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盐蒸吉柿

3、大惊小怪

　　吵吵闹闹中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课间，许佑星脑门儿埋在课桌下，听着周围打打闹闹的声音，放松的闭着眼浅眠。
　　四中和他以前待的学校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以前的学校基本是放养式教育，老师不会管你上课玩什么，干什么，听不听课，只要考试成绩达标就行。
　　毕竟那个学校宗旨是“因材施教”，路线走的是培养艺术类的，课堂更加轻松，没什么大压力。
　　而四班学习氛围相对浓厚，四班又是高二理科班，重点班其中之一。
　　从他这一天的接触下来，四班上课节奏快，简单的题老师一般不会重复讲两遍。
　　课上简明扼要讲完重点，就在练习册上找一两道类似的题留几分钟时间给学生刷，等大家做到抓耳挠腮的时候，这些老滑头们才纡尊降贵指点一二。
　　除了给学生加深印象之外，还复习了之前的学过知识。
　　课堂纪律更不用说了，下课不管多么撒欢瞎闹的小崽子们，只要一听到上课铃，立马变得要老实就有多老实，一边规规矩矩听课，一边做认真笔记。
　　在以前学校他待的也是理科班，知识体系和四中差不多，所以他还是能跟得上这个班的学习进度的。
　　但他就是有点烦。
　　这种感觉跟坐牢似的。
　　当然，这种烦躁感也没持续多久。
　　在下午最后一节课上，讲台上的语文老师念经似的讲课文，他支着脑袋听得头昏脑胀，可就是睡不着，混沌的清醒着。
　　只好无聊的一圈一圈转着手里的水墨笔。
　　和他并排的几桌，有的人拿书挡住老师的视线在课上偷摸吃零食和玩手机、有的人传纸条聊天传得飞快……
　　相比于上节课的死气沉沉，这节课大家未免显得太活泼点。
　　他视线转了一个弯，他的前桌冉廉凯因为上课睡觉被逮起来，在下课最后几分钟里和他一样心飞扬。
　　不同与他的是——冉廉凯站在墙角扭来扭去，都要扭出火花了，那么小的位置在他看来——都有些限制他前桌的发挥。
　　终于下课铃响起。
　　许佑星长舒了口气。
　　”走走走走，操！最烦语文课。”冉廉凯从桌旁窜过来，猴急道，“快点！快点！去吃饭了，饿死了。”
　　那几位玩得好的，不慌不忙的收拾笔带和课本。
　　“急什么啊，就靠你这速度，少了谁也少不了你。”小眼镜慢吞吞的站起来。
　　冉廉凯“啧”了一声，看到陈希沃旁边座位是空的，他问了一句：“新来那位呢？”
　　陈希沃没说话，熟练的指了指外面。
　　冉廉凯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
　　呦呵！
　　新来那位帅哥早早就在外面走廊上站着了，这人看的方向还是食堂。
　　敢情这位比他还急呢！
　　他以久逢觅知音的速度跑到许佑星旁边牛头不对马嘴表达欣赏：“好久没遇到这么对胃口的人了。”
　　闻言，许佑星笑了下，心里吐槽：“这是什么破比喻。”
　　但他也没说什么，只顺着调侃了一句：“我喜欢吃都可以。”
　　“你呢？”
　　“都行，”冉廉凯摸了摸脑袋条件反射回答，“我不怎么挑食。”
　　“嘿！”冉廉凯转过弯来，大笑的指了指他，“你这个人挺有趣啊。”
　　眼看食堂排队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再去晚点就只能舔盘子了，许佑星忍不住问：“那几个人还收拾完？”
　　“来了，来了。”陈希沃走过来搭着许佑星的肩膀，“你们八百年没吃过饭了，怎么每次一到饭点，都这么积极。”
　　“吃饭不积极，脑袋长苞米。”冉廉凯关心的拍了拍他的肩，故作随意的看了眼他的脑袋。
　　“滚！你脑袋才有问题。”陈希沃毫不留情地把他爪子拍掉。
　　“小凯，哥跟你唠唠，以前在干饭这件事上，也只有门卫大爷养的那只大黄能和你争一争第一了，但是今天你遇到了你面前这位……”
　　“嘿，你怎么说话呢？”
　　陈希沃把正在看戏的许佑星往前推了推，有意拉进许佑星和四班人的关系，故意把话题扯到他身上。
　　但还没说几句，其他班人也陆陆续续从教室拿着书和作业走出来，不过片刻，楼道里就挤满了人。
　　许佑星侧身躲开了几拨互相推搡的人群，就跟他们走散，远远走到了前面。
　　他站在人群中央疑惑地看着走廊上楼梯口。
　　左边的那个被推搡的寸步难行，还有一拨人堵在楼梯口等乌泱泱的人的走完，只有几个人稀稀拉拉走右边。
　　可不知道为什么走右边的人很少？
　　许佑星皱着眉头想了没几秒，就干脆的朝右走。
　　管那么多干嘛，现在走左边那不是纯纯想被挤成印度飞饼吗。
　　许佑星想象了下自己被挤成饼渣的样子，脚下的步子顿时跨大了几步。
　　下了楼梯，陈希沃从后面追上来：“你窜得可真快，差点没找到你。”
　　“诶，”赶上来的冉廉凯挠了挠头苦恼的说，“怎么到这儿来了。”
　　许佑星停住脚步，看了一眼今天刚认识的大嗓门一改之前恨不得脚踩风火轮去吃垮食堂的样子。
　　他纳闷道：“怎么了？”
　　“啊对，我忘了，你新来的。”冉廉凯解释道，“咱们现在站的这层楼是冲刺班1班的地盘，1班也就是咱们高二年级成绩最好的，也是最牛逼的班！”
　　“所以1班的人可都是各科老师心尖宝，每次考试或者讲语文作文都拿这群人做高二年级的典范生，每次不是在夸夸的路上就是在夸夸的路上。”
