是每天都带他回来吃饭，大家都是来实习，就你回了老窝，可怜的小姜。”

　　一颗冉冉升起的母爱之星在后座闪耀着光辉，周瞿没忍住笑了一声。

　　母爱之星立刻严肃的驳回了周瞿的笑容申请，"你不要笑，那是你们在身边，才得以有我这样无私温柔体贴善良大方美丽的妈妈。”

　　顾齐悄悄背对着母爱之星做了个吓掉下巴的表情。

　　结果等周末到了约定吃饭的那天，顾齐又被临时派去隔壁县学习去了，只能让姜衍自己先去，姜衍路上还去超市买了点当季的水果。

　　先打车到了老街东门，姜衍带着导航，本来以为要兜兜转转最少半个小时，结果在老街里刚走了几分钟就看到了老街里每条巷子口都有路标牌，上面写的有名字，顺着一直找就看到了荻洲巷。

　　巷子里铺的是青石板砖，踩在上面的脚步声是哒哒哒，头顶是一串串灯笼，不过灯笼表面已经落了一层灰了，变成了深红色

　　越往里走越安静，姜衍一边走一边注意着，终于看到了24号是一扇木门，看上去很有年代感，不过有一点违和的就是门上贴了很多芭比的贴纸，姜衍感觉自己会一脚从古朴深幽的小巷踏进芭比的梦想豪宅。

　　理了理衣服，轻轻扣了扣门环，门后的门门响了响，门开了，是顾爸爸抱着顾齐的妹妹，顾乐穿着粉色的蓬蓬裙，丸子头前别了一个小皇冠，爸爸穿了一件白色的太极褂，上面绣着金色的暗纹。上次见面还是三月的时候，他们一家去学校给顾齐过生日。

　　"叔叔好"

　　顾爸爸笑眯眯的让他赶紧进来，顾乐一看到是姜衍，就从顾爸爸怀里伸开双臂往姜衍怀里倒。姜衍连忙把手里的水果放地上，把小丫头接住，抱在怀里颠了颠，"可可又长高啦。

　　顾爸爸提起水果怪姜衍客气。"下次就不要买了，跟叔叔阿姨客气什么，你人来就行了。以后，你要经常和顾齐一起回来吃饭才行。

　　姜衍抱着可可答应好，也进了院子，进来才发现院子里是两个双层小楼挨在一起，院子的一角是一棵桂花树，树下有一个石桌和一个藤编躺椅，桌上真的有一套芭比的梦想豪宅，粉粉嫩嫩，石凳上还有粉色软垫。

　　快进门的时候，另外一栋楼的门开了，往过走来一个熟悉的人，俩人在门口刚好碰上，周瞿也认出了姜衍，看他看了自己好几眼又没说话，就先点头打了声招呼，"你先进去吧。

　　其实姜衍是在想怎么称呼，半天没想出来，还被人发现了，愣愣的跨进门，找补似的回头说"好巧啊，你也在，那天晚上谢谢你。

　　周瞿把门带上张口回道，"不客气。"

　　姜衍坐在沙发上，把可可放下，小姑娘一落地就屁颠屁颠进了一旁的小房间拖了一箱旺旺大礼包出来，把箱子拖到姜衍脚边，可可又拿起一罐旺仔牛奶跑到周瞿身边，周瞿正在倒水，接过先是擦了擦易拉罐口，才打开递给可可。

　　可可翼翼的捧着易拉罐，却是递到姜衍嘴边，"哥哥，你喝，这一罐是太空人耶。

　　"谢谢可可。"

　　"我今天已经喝过一罐小护士了，哥哥说每天只能喝一罐。

　　姜衍接过来，拿到手里才发现易拉罐上的旺仔被画成了宇航员，怪可爱的。周瞿把水放在姜衍面前，在沙发另一头坐下，可可转身就蹭到他怀里了。

　　姜衍悄悄观察着周瞿，他连着帮了自己两次，本来只是觉得他是身边的活雷锋，没想到今天又见面了，和顾齐之间又有这样一层关系。

　　顾爸爸在厨房给顾妈妈打下手，忙得不可开交，探出身来说"小瞿，你给顾齐打电话问问还有多久。"

　　姜衍这时比任何人都要盼望顾齐快点回来，缓解他的尴尬，低着头把手机应用挨个切换，一听这话，余光和耳朵都对着周瞿那边。

　　周瞿应了一声，拨通顾齐的电话放到可可嘴边，"问你哥哥还有多久。”

　　可可抬起头等电话接通，那边刚喊了一声哥，就喊道"顾齐，你快回来。”刚说完，门就开了，顾齐一进来整个屋子都变热闹了，"顾乐，我才是你亲哥，你为什么叫瞿哥就是哥哥，姜衍也是哥哥，叫我就是大名！我要打你屁股了。"说完假装要去追她，可可咯咯笑着跑来跑去，最后钻到姜衍怀里。

　　顾齐摊在沙发上，"我不管你了，反正他们都是你的好哥哥，少我一个也无所谓。

　　姜衍也笑着说"好呀，可可等会吃完饭就跟我回家去。"

　　顾齐又哼了一声，可可又扑到顾齐怀里，拱来拱去。

　　抱着可可，顾齐转头问姜衍"怎么样，今天找了多久的路。”

　　姜衍当然骄傲满满，"十分钟都没用到好吧。"

