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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缓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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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奕森停下来动作,怔怔地看着岑远,岑远觉得他的眼底翻涌着什么,雾水浸湿了他的瞳孔,他垂下眼,“阿远,你应该生气的。”岑远一愣,是啊,自己应该生气的,要不是他,自己又怎么会困在这里,又怎么饿的胃痛,但是,岑远就是气不起来,他看到了严奕森进来的第一眼,慌张失措又心疼愧疚,他想起之前,他根本不敢生病,就算是生病了也不敢说,他害怕耽误工作,害怕给别人添麻烦,害怕别人发现,公司没有了自己照样能转。此时的他,却可以充分放心地生病,说起来好像很好笑,但岑远甚至觉得此刻的他,是从未有过的放松,和幸福。
“都怪我,我本来打算中午回来给你做饭,结果……”,他拿着的碗的手微微用力,手背上的青筋起伏不定,他喃喃自语,“明明,明明没有其他事情比你更重要……”,岑远的心里好像有个大鼓,严奕森的话轻轻一敲,声波就沿着颤抖的鼓面直达心底,岑远拿过严奕森手里的碗和勺扒拉几下吃完,站起来拉着严奕森下楼,严奕森就这么被他拉着,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到了客厅,岑远从电视柜底下的抽屉里翻了半天,总算找到一个烫伤膏,拉过严奕森坐到沙发上,给他烫伤的地方涂药。这胃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岑远现在基本是已经好了,反倒这烫伤没有及时处理,现在都起了些小水泡,摸上去凹凸不平的,岑远看得有点心疼,涂药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涂完药的时候,岑远轻轻吹了吹,刚想问严奕森痛不痛,就抬眼的功夫,头就被严奕森扒拉过去,他吓了一跳,但严奕森只是在他的眼角轻轻吻了一下,接着单手抱住了他,久久不撒手。
“阿远,别离开我,只要不离开,你要什么都可以。”这句话带着恳求的意味,岑远咬了下唇,他有些摇摆不定,从内心深处,岑远就算离开了严家,也根本不知道能去哪里,但是若是留下来,岂不是……“只要你不走,我什么都答应你。”严奕森放出杀手锏,岑远见他有些松口,有些犹豫说道,“那你别关着我了。”严奕森的身体一抖,抱得更紧了,岑远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这样,你把客厅的门锁了,我不出去,我就在屋里。”严奕森的后背肌肉,稍稍有些放松,岑远加把劲,“不然像今天这样,我饿的时候也找不到吃的,如果不把我锁在房间,你买了东西放冰箱,我饿了也能自己做点吃的。”过了很久,岑远也不知道多久,他听到严奕森闷闷的一声“好”,这声音就在自己的肩头上,岑远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的时候,嘴唇贴着肩头的动静。
一只带着热度的手贴上自己的肚皮,岑远吓得一缩,接着温热的手掌隔着薄薄的衣服轻轻揉着他的腹部,岑远对上严奕森可怜兮兮的眼神,“还疼吗?”岑远急忙扒拉开他的手,有点慌张,“不,不疼了。”严奕森眼神一凛,突然抓住了岑远的右手,岑远“嘶”了一声,原来是之前的伤口又渗血了,原本的绷带有点湿,岑远不知道是之前洗澡不小心弄到的还是胃疼的时候汗沁进去了,不过可能是因为胃痛占据了大部分注意力,一下子还真没感觉到小臂上的伤口,严奕森的脸色又黑了,默不作声地拿起药箱,把之前的绷带拆了,重新包扎,其实伤口不是很深,但是口子有点长,所以看上去好像挺严重的。
严奕森包扎的很细心,每一圈都铺的平整,力度很轻盈,岑远都感觉不到痛感,他的头微微低着,额前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很安静,岑远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侧面看,唇线紧抿,下颚微微绷紧,总感觉他下一秒就会像捕猎的豹子猛地咬你一口,但好在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把伤口包扎好,接着像捧着什么脆弱的陶瓷古董一般,轻轻地把脸贴在了绷带上,他看向岑远,眼眶隐隐有些发红,眼底是无尽的疼惜和眷恋,那深深的懊悔难以掩饰,“阿远,别再受伤了好吗?”岑远正想说这也不是自己能保证的,而且到底是谁害自己受伤啊,但看着严奕森的眼神,他吐出口的却是,“好。”