　　“最最重要的是……”冉廉凯谨慎的朝周围看了看，发现没几个人看过来，才压低声线，“最最重要的是四中招到了，我们这届的全市第一，叫楚柏野！知道不？”
　　“那不牛气哄哄！当年好几所高中争着抢着要这位大神……后来听说四中开出了什么条件，这位大神才勉强点头。”
　　冉廉凯说着说着，不自觉对自己学校自豪起来，声音不断拔高：“而且楚柏野也没给咱们学校丢面，年年位居几校联考第一。”
　　“哇，他这么厉害啊。”许佑星非常配合点了点头，还捧场的拍了拍手。
　　“那是当然。”
　　厉害和走这里有半个毛线关系啊。
　　许佑星从兜里掏出颗棒棒糖在嘴里咬着，这傻缺夸自己的学校倒是越来越来劲，跑题了都。
　　还有楚柏野这个名字，不管是他想听还是不想听，这个名字在一天之内都飘进他耳朵好几次了。
　　一谈到这个名字，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如出一辙，很微妙，应该说非常微妙，跟见不得人似的。
　　许佑星心里觉得有点好笑。
　　他见冉廉凯一直盯着自己，以为这货想吃，又掏出一根糖递给他：“要吗？”
　　冉廉凯一把抢过来，还是盯着许佑星，瞧许佑星这个满不在乎的样子，不满意了。
　　“你这什么表情，你不信啊，你可以问问小眼镜，他是竞赛班的，一到竞赛课，他天天都要往三楼跑。”
　　说完还去拉另外一位当事人求证。
　　小眼镜一直没参与话题，这会儿冷不丁点到自己，他无奈地把数学卷收起。
　　估计是看卷子着迷了，也没分心思听他们的话讲到到哪了。
　　只按照自己的心得体会，分享了一遍：“也没那么夸张，就是在三楼有种活在学霸的阴影里，懂吧！走这边的人不多。”
　　“大家走三楼都容易束手束脚，有时候还不自觉挺直腰板，总感觉那些学霸用鼻孔看人。”
　　许佑星把嘴里的糖果滑向另一边，脸上顿时出现一个小鼓包，听小眼镜把话说完，他才不走心的“嗯”了一声。
　　冉廉凯看了这新生还是一脸平静，撸起袖子就要和他继续掰扯，还想再接再厉宣传自己的学校。
　　毕竟我可以说我学校不行，但是别人不可以觉得它不行。
　　“是是是，咱们四中最牛，最棒！”许佑星头疼的制止了他将要说出口的长篇大论，“不是要饿死了吗？快走吧。”
　　路过高二冲刺班的时候，走廊上很安静，零星几个人在走廊上背语文，听英语听力，或者看英语报。
　　许佑星咬着糖棍，漫不经心的往里瞥了眼，确实跟说的差不多，这都下课了，还有一大部分人坐在教室里。
　　学习资料和各科卷子一摞一摞的堆在课桌上，各各都在闷着脑袋在所剩无几的桌面上刷卷子，刷得都很忘我，甚至有些人卷子堆得太高了，只能看到笔在动，人是看不到的。
　　他又四处扫了一圈，才跟着几个“鹌鹑蛋”慢吞吞往前走。
　　……
　　从食堂吃完饭回来，许佑星把课桌上的小人书、几支笔、和几瓣儿因为他上课太无聊，而倒了大霉的橡皮擦，都被他细致塞进书包里。
　　“刚来第一天，你就不上晚自习。”陈希沃看着他的动作，挑眉，“挺狂啊！小子。”
　　许佑星没吭声，从桌肚里掏出了几个不同的口味福团把多的那盒放在陈希沃桌上，剩下的从后往前传分给了冉廉凯几个关系好的。
　　陈希沃撕开包装咬了口，皮薄馅多，巧克力的内馅中和了抹茶的清香，咬在嘴里软软糯糯的，他咽下去才说：“走了，也不忘顺点吃的，又把奶奶做的福团拿走了，真有你的！。”
　　他看着许佑星自顾自的收拾着书包，那动作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打算不上晚自习。
　　看了他的动作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不住“啧”了一声：“星儿，在原来的学校，你天高任鸟飞，没人管你，但在这儿你好歹学习学习吧，做做样子也行啊。”
　　“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许佑星一脸懒洋洋，“你在哪儿，也管不住我。”
　　陈希沃：”……”
　　陈希沃无言以对，只得叹了口气，拿出杀手锏：“你回去好歹带点复习资料，过几天就要考试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上了翻几本数学，物理的笔记本丢给他：“拿回去，多少复习复习。”
　　他见许佑星虽然摆着张臭脸，但还是很给面子的把那几个本子放进书包里，可见杀手锏还是很有用的。
　　“你……这几天还住酒店啊？”
　　“嗯。”
　　许佑星这缺德玩意儿从小主意就大，要不是婉婉姨告诉他，这小子居然回来了还在酒店住了好几天。否则到现在他都还在蒙在鼓里。
　　这缺德玩意儿一声不吭回来就算了。回来了也不知道说一声，一个人做贼似的溜回来。
　　就好像怕突然反悔似的。
　　但气归气，好歹是一起闯祸长大的的情谊。
　　陈希沃决定还是做一个好人，他无意问：“要不要去我那儿住。”
　　“不，我回家。”
　　“你要回家？”陈希沃一脸惊讶，瞪圆眼睛看他，作业也不写了。
　　“是啊。”许佑星无视他的眼神。
　　他把黑色的帆布书包甩在肩上，踩着地板上拉长的夕阳影子，潇洒的朝后挥了挥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