　　周瞿从厨房端菜出来刚好看到姜衍摇头晃脑显摆的样子。

　　姜衍看到周瞿在端菜，也想进去帮忙，顾齐把人拦下，"你就在这坐着吧，里面已经三个人了，你再进去，挤得转身都难。

　　看着周瞿又进了厨房，姜衍问道"你哥哥也在我们学校上班？”

　　顾齐一脸困惑，"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姜衍一本正经地解释说"来的第一天晚上我宿舍灯泡坏了，李主任说帮我找学校的维修师傅，就是你哥来给我换的灯泡，真的好巧，我今天看到他，我都愣了。”

　　顾齐听完后笑得一颤一颤的，给他讲了一遍原委，姜衍才明白自己闹了好大一个误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刚好顾爸顾妈叫他们吃饭了，三人上桌，好巧不巧，姜衍刚好坐在周瞿左边。都落座了，顾齐又介绍说"刚才忘记介绍了，姜衍，这是我哥，周瞿。"声音里还憋着笑，饭桌上其他人都不明所以，周瞿也不知道顾齐神经兮兮在笑什么。

　　姜衍咬咬牙，偏头和周瞿打招呼"你好。"

　　其实姜衍眼神都在发抖，看似是对着周瞿，其实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看他，社恐癌都要犯了。

　　周瞿不知道顾齐这小子又抽什么风，介绍就好好介绍，挤眉弄眼的干什么。

　　转头想对姜衍礼貌的笑笑，刚好看到姜衍放在桌下的手正在搓可怜的桌布，揉皱又抚平。便把座位悄悄往一旁挪了一些，给姜衍更宽敞的位子。

　　终于，顾妈妈喊开吃开吃，才算是熬过了这一环节，顾妈妈不停的给姜衍夹菜，碗里都快堆成了一座小山，一顿饭姜衍吃了平时快两倍的量。

　　吃饱后捂着肚子和顾齐坐在院子里，"说真的，阿姨太热情了，我现在但凡再多一口，就要吐出来了。

　　顾齐还专门去压他的肚子，两个人打打闹闹的时候，周瞿推着爷爷出来了，他吃饭快，三两口吃完就下桌了，姜衍才稍微放松一点，现在又看到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坐的标直，眼神里透露着心虚。

　　顾齐看到爷爷出来，就搬了一个风扇出来放在院子里，打开后坐到爷爷身边拉着他的手说"可不能把我爷爷热到了。"周瞿又回去切了一盘水果放在桌子上。

　　顾齐活动着爷爷的手腕，问周瞿"李阿姨走了？"

　　李阿姨是给爷爷请的护工，自己总有不在家的时候，周瞿就请了一个专业的护工白天在家里帮忙，总归是更放心。

　　"喂爷爷吃了饭刚走。"周瞿吃了块苹果。

　　邻居家养的小猫从院墙上跳了下来，蹭到姜衍腿边，姜衍挠挠猫咪的下巴，看到猫猫舒服的眯上了眼睛，也忍不住弯弯眼角笑了笑，周瞿看着少年逗着小猫，这会儿就不是刚才紧张的浑身炸毛的样子了，余晖照在他的身上，金色的头发，光影在睫毛上扑闪扑闪。

　　就这么坐在院子里，巷子深处静悄悄的，姜衍发现从两幢房子中间的小缝里可以看到江面，落日化在江水里，映红了半边天色。风扇的风呼呼吹着，顾齐嘀嘀咕咕的和爷爷说着话，周瞿听着，偶尔插两句。

　　天色慢慢黑了，姜衍看了一眼时间觉得该回去了，顾妈妈还想留姜衍就在家里休息，"你这孩子，天都黑了，家里有房间，你就放心住嘛，明天早上和小齐一块去学校不就行了。"姜衍为难地说"不好意思阿姨，我明天上课要准备的课件今晚还得回去再改改，等我有空一定来家里。

　　对于社恐姜衍来说，第一次拜访就留下过夜是不可能的事。顾妈妈看实在留不住只能放他走了，刚好周瞿这个时候也说要出一趟门，请顾妈妈照看一下爷爷，顾妈妈连声答应下来，让顾齐把爷爷推进来，"那小瞿，你开车就顺便送一下衍衍。

　　姜衍一听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阿姨我认得路，不远，我自己就回去了。

　　顾妈妈直接把俩人一起送出门"听话，衍衍，没事，小瞿顺路的事，把你送到学校门口，我们也放心是不是。"

　　姜衍对上顾妈妈慈爱的眼神，只能答应下来，和顾爸爸他们都说完拜拜，又被可可塞了一罐旺仔，然后才跟着周瞿往出走。巷子不窄但也不太宽，两个男人并肩走肯定会蹭到墙壁，只能一前一后地走，周瞿走在前面，听着后面的人的脚步声，手电的光往后照在姜衍脚下，巷子慢慢变宽，姜衍加速两步，赶上了周瞿，走在他左边。

　　等出了巷子就是老街主街道，灯光渲染着整条街道，姜衍悄悄侧过头看了看周瞿，光打在他的侧脸，现在的距离不仅可以看到他俊朗的五官，甚至可以看清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光影

　　趁周瞿没发现，快速收回视线，姜衍凭借来的时候的记忆自信的向左转弯，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周瞿的声音。

　　"姜衍，走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