岑远在客厅溜达了一圈,最后还是爬上了单人沙发,窝在里面开始看电视,换了好几个台都没有看到想看的,他的头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其实除了第一天严奕森有些疯狂,后面的几天,倒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现在岑远都可以客厅房间自由活动,而且冰箱里永远都有做好的饭菜和点心,岑远饿了直接热了就可以吃,也有各种水果和饮料,每天也没有干不完的工作和电话,除了不能随便出门,岑远甚至觉得自己在休假。他仔细一回想,自己自从进了严氏之后,根本就没有休过假,他的生活基本就是围着严氏转,他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了严氏,自己究竟能过怎样的生活。
岑远就这样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手中的遥控器落在了一边。岑远呼吸匀称,他又梦见了自己小时候跟严奕森一起学画画的场景,那时候总是下午四点左右,窗外的阳光会撒在那孩子身上,就像在发光,他却很认真,一笔一划勾勒他自己的世界,每一根发丝都泛着金光,相反,自己坐在角落里,这里在严奕森的后一排,没有窗户,也没有金光闪闪的阳光,岑远那时候就知道,严奕森的世界,仿佛自己格格不入。
鼻尖仿佛飘过一丝茉莉香水的味道,岑远动了动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眼前一片黑,只有电视那边闪着光,原来已经晚上了,他正想去开灯,却觉得不对劲,脑子立刻完全清醒,他隐约能看到一个黑影就在离自己几厘米的距离,他一慌,借着电视的微光定睛一看,居然是严奕森,严奕森隐在黑暗里,双手撑在岑远的沙发把手上,微微弯着腰,把岑远困在了沙发里,岑远坐直了身体,严奕森这样多长时间了?刚才自己真的吓得头皮发麻,他没敢乱动,轻轻问了句,“你怎么不开灯?”严奕森的眼睛对上了岑远的眼睛,天色有些暗,看不清情绪,他不答反问,“你在等我吗?”岑远当然不会说自己是无聊,他歪头看了看严奕森后面的桌子,果然看到了上面的外卖,他转移话题,“今晚吃什么?”严奕森也侧头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下,谁曾想他因为撑了太久手有些僵,突然手肘一弯,失去重心,朝岑远扑了过去,岑远猛地一退,好险好险,差点鼻子得撞歪,不过虽然躲过了两人相撞,但严奕森还是扑进了岑远的怀里,岑远也接住了他,严奕森正靠在自己的肩上,脖颈处传来温热的呼吸,节奏好像有点快,难道严奕森也会紧张?岑远拍了拍他的背,“你没事吧?”接着锁骨传来一阵刺痛,岑远痛呼出声,原来严奕森在岑远锁骨那咬了一口,在岑远发飙前他就起来了,留下一句,“就知道诱惑我。”说完就上楼去了,岑远愣在了原地,诱惑?!
岑远吃着外卖,是之前常去的那家牛肉面,另外还有几个肉包子,严奕森简单冲了个澡,冒着水汽下楼,一眼就看见正在吃面的岑远,宽敞的领子能看见自己刚刚咬的牙印,他走到桌前坐下,拆开了另一份外卖。岑远虽然吃着碗里的,还是用余光去看严奕森那一份,果然,也是牛肉面,岑远继续安心吃自己这份,却发现严奕森把自己那一份的香菜夹到了岑远碗里,岑远抬眼看向他,严奕森又夹了几片牛肉放过来,随口说道,“你不是爱吃香菜?”岑远放慢了咀嚼的动作,自己确实很爱吃香菜,可是他记得严奕森也是吃的,看着严奕森开始一口一口吃面,岑远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有点太安静了,岑远犹豫着开口,“公司怎么样?”严奕森停下了动作,“放心,一切如常。”岑远有些欣慰,看来严奕森接手很快,但同时又有些失落,原来,严氏没了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他低下头,微微笑道,“那就好。”他端起碗把汤也喝了,把垃圾收拾好,拿到厨房扔进了垃圾桶,他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倒在了杯子里,一口气喝了半杯,总算冲淡了嘴里的咸腻感,被冰水莹润过的嘴唇带着微凉,过来扔垃圾的严奕森移开了视线,岑远觉得小小的厨房里好像有点闷,他准备上楼,却听见严奕森问他,“明天中午想吃什么?”他转头看到严奕森打开了冰箱,示意他选选,自从严奕森来了后,冰箱里几乎都是满的,他也没细看,摆手说了句,“随便。”转身就上楼了,楼下传来了拿起锅碗的声音,看来严奕森又开始准备明天的午饭了。
岑远洗了澡出来,严奕森照例过来看他的伤口,还带了一杯牛奶,岑远没让他动,“我都处理好了。”岑远每次洗完澡都会换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几天了伤口不仅没有结痂,还有些隐隐作痛,但岑远倒不至于矫情说要去医院看看,神情恹恹地拿本书开始看,严奕森只当他是不想看到自己,便识趣地离开了房